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忐忑，安静与未知（二）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易咏慈给苹果打电话，哭着。
“小姨……他们吵架，我想回上海。”
“你在宾馆还是在你爸爸那？”
“我站在爸爸房子外的楼道里，他们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吵得连我出门了都不知道。”
离开了苹果家，易数本来打算直接送闵雯琴和易咏慈回宾馆，但是闵雯琴说小慈想念父亲希望小慈在易数家住一段，宾馆她自己住就行了。
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女儿的易数，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安排，“那先送你回宾馆。”
闵雯琴转头看着易数说：“我就不能去你家坐一坐？我那么可怕吗？”易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易咏慈，没再说话，默默改变了行车路线。一路上三人都无交流，安静地似乎能听到易咏慈耳机里的声音。
到家后，易数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视机，用电视里的声音掩盖两夫妻相对无语的尴尬。闵雯琴并不想看什么电视她环顾四周，担心地问，“就一张大床，小慈睡哪啊？”
易数二话没说把沙发打开变成了一张大床，对易咏慈说：“我睡沙发，你和你妈睡床。”闵雯琴走在书桌那，翻翻桌上的文件和堆积的书，看着一边的台灯问：“你要是工作到深夜，这灯一直开着，小慈睡不好怎么办？”
“我坐沙发床上看东西，离床远，落地小灯也照不到她那。”易数一边收拾桌上的文件一边回答。闵雯琴靠着书桌，拧开台灯，看着低头整理着整洁桌面的她的丈夫，LED台灯光照得易数刚毅的侧脸线条更显冷漠，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易数对着一桌干净整洁到无可挑剔的书桌时，她才把头凑近了易数问：“看着我，和我说一说话好吗？”
易数没有回答，离开书桌径直来到厨房，闵雯琴也跟了进来。易数厨房门关好，转身对着闵雯琴，“说吧，有什么事。”
易咏慈忐忑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那些故作夸张的笑声，那些矫情苦情的表演此刻都是她的保护墙，将她隔绝在即将爆发的争吵之外。易咏慈最渴望的是父母的陪伴而不是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各自飞黄腾达却无暇多顾她。一年多以前的丑陋场景如同一个紧箍咒，每当她想亲近父母一些，难堪的画面就会令她对父母多抗拒一些。她开始后悔听妈妈的话跑来C城。浴室里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争吵，只是间或传来一些模糊的声音有时爸爸有时是妈妈。
闵雯琴说：“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我们都不计较了好不好？”
对面的易数没有接话，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僵着脖子像是在望着远处出神又像是无神地在发愣。
“说话呀。”
良久，易数开口：“我们的婚姻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回头的意义吗？”
“不不不！只要我们都回头一切都会是原来的样子，每一对夫妻都要经历一些……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只要我们都想着这个家就可以保住这段婚姻而且会越来越好的。”说着，闵雯琴越来越靠近易数，双手握着易数的肩膀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易数慢慢收回视线和闵雯琴对望，他也是希望一切可以从头来过的，但越是希望越是痛苦，越是痛苦就越想逃离，所以他只好又转头不再去看闵雯琴。
闵雯琴掰过他的脸，靠着自己的额头，低声地倾吐着：“我很想你。我们曾经那么幸福，那么好，我真的很想念那样的你我，我们回去好不好？老公……我知道你还爱我，你不敢看我，是因为你不愿意承认还爱我，你怎么能不爱我呢？我，你，小慈，怎么能分开呢？是不是……我们可是亲朋好友间的模范夫妻……是完美”话音未落，她的唇已经触到易数冰凉的鼻尖，带着哀怨和诉求。
“你说的对。曾经！你爬上别人的床时就只能是曾经了。”
“我和他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哪样？不是一时激情是爱？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面对不爱的丈夫也没问题吗？”
“你不能原谅我吗？”闵雯琴紧紧地拥着易数，靠在他的脖颈间，易数就这么任她抱着，不言不语，直到闵雯琴抬起头，诧异地摇摇他的肩，盼他吐出一个答案时，他才开口，
“我们完了。就算我留在你身边，也是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不是为你。我和李偲也不是你想得的那样，我不愿也不会伤害她，我对她有愧疚，对你，或许我只能妥协。我爱她，就像曾经爱过你那样，但我不能爱她，我没资格，就像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相爱一样!”
闵雯琴盯着易数，仿佛不愿相信这样的话居然从自己丈夫的嘴里说出，更无法置信曾经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神如今满是陌生，尽管含着泪却是那么冰冷，刺得她步步后退，心里秉持的期望也溃不成军。
静默，没人再说话，闵雯琴一步一步退开，直到无路可退只能靠着墙角看着依然原地不动的易数，他们之间的空气一秒秒一寸寸地被冷却被冰冻被凝固。
闵雯琴伸出手里的文件，“这是离婚协议，如果你真的愿意签字，我也签！多大个事情？”
易数一把扯过离婚协议，紧紧抓在手里，低头不语。
“你敢不敢问我为什么背叛你？！”冰冻的空气被闵雯琴的话打破，翻涌出的冰水更加刺痛神经。
“在你追求你的所谓幸福，所谓成功的时候，你是怎么忽略我和小慈的？小慈去上学你还在睡，小慈睡着了，你还没回，后来小慈去读寄宿，就周末回来而已，你连周末也忙着工作，你参加过几次家长会？小慈说，她们同学不相信他有爸爸！”
易数忿忿回道，“这也是你出轨的理由？我工作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这个家？”
“你放屁！你是为了自己！你为了你的成功，你带给我们的所谓幸福，只是你的变相补偿。吃穿用度难道都是你挣的吗？难道我没有在工作？家里缺这少那你知道吗？你真是一从吃饱全家不饿啊！我也有抱负，我也有追求，在我遇到问题遇到困难的时候，是谁在帮我？”
“嗯，是那位JERRY在帮你！”易数吼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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