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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血与星相


  花粥眼看着那个图形,心生畏惧,不敢言语。

  “好像是篆体,怎么像个风车,一个杆子,两片扇形?”方润玉比比划划半晌,花粥见谜底揭晓,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心下倒暗暗舒了一口气了……

  “不是汉字,是一朵两生花……你看……”润玉脸上却没有任何缓解,阴沉沉举了宫灯悉悉索索挺起了花粥的右臂……

  “我的胳膊吗?”花粥几乎都要笑出声了,润玉哥哥一定是疯了,“我的这个,不是上次曼陀飞轮山上留下的伤口吗,愈合又再复发,几经辗转,危如累卵,完全不足为奇?”

  方润玉见比对没有什么结果,调转身躯。

  花粥环顾四周,心里又发了慌道:“你不是说,这里是娘亲的修行之地吗?如此阴森诡异……”

  方公子没有吭声,身形孑孓前行;岩壁上的图案延展开来,一颗种子,赤郝色皱巴巴的皮;第二幅图,种子发了芽;第三幅图,种子开了花却没有叶……菊花的形态,丝丝缕缕的,一簇簇盛开,刺目的猩红。再然后,中间沙石被人为剥蚀了,空白了好大一块……

  摸着好似被刀劈火烧剥落出来的石头,继续往前走,最后图又出现了。

  苍老的祭司一个石臼里捣鼓着,石臼的缺口里,流出血红色的液体;红月亮高悬,老祭司扬起手掌,手掌心里一个细细脖子的瓶子,瓶子里的红色液体一滴一滴,滴在草木花朵上,草败花枯萎凋谢了,然后,人,已经没有人了。

  “人,数以万计的脑袋,胳膊,腿……在地上一阵翻滚乱跳……而毎个脑袋上的表情都很痴迷沉醉……魔羊——僵尸,全民僵尸……”方润玉的声音响起,阴霾笼罩了整个洞穴

  那几簇鲜红很奇怪,其他的岩画完全是沙石的本色,而这几处显然是作者的故意强调。老祭司的脸是青绿色的,那种介于靓蓝色和粉紫色之间的一种矿物质叠加。

  “嘀嗒——嘀……”有水滴滴水穿石般掉下来,滴在了额头,食指抹来一看,鲜红鲜红的……

  “哐啷……”一声,花粥毛骨悚然间,扬灯想去再看时,那盏宫灯辗转曲折磕在岩石上几个来回,一团桔白的光团下落很久才沉了底,回声沉重里又是数声。

  “扑……哧哧……哧——”

  ……

  隐藏于千年暗洞里的黑暗之处,若干风声。

  初闻尤如蝙蚹抑或什么小虫扑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四处阴暗,不知道为什么牙齿一颗颗崩落,手一摸,稀哩哗啦往下掉。四顾仓皇,前面一个房间往外流着鲜红的血,乌泱泱的没了灵儿的脚,跌落在地上,一步步往后蹭,那个房间里就再涌出来一些内脏器官还有血汪汪的一堆东西,软绵绵地,顺着裤管沁入屁股下面的裤子里。

  哐啷哐啷前面一个梯子,铁制的,上上下下在楼层间上下反复震荡;一个人,同行的人,应该是木心,进去了,哐啷哐啷梯子就上去了,返回来时,门开了,里面只有一堆血肉模糊的,怎么办。

  又一个小男孩跑出来,告诉我:“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了。”

  种子在血汁里发芽,灵儿就是那棵种子,自己竟然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而眼前,竟然还看到自己无头的躯体,被高高捆缚着。黑暗中,一个老迈神女拿着美人颈瓶把自己尸体上挥洒,眼见自己的身体和头部各行其事,欢欣鼓舞……

  若干风声,河水流淌的声音让花粥又回到了现实……

  昨晚上一路奔突,许是太过劳累的过,加上方才又吃得过饱,所以做些噩梦也是常有的事情……

  为什么……这是在做噩梦吗?可是,如果是噩梦为什么如此清晰?

  无头遗骸不断被裂开,手臂最先掉落,然后大量鲜血洒出,喷射到了自己脸上,那温热的鲜血,带给花粥真实的喷射触觉!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巨大的恐怖冲击着她的心灵,继而,那背后伸出的水滴,将软塌塌身体,一陷一摇摆逐渐锯成两半!接下来的时间里面,被锯开的身体中,随着鲜血的喷洒,许多器官都开始散了出来,心脏,肺部,肾脏,肠子……都开始洒落到花粥的头上,血很快就将她的头颅彻底浸湿……

  黑暗中,那只美人颈瓶子再次出现,而这一次,却是对准着花粥头顶而来!

  一闪瞬间,眼前顿时一黑!

  火似乎很热,篝火毕毕剥剥响,烟熏火燎的飞沫令人窒息地扑过来,愰然梦境中,双手被绑处却火辣辣地疼。

  就觉得自己和一个高大的人一起被绑成了一个棕子。

  “我说过,温彻斯特祭司一族果然是——”方公子温润如玉的声音背后传来。

  “果然怎样?”花粥为了试试是否犹在梦里,只是一问。按说娘亲修行之地在此,应该跟这些族人有些瓜葛才对,为何如此这般不友善……

  “祭司一族为了不让人找到踪迹,通常会迷了人才绑进来……”方润玉也很为自己同样着了道表示丢脸,赶紧解释。

  “哦,寒舍粗鄙,承蒙不弃!”

  空地上出现了一个老头,白眉白须,穿着极其隆重,身上像是打翻了调色板,十种猩红玄黄翠绿的颜色极其鲜艳的呈现在篝火的逆光里,身量要比小孩子还小。

  穹隆顶下,一根直径达十几米石柱高耸入云,擎天柱上镌刻着驾游四方的太阴星,太阴星即月亮又被尊崇为魔珏大陆宗教里的天神,史称姜央天神;太阴星把权杖交与一人,石像上显示这人目慈眼善,手中端着一件圣物,一把日月经梳。

  数十排的鼓号齐鸣,三十载大炮筒子里火药燃尽,洗礼斋戒,沐浴更衣,焚香熏草;力求做到尽善尽美,感天泣地,感谢姜央大神佑我魔域大陆,国泰君安,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万声寂静,傍晚时分,天上无日,大地一片蒸腾氤氲。另一边太阴星一个硕大的轮廓,月芽儿尖尖露出一个小边边。百名黑衣祭司在祭司总长脔匙行带领下早已对广场数万人数登记照册,人员全是圣主亲裁的;黑祭司主要负责祭司大典的程序和颂辞,字字推敲,语言恳切。

  “姜央尚飨,先祖中道崩坥;今日天下三分,大虞疲惫,百业待兴,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诚姜央之眷顾,欲报恩于我神矣……”

  二层圆形垒台之上,一个领袖模样的人领诵祭天辞时,双膝跪地,涕泗横流。

  “扑通,扑通!”按既定程序此时还不该行祭天仪式,跪拜五体投地大礼。

  鸦雀无声,万籁俱寂,广场之上只有领袖和族人的跪拜礼,葡伏于地,双手上翻,手心朝上,以示接纳太阴星之灵气,身体发肤沐浴其泽晖。

  “冷死了……”穹隆顶上并非全然封闭,天际明显分清两种颜色的云,小半乌云笼罩,十六的太阴星倒要比昨天更要亮些。

  风呼呼拉拉打在脸上胡乱地拍打着脸颊。

  “嘤嘤……嘤——”一个声音,仿佛是苍蝇嗡嗡两声,打破宁静;又嘤地响了一声,连着悠长的尾音——

  一阵恶臭扑鼻而来,一个粉衣公子身后数个矮小族人捂着鼻子仆倒在地……

  早有有卫士模样人等,身手敏捷直接绑了那粉衣人扔到了领袖面前,无耐天气大变,天上太阴星不见了踪影……

  “大胆妖孽,族人同庆,公然放——肆”领袖还是觉得放屁一词太过不雅,临时改了词。

  “是啊。姜央有灵,一定能惩恶扬善,罪过罪过——”

  “魔珏因姜央有灵,普度我众生;逛言不敬者必为牺牲,方脱我辈姑息养奸之罪也——”

  “今日祭司,领袖圣明,免用活口生畜,可奸姽小人岂能宽恕之乎?尚飨无妄,尚飨无生——”早有一干祭司山呼不祥!

  “活祭了他——”

  “活祭……妖孽不除,不足以匡扶正气——”

  “该你接待新人了……你是个什么鬼。一个女子放屁……”一个老丐身着百纳衣,白发苍苍,手里却抱了一只墨色的猫。他苍茫天地间一个滑翔落在了圜园天台的高层杆上,俯瞰一众彩衣矮人中间的粉衣人,心道:“你这修行的是哪门屁功?”

    上面彩旗飘飘以至一时间无法落脚。

  “该死的猫。看来你真是老眼昏花了。明明个子高大威武,袅袅娜娜似一女子,男扮女装才对!”一个紫衣女子跃上高台牺牲品祭台之上,头发上高高耸入云天的发䯽,叮当作响的金银耳环挂了一左一右耳朵,脸上刺青乌柒八黑。

  “哪有。今晨道路拥堵,有一小媳妇儿抱了孩子路上走,你个老色鬼,非要跟人搭讪。叫人来咱马车上坐……”

  “神女,你说话可要有凭据……是你邀请的,好吗?翻脸就栽脏到我身上……”

  “该死的猫。你个老不死的。我邀请上来,你为何还要替人家抱孩子。孩子哗哗尿了你一裤子,你踢我的车干嘛?”

  “明明我是受害者,你拿个黑眼珠一直瞪我干嘛!”两人噼啪作响一阵乱打,一会儿鹞子翻身,一会儿釜底抽薪,天花乱坠,天上人间,层土飞扬间扑倒了那个粉衣人。

  层土飞扬里一个流着双角长髻的孩子不知从哪里拱出来,五颜六色的衣服中,说:我貌赛潘安。看我一眼,奉为圭臬……

    这孩子身体粘合在椅背上,人却像是个机器架子飞出来。

  “该死的猫”鄙视:奉为妖谑还差不多,不如归去蹴踘!

  双角长髻星星眼孩子说:我真希望长得貌美又会踢球。

  方润玉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不要这么张狂。

  双角长髻星星眼孩子道:你是不是都为了泡妞,俱是稂莠不分起来。

  “几日不见,你可曾长了翅膀?!”花粥崇拜地看向方润玉公子,见他能够入乡随俗,这么拗口的话也能对答如流。

  身量小的老头,踯躅前行,跺脚绕圈,啧啧称奇道:“此种蹀躞女子,生得却似让人醍醐灌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润玉抢白道:“八婆,怎得连你也怙恶不分起来。好好说话,又死不了人——”

  双角长髻小儿道:滚瘪犊子,吾乃瓜瓜,我才是真正的祭司。

  八婆说:等你修得了潘安貌,再说自己是真正的祭司吧。

  双角长髻嘶吼:“却是何故!为何要龃龉于我!八婆师父是神仙也就算了,同辈虺虺其靁作妖就罢了,腌臜孑孓,维护天下苍生!?可为何你们是沆瀣一气!?我却是茕茕孑立!”

  八婆说:聒躁异常,信不信咱家秒了你?!

  说着,他老态龙钟踱着方步,拿出一个美人颈瓶子作往鼻涕虫身上喷洒状。

  双角长髻泪水奔,不管不顾,自己的鼻涕蚕虫一样都过了河,道:“……貌比潘安,赛过子都!”

    花粥一面懵圈,问润玉道:“你不是叫子都吗?原来你在这里算是貌美楷模呢!”

    “他们族人说话为了免他们了解,自是古语杂七杂八的土著语而成——”

    “嘶,好冷的笑话……”花粥顿脚道。

  “我给你暖吧?”润玉往花粥这边靠靠。

  “不。我怕你碰巧又踫到我!”花粥就往外挪挪屁股。冬天穿得太多,外面罩的红裙的裙摆就被他坐在了下面。

  “我……只是怕你冷……”

  “他怎么来了……”花粥眼见“该死的猫”最后关头还是救了自已同父异母的哥哥花良臣。觉得奇怪,就问青山幽冥老丐爷爷。

  “来,还是来我这吧。雪海行雪撬,冰山做酒壶,十多年没朋友,天涯任我游,孑然一身勇,算什么英雄,世间太多伤心愁。我身后三只狗,大的叫孤勇,小的叫词穷。不大不小的最没用,名字叫踟蹰,剩下的一条小奶狗,名字叫什么,哦。”“该死的猫”虽押了花良臣人群乱战中凑了过来,他唱得却是自己行乞多年前唱得歌。

  “叫什么?”

  “当然就叫‘什么’呢……”

    花粥笑问:“老丐爷爷,定是你让他来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方润玉伸个懒腰道。就听见自己的骨头吱吱作响,发出许久未动终于又动了的涩涩的踫触声,空气清新舒适,凌晨三更天,穹隆天空之上一忽儿红灿灿地,一忽儿蓝黑色条带密布,小鸟儿不知道从哪里飞来,聚拢而来,一忽儿东,一忽儿西,在天上乱撞……

  花粥仍旧树起耳朵听起,这应该是姜央神河上游,一场暴雪过后,这里地热,河水夹杂着刚刚消融的冰凌乌泱泱涨上来,汤汤曲折向东……

    “他是星相师,自然要来!”“该死的猫”抵御了众多,对花粥说:“‘灵血’自与星相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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