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月婚宴
这日顺天府尹徐清淮府上正逢喜事,他的三女儿徐姝要嫁给裕国公府的四子闵安南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裕国公府如今权势滔天,烈火烹油,虽闵安南是庶子,但徐姝也是庶女。庶女配庶子,当真是正正好!
想到三女儿能嫁入国公府享福,许清淮一方面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徐姝死去的姨娘,另一方面则觉得妻子闵瑶贤惠大度。
闵瑶本是裕国公嫡妹,当初在自己落魄时以身相许。成亲后,又帮他操持家务,抚育一双女儿,还善待庶女徐姝。直到如今,三个女儿都到了待嫁的年纪……
闵瑶一开始是想按长幼之序为几个女儿说亲的,却不想回了一次娘家,打听到四侄子闵安南要说亲的事。她觉得闵安南不错,便将这事说给了徐清淮。
徐清淮看闵瑶一副拳拳爱女之心,想着先为徐姝说亲也并不是不可。便让闵瑶回娘家说项。
随后两家人合了八字,竟是天作之合。徐清淮当即应下了亲事。如此,才有了今日嫁女之说。
此时的徐姝正微微闭上双目等待着全福人帮她盖上盖头,却不想闵瑶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徐蒹和徐葭却在这时进来了。
徐姝看到她们,身子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如今就要嫁了,总不用再怕她们了。却不想平日里惯会捉弄徐姝的双胞胎姐妹,今日却出奇得亲切。
两人一左一右坐于徐姝旁边。作为姐姐的徐蒹笑容明媚,作为妹妹的徐葭笑容内敛。两人同时从身后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徐姝左右看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接过了礼盒。
徐蒹大方说道:“平日里我们虽然经常捉弄你,但毕竟是亲姐妹。我们的心里是有你的。”徐葭听了后附和道:“是啊,妹妹,快拆开来看看。”
徐姝懵懂地将两个礼盒至于腿上,接着有些期待又有些欣喜地打开了它们……
“嘶……”蛇叫声突然而至!接着两条花斑蛇当场就袭向了离它们最近的徐姝。徐姝大叫一声慌乱地拍开了腿上的东西。
接着便缩在床角放声大哭起来。
徐蒹和徐葭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边上的全幅人和喜娘看不下去,就要去外面找老爷太太,却不想徐蒹当先一步拦住了她们。
“你们道为何这屋里的丫鬟婆子都不去找老爷太太?你们道这徐家是谁的徐家?我娘可是裕国公的嫡妹!”说罢拉过徐葭道:“还不快去给三小姐重新梳妆打扮?”
屋里的下人们互看了一眼,只得唯唯应诺。全幅人和喜娘也不是笨的,知道这徐夫人不能得罪,只得沉默着继续去帮徐姝梳妆。
彼时的府门外,国公府的花轿已然到了。
闵安南逆着光,坐在高头大马上,神色有些难辨。徐清淮见他来了,也不与他客套,而是招了身后的两个侄子,前来堵门。
所谓堵门,不过是娘家舍不得嫁女儿,特意用来刁难新女婿的。
徐清淮没有儿子,这次是从族中借来了两个品学兼优的子弟,充作娘家人的。
闵安南知道他们的身份,却也没有看轻他们。而是下马后谦逊地见了礼,才摆开架势,迎接他们的难题。
三人一开始是对对子,接着是对诗,后来直接便谈起了时政大事。其中不乏妙语连连,让徐清淮当即便叫了声“好”!
他悄悄朝那两个侄子打了个手势,两个侄子会意,便假作不敌,退开了。闵安南微微一笑,领着轿子进了徐府大门。
花轿一路七弯八拐,眼看着就要进院子了,徐姝的妆容却还没有补好。全福人和喜娘便有些着急。
门外,众人一开始还说说笑笑。但半盏茶后,新娘子依旧没出来,笑容就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徐清淮眼看着闵安南的神色阴沉了下来,当即大唤了一声“姝儿”!
恰在这时,徐姝也终于整理妥当,全福人忙喊着开门。待屋门一打开,一个袅娜的身影翩然而出。
徐清淮松了一口气,忙让侄子背了女儿上轿。
新郎领着轿子出了徐府大门,震天的锣鼓声鞭炮声又响了起来。徐清淮看着女儿渐渐离他远去,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而边上一直沉默着的闵瑶,却出乎意料地勾起了一抹笑容,只是藏得太深,露得太浅,竟未被他人察觉……
裕国公府办喜事,整个天都都热闹非常。有一大半的勋贵大臣前来祝贺。
待轿子进门,喜宴上更响起了热烈的起哄声。这场热热闹闹的喜宴直到了月上中天才缓缓结束。
徐姝此时正安静地在喜房中等着闵安南回来。她双手绞着裙摆,有些不安,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其实她在徐府的日子并不如父亲所想的那么好过。
若母亲真的疼她,徐蒹、徐葭两姐妹这样欺负她,她会毫无所觉?
徐姝不是笨人,只是喜欢息事宁人。不过如今她终于嫁了,夫君相貌好文采佳,看上去又是个随和的人。想必只要她做好了本分,两人应该能举案齐眉的吧……
徐姝犹自想着心事,却不妨屋门被推开了。
她忙竖起耳朵,全身绷紧。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在屋内响起,她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跳了起来。她微微扬起了头,一双粗壮的大手掀起了她的盖头。
徐姝望了过去,却在看到来人时僵住了。赫然是她名义上的舅舅,如今的公爹——闵琨!
徐姝有些搞不明白此时的状况,但新婚之夜,公爹出现在喜房里终归是于理不合的。况且周围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有……
徐姝站起身,暗暗地后退了几步道:“公爹此时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烛光下,徐姝的小脸瑰丽妩媚。他欺上前道:“过来……”
徐姝摇着头,又后退了几步。
“给本公过来!”
徐姝见后面退无可退,索性绕到了桌子的另一面就要夺门而出!
却不想闵琨是习过武的,她这样的小身板又如何能逃得过在马背上拼杀的裕国公。闵琨伸出右臂,在徐姝的双手拉住门框时,辖制住了她。
徐姝的嘴被捂住,徐姝愤怒地瞪红了双眼!愤恨过后,徐姝心中在不断地祈求着闵安南能回来,能阻止这场羞辱。
但直到闵琨的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襟,她终于绝望地准备咬舌自尽!畜生!他简直是个畜生!
就在徐姝打算咬断舌头时,闵琨似早有所觉,竟抽出腰带,狠狠地勒住了她的唇舌。双唇无法合拢,徐姝拼命地在反抗着。推打间,门缝裂开了一条口子。
徐姝面带希冀地往前看时,正看到裕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朱氏和二奶奶沈氏斜眼经过。
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接着她们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
双手被缚,又无法咬舌自尽,徐姝羞愤而又绝望,悲戚而又憎恨!就在这时,一身红袍的闵安南也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
徐姝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呜呜……”叫着,全身都在朝着门框用力地撞。
却不想门缝外的闵安南,脸上出现了一个凉薄的笑容。他的目光缓缓掠过屋门,接着一甩衣袖,闲庭大步而去。
徐姝瞪大眼睛,流下了泪水。闵琨便大笑道:“比你那该死的娘可顺从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说什么?娘不是已经死了吗?什么话……他在说什么话!徐姝疯了!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撞开了门。脸上被飞起的木屑划开,衣裳已经凌乱不堪,徐姝却狠狠地挣开了闵琨的身子,爬了起来!
他说了娘,而不是母亲。那便是她的亲娘!娘,你难道不是死了?而是被这畜生抓起来了吗!娘!娘!你在哪里——
徐姝眼看着就要跑出院子,突然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领着一干婆子堵住了她的去路。
徐姝认识她,她是她的婆婆——廖氏!
廖氏慵懒地抬起眼帘,朝她上下扫了一眼,便厌弃地摆着手说道:“再往前,就结果了她!”
一干婆子忙拿着棍子缓缓地欺了过来。后面是虎视眈眈的闵琨,前面是要她命的廖氏。她该怎么选择?她还有的选吗?
娘,女儿不孝,恐怕救不出你了……
徐姝看了眼正在靠近的闵琨,接着毫不犹豫地撞向了廖氏!
“嘭!”——是手被打折的声音!
“嘭!”——是双腿被打断的声音!
“嘭!”————是额头开花的声音!
徐姝缓缓地倒了下去。抬头间,视线已经一片血红。就连天上的满月都被染成了血月。徐姝想要伸手,却最终头一歪,再也没有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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