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贵妃木氏
漪兰殿内。今安看着眼前贵妃的容颜,如空谷幽兰般静谧美好。可惜,在这样一幅美丽皮囊下,潜藏的却是蛇蝎一般的心肠。
轻轻抚过手腕上的碧玺手钏,她掩盖着自己起伏的心绪,对木贵妃说道:“这碧玺手钏安平喜欢极了,今日翻到一本不错的古书,照猫画虎地学了学,没想到还真给宝物添了许多光泽。”
木贵妃微微挑眉,面上露出些许好奇:“哦?果真如此,安平可要与我好好分享分享心得呢。”
殿内燃着不知名的熏香,带给人一种极为安逸的心境。
今安将那本《当铺心得》呈上,随后说道:“您瞧,这书里写道,诸如碧玺、红珊瑚等手钏,经常佩戴便会逐渐褪色。若想保养,需每日褪下以清水洗净,软布擦干,且每隔一段时间,以滑石粉洗净置于首饰盒内……”
看了看木贵妃的表情,今安心下肯定,她对此起了兴趣:“您也可以在盒内放置些许沉檀香,搁置数日再行取出。如此,珠宝便可拥有极其透亮的光泽。”
木贵妃翻看着手中之书,轻轻点头道:“果真是面面俱到。这保养之法,我倒是想亲手一试。”
她说着,抬起头笑着看向今安:“安平有空的时候,尽可多来我这儿坐坐,我也好与你探讨一番。”
今安表面受宠若惊地应下,心中却起了一丝疑惑。
方才交谈间,木贵妃一直未曾以“本宫”自称。不知她是特意对自己改了称呼,还是别的什么……
回宫路上,今安暗自思量着方才两人的言谈接触,一丝若有似无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在她看来,木贵妃在人前表现出的一切,都带着自然而然的天真无邪。
可是一个人,若伪装成天真无邪的样子,总有一天会随着声线的衰老,青春的流逝而暴露无疑。
可木贵妃,听宫人描述,却是自进宫以来,数年如一日地保持着天真和美貌……
今安摇了摇头,将混乱的思绪暂且抛在脑后。
如今的局面,想探查木贵妃的底细,怕是只能用上小川公公这条线了。
几日后,子清呈上了小川公公暗中送来的纸包。
今安拿着纸包,眼尖地发现了子清不太自然的神色。
放下纸包,她轻声问道:“子清……小川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子清微垂着眼眸,神色不甚明朗:“也没说什么,小姐,他就是,就是很平常的问候了几句……”
今安眼眸暗了暗,说道:“子清,我要听实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如果他敢……”一丝锋利的光芒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说到小川公公,还要提起一个月前,今安从御花园路过,刚好看到一个小太监因为什么原因被责罚。
那时候他的双手已经被杖打得发肿,却仍在烈日下洒扫庭院。
今安初进宫,心里总留着一份怜悯,看他再这样下去肯定得废了一双手,便让子清帮他简易包扎了下,还给了他些碎银子,用来抓药。
也就是那一面,让御花园的洒扫小太监记住了子清和今安。
再后来,他被分配到了漪兰殿。几番有意接触后,今安摸清了他的背景,便也有意借着以前的恩情,将他收买为自己的眼线。
那日从漪澜殿出来,今安直觉殿里的熏香有些奇怪,于是让小川暗中收集漪兰殿香炉内的残渣。
回到眼前,子清低声说道:“小姐,其实……其实小川也没有坏心,只要他愿意为您办事,奴婢、奴婢和他亲近些也没什么……”
今安心疼地将子清拉得近前了些:“我们真金白银给了他,这是他还恩情的机会。若他因此起了旁的念头,可见是个心思不正的。不论起因,我都不能容忍,更别说让他借着这件事胁迫你。”
子清的眼眶微微发红:“小姐,如果可以让小川由此忠心于我们,如果这是一条捷径……为什么不走呢?奴婢愚笨,只想到这样的方式来帮助小姐……”
今安却逐渐冷下了表情:“子清,你听着,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
她看着子清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想成为那种,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的人。如果那样,连我自己都会厌恶我自己。”
“小姐,子清明白您的心意……”子清有些哽咽地看着眼前的小姐。她知道小姐对自己的保护,可自己能帮上小姐的地方却很少。
子清最终还是被今安压下了拉拢小川公公的决心。
午后,今安独自一人去了东宫。
“太子哥哥,你熟悉医术,可否能看出这纸包内的残渣是些什么成分?”
太子将纸包打开,轻捻起些许在眼前,片刻后皱了皱眉:“甘松、苏合、安息、郁金……这些成分都还算普通,不过仔细分辨,其中还混合着一位特殊的香料,名为郁香散,据说是由南疆十分名贵的药材提炼而成。”
“南疆的香料?这倒也说得过去……”今安喃喃说道。
太子却仍在皱眉:“木贵妃来自南疆,虽说得过去,但这郁香散本身却有抚平心绪、供养心血的奇效。”
“所以……木贵妃燃这香料,很可能是因为她需要供养心血?”今安疑惑道。
“不错。木贵妃身上的疑点颇多,且南疆一向以巫毒闻名,有些旁门左道连听着都让人心惊。”太子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沉声叮嘱道,“今安,如非必要,别和她正面对上。”
“我会小心的,太子哥哥。”今安认真点了点头。
回想起那日,木贵妃身上异样的违和感,她直觉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今安回宫的第五日里,十皇子突然到访宜坤殿。
“今天是什么风,把十皇子这大忙人都吹来了?”今安不由有些好笑。
“慕今安,我这些天可是为你的线索忙前忙后的,你都不会稍微表现出感激吗?”十皇子像是很不满意地哼了声。
“哦,那可真是多谢你了。”今安毫无诚意地说道。
十皇子啧了两声,落座在今安对面。
“这样和你说吧,那日你给我的粉末,里面包含了铝粉和石木灰。”
“铝粉和石木灰?这两种确实属于极易助燃暗火之物。”今安心中不由有些豁然开朗。
十皇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你看,这便可以解释起火的源由了。夜宴之前,有人将偏殿梳妆台上的普通铜镜替换成了元素镜。待正午的阳光聚集在镜面,便会跟着折射到事先洒在地面的铝粉上,由此便引燃了暗火……”
“暗火在偏殿屋内一直潜伏着,直到晚宴开始,四处燃起的烛火将室内温度进一步抬高。在上升的温度中,偏殿的暗火与石木灰相冲相克,转化为明火。”今安接着他的思路,推测道。
“不错,这便是晚宴快结束之时才起火的原因。”十皇子用茶盖拨了拨茶水上的浮叶,“不过,我倒是好奇,是谁对崇德殿的烛火做了这般安排。”
“你当真不知?”今安打量着眼前一副不解模样的十皇子,“这么多天了,我不信你对此毫无所获。”
十皇子却是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确实不知。安修仪自从那晚便彻底脱离了我的视线范围,本以为能从她身上找到些线索的。”
今安想起安修仪曾现身的那个乐坊,心下一动:“我此次出宫,在乐坊遇到了安修仪。虽不知乐坊名字,但大概是在城北附近。你若找到它,便能有其他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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