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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合围之势


  屋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文希和今安互相看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变故在为首的侍女靠近今安之时陡生。

  只见她猛然抬起头,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手下的托盘随之被掀翻在一侧,而她藏在袖筒的匕首也带着寒光,直直向今安袭去!

  文希与今安反应迅速地向后退去,身旁的侍卫们迎上前,与那五名女子厮杀在一处。

  掌事的见势不妙,已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两方人马缠斗之间,一群青衣人突然破窗而入,绕过侍卫便向今安两人袭去。

  今安皱眉问了句,“会武吗?”得到文希肯定的答案。随即,两人当机立断,从人少之处破窗而下,落脚点正在熙攘的街道上。

  侍卫们被五名女子纠缠,不得脱身,而那群来路不明的青衣人,趁机越过侍卫紧跟在两人身后。

  今安和文希东躲西藏,一个拐弯间,竟是撞入了死胡同。

  “看来是无路可退了。……文希和父皇既然事先有过约定,很快会有人前来这里接应。”今安看着逼近的青衣人,沉声说道。

  文希诧异地看着她,面上显现出愧色:“罢了,事到如今也瞒不过你。我确实与你父皇有所交易,今日的行踪也是有意让那些人知道。如果不是你在我身旁,这群人也不至于降低戒心,莽撞出动。”

  “很抱歉……这样连累你。”文希带着歉意说道。

  今安摇了摇头:“不必抱歉,这次其实是我自愿入局。”

  文希公主愣了一瞬,随即无奈笑了:“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也罢……若能撑过此劫,我再好好向你赔罪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周围的青衣人也在步步逼近。

  为首的青衣人将目光集中在今安身上一瞬,阴寒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片刻后,今安只听他对身后人说道,“命令有变,不必留下活口。”

  话音落地,青衣人纷纷亮出匕首,以合围之势向两人包夹而来!

  踢倒一个青衣人,今安凭借灵活的轻功在众人身边穿梭。领头人似乎看准了要取今安性命,不顾文希公主的阻拦,径直向她逼去。

  密不透风的交手之间,领头人丝毫不给她躲闪的机会,一道掌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她的胸口。

  也就在那瞬间,今安体内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她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身,陡然化解了青衣人的攻势,随后后退着和他拉开距离,手中飞出数枚银针,直直向他的死穴扎去!

  领头人反应极快地躲避了暗器,可他也因此被激怒,出手更加狠厉!

  今安的武功岂能比得过这群不要命的杀手,一个气息不稳,便漏了破绽。

  领头人手中匕首眼看着便向今安的心脏袭去。也就在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动向都在今安眼中变得极其缓慢。

  生死的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她后悔自己习武不精,无法保全自己,她后悔自己不自量力,参与进这样一个死局,她后悔自己曾经的天真无知,后悔自己的大意轻敌。

  可眼前的青衣人,却在手中匕首即将刺入今安心脏之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而他冒着寒光的匕首也骤然偏离了轨迹。

  紧接着,一把破空而来的剑,直直刺入了眼前青衣人的胸膛,而她也顺着一股力道被带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时间回到了自己该有的步伐,视野里的一切也恢复了常态。

  她惊疑不定地回过身,却看到眼前少年身上温和的气质荡然无存,只余下凌冽的杀意。

  他虽没有看向今安,清冷的声音中却带出一丝颤抖。

  “慕今安……我差点再一次失去你。”

  今安看着少年,忽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任性和无理取闹显得那样荒唐。

  “太子哥哥,对不起……”

  他说过会保护自己,而自己却总在给他带来麻烦。

  太子看向眼前有些无措的少女,眼眸中翻覆着连自己都无法把控的情绪。

  “……我们可以活着出去的,你信我么?”

  少年低沉的声音中,带出恍若经年的回忆——

  戈壁荒漠,是北齐与大雍边疆一道特有的风景。

  “父亲,这荒漠看上去很没意思,您镇守此处不会觉得无聊吗。”那时候的今安,跟着父亲来到北齐边疆。

  “今安,镇守疆土是父亲的职责。你还小,以后便会懂了。”父亲温和地摸了摸今安的头。

  “唔……好吧。”今安吐了吐舌头,欢快地跑了开去。

  大雍与北齐的边疆是连绵不绝的荒漠,在这其中有一个小小的边城,名为潼城。

  太子跟随怀远将军前来历练,随之认识了将军带在身边的小姑娘。

  “你还这么小,怀远将军放心你出来?”

  “哼,别小看我,告诉你哦,我可是会武功的。”

  “哦?这么厉害?我们过两招,我再决定答不答应带你出去。”

  “好啊,我可是很厉害的。”

  就这样,太子枯燥的从军历练中,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陪伴而平添一抹生趣。

  熟悉了塞北的生活气候,今安开始跟随太子在边关巡守。

  那一日,他们正在潼城以西的边境巡视,契丹大军不知何故突然压境。二人带着为数不多的人突出重围,却意外迷失在荒漠里,不得出路。

  将士们一个个倒下,身怀内力的今安和太子也因脱水而止步不前。

  意识即将模糊不清的那一刻,太子将和田玉坠塞入她手中,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绝:“我们可以活着出去的,你信我么?”

  荒漠中平地而起一阵刺骨的寒风,少年背起女孩,向着某个不知名的方位,缓步前行。

  月色如洗,衬得他手臂上的血迹格外骇人。背上的女孩唇角干裂,面上却在逐渐恢复血色。

  日头升起之时,潼城门前的守卫长惊讶地揉了揉眼:“那是……那是太子殿下和怀远将军之女!快!快去速速开启城门!”

  ——那些破碎零散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破开迷雾,全数展现在今安眼前。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却也终于明白了,在自己遗失的记忆里,一直无法看清面容的那个少年,便是此刻站在她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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