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毒胭脂(2)
第八十一章毒胭脂(2)
又过了一个时辰,沈敏瑜迟迟睡不着,她盘算着顾家能对沈家有多大裨益,但又忌惮顾家在法租界的实力,心中一座天平称不时添斤减两,倒有些摇摆不定的趋势。
胸中激进的情丝拧成了死结,她出了口气,翻过身去,却不料张弘宪正凝神瞧他。
沈敏瑜诧异道:“阿诚.....你何时醒的?”
“有一会儿了。”张弘宪将她连人带锦被一同拢到身边。
“你为何不叫我?”男子粗壮的臂膀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她喘不过气来,稍稍退了一点,贴着张弘宪的脸道:“该不会以为我还在睡呢?”
张弘宪鼻子里出了几个急气,笑了起来,“还是你懂我心。”
听到这话,她心里不免甜滋滋的,一是应了她心中稳操胜券拿定张弘宪将她看做心爱之人,二是她不用一兵一卒便赢了顾心慈。
不知道那贱人看见她和张弘宪此时勾颈相绕,锦被华披的样子她会是什么表情?
是把张弘宪和她从床上拽出来,还是气的直哭?
她若是敢哭,就不是她沈敏瑜所认识的顾心慈。
应是会像发狂的野狗一样一阵狂咬,指不定会在背地里使出什么心狠手辣的招数!
哼.....
奥地利天然水晶吊灯只开了中层,却依旧如群星璀璨,星光所及之处如蒙上了一层烟雾里出挑的莹莹细水来,折射出一室熠熠生辉的星子来。
她的卧房在东楼的三楼,东楼和主楼间隔着一道西洋风味的门楼,当时父亲说是为了中西合璧,好好的花廊甬道被修成不伦不类的红漆门楼,样式还是古时那样的,只是花纹图案都引用了西欧的百枝缠曼陀罗花纹,又有夜莺之类的。
夜莺与曼陀罗本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放在一起显然是不搭的,这门楼修好父亲只赞它大气磅礴,却没好好来细查这花纹,想是根本就不上心的,这门楼定是哪个溜须拍马的东西为了讨父亲欢心而拍中了马屁,这个马屁精要是让她找出来看她不剥了一层皮罢!
这哪里是衔接作用的过道?
她每每走着却像是过一道生死门那般难受!
她摸抚着张弘宪光洁的脸颊,软声撒娇道:“今日你来时我一回头就瞧见你眼圈微微发乌,想来精神是极其不佳的,因而你睡着这时候我去点了你去年送我的龙脑香,洗浴你的沉郁顿挫方才好入眠,我方才看你睡得香甜,想是这龙脑香起了作用.....”
沈敏瑜不说他还没有注意,“我是觉着这一觉起来身上像是极其松散的,仿若身轻如燕,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对。”
“这龙脑香你赠我之后我便令小环密封保存以免走了香气,如今再捻搓了燃一小柱,只怕你体内的浊气已经烟消云散,恶痰应是凝在喉中,等会你起来后梳理一番便是了,这都要谢这龙脑香,不过终归还是要谢你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又到了自己手上......”
张弘宪揉搓着沈敏瑜的小手,打趣道:“可不是要谢谢这龙脑香吗?让我做了一本万利的买卖,既有所裨益,更得了你这样一朵解语花.....”
“讨厌....”沈敏瑜闷闷的捶了他的胸膛,“我才不与你做买卖!”
“好好好,不做....”张弘宪轻轻哄着,“我的就是你的....”
你的就是我的?沈敏瑜在心中暗嘲。
可我的却不是你的!你以为与我同床共枕夺了我的身子我即使你的人,我沈家就稳稳当当的在你张弘宪手中!
张家反叛被沈家打压几近消磨殆尽,你张弘宪就算再倾心于我又如何?终究还是带着新仇旧怨....
若你真的爱我,疼惜我,又怎会不顾一切的夺了我的身子?
莫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能蒙住我的眼睛!
他日我沈家大权在你手中之时,我沈敏瑜对你来说不过是美女和金钱中的任意一样罢了,这些并非是最重要的东西,可增可减.....
要牢牢抓住你的心,要你一辈子为沈家做牛做马,一生都做我沈敏瑜的群下之臣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沈家的大权,我会一分不少的攥在手中!
你要觊觎,要想是手腕得到,我偏偏要将这权利的诱惑吊在你嘴边,要你垂涎三尺,却永远吃不到!
至于顾家,你的说法无非是与我那老眼昏花的父亲一般!
顾家把女儿嫁过来就会全心全力襄助沈家?
怎么可能!
顾瑞渊和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孽种回来了,这就意味着顾家并非后继无人,顾心慈虽然贵为顾家嫡长女,可远不及她老头子和风尘女子所出的庶长子-----顾一北!如今儿子回来了那老东西岂不是乐开了花?为了顾家和他的儿子,折损一个闺女给他开路又如何?
那顾一北从小是在晏家米行和金启璇一个屋檐长的大,这是总所周知的秘密,至于之后两人有何联系她并不清楚。
只是这晏家米行小小的一块位置,真是藏龙卧虎!
山鸡都能变成野凤凰!
真是令她好奇这金家、顾家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而她隐隐又有一种预感,她沈敏瑜的实力她自己清楚,若是要自己来稳下沈氏这江山是断不可能的,若是能有金家在国外的势力襄助于她,她沈家必定如虎添翼,、待父亲驾鹤西行之时,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尚不会如饿狼一般将沈家撕咬的四分五裂!
想着她抚平了心中的褶皱,也许过几天她该去拜访金家那位小姐了,至于于娓娓来她这里插科打诨、搬弄是非她虽然气归气,但金启璇对她来说利大于弊,待他日她坐稳了父亲的位置.....
且不说金启璇对景施琅无意,她和于娓娓都要成为她沈敏瑜的垫脚石....
至于金启璇再国外相好的人.....她原是令张弘宪替她去查找,若是此时唐突发问,张弘宪必定会疑她的真心,她好不容易消除顾心慈在他们之间制造的隔阂,如今若是张口只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再不是原来那个沈家大小姐,父亲重病,指不定哪一天撒手人寰,她若是不为自己筹谋,日后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绝不会让沈家的一厘一毫落到外人手里。
为今之计,只有让张弘宪认为她已经对景施琅死心,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
“敏敏,在想什么呢?”
“嗯...”沈敏瑜故作梦语道:“我有些怕....这时候已是下午了,再过几个小时心慈是不是就要过来了,我怕她知道了.....你们俩.....”
张弘宪猜到她在愁这些,安慰道:“无事,我一会儿先行离去,去看看叔父,你稍作梳妆....对了,我看那胭脂膏摆在你桌上,我来时你正上妆,是否要用那胭脂膏?”
沈敏瑜欲语还休的点了点头,“你那胭脂膏是极好的,既能扮作两腮霞红,又能点唇,馨香淡雅,我很是喜欢....”
“我为你扮腮点唇可好?”张弘宪坐起身靠在背后的软垫上。
沈敏瑜伸手去揪那软垫旁簌簌的流苏,卷在手里饶了几个弯,脆生生答道:“嗯!”
便翻过身子去,张弘宪省得沈敏瑜定是又羞又喜,见她肤如羊脂白玉,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弯腰在她肩上轻轻吮了一个红印,又极其享受的****了一番。沈敏瑜耐不住他的不依不饶,忙转身裹了胸前的锦被,假意嗔怒道:“快去穿衣服!等会父亲便要去书房了,你不是要与他说说公司里的事情吗?若是去完了仔细父亲教训你!”
沈敏瑜的脸红透了半边,张弘宪看在眼里,不信她的威胁,服下身在她耳边道:“若是叔父教训我.....我就说我一路只心想去找他,只是被一个妖精绊住了脚......到时候看叔父教训谁?”
说完他不忘在沈敏瑜珠圆玉润的耳垂上留下浅粉色的牙印。
床边的女子推搡着他,又生了恼意,“快点......别闹了!”
两人一阵咬耳朵,你侬我侬了好一阵方才穿戴完毕,沈敏瑜站在窗前唤门楼下的小环送些净脸的水来,便坐到梳妆台前等着张弘宪来给她点唇。
这盒胭脂口红她自张弘宪送她那日起便丢在储物间里长眠不起,若不是顾心慈和张弘宪洞房花烛她容不下她也不会想起这东西来,毕竟张弘宪送来讨她欢心的东西不计其数,用着不顺手的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幸亏小环拟了单子,她那日才将这做工精巧的小盒拿出来,本是白白便宜了顾心慈,没想到那贱人没有胆量一用,以为她下毒害她不成?真是愚不可及!这胭脂膏是张弘宪专门为她订制的,整个洛城只此一盒,若是她在这胭脂膏里下毒不就是意味着她把‘凶手’二字写在脸上吗?哼!还寻了什么太过贵重的理由退回来.....
还有那‘凤求凰’的梳篦,那纹案那般露骨,她怎会不知道张弘宪的打算?
那时就对她徒生妄念!真是雄心吃了豹子胆!
等他日看我怎样将你们一个二个妄想一步登天的东西全部踩在脚下!
至于那梳篦的断齿.....她早早便令小环将那割断再用新鲜的软胶粘合,不过一天那软胶是不会凝固牢实的,她再烫直了头发惹张弘宪怜爱,他又怎会去注意细小的断痕呢?她在发丝里喷了莫斯,那软胶怎会耐得住这般阻力?当然是想不断都不行!她再借机牵动张弘宪与她的过往,令他动容,那顾心慈的计谋自然不能畅通无阻。
“敏敏,你的描唇笔在哪里?”
张弘宪穿戴完衣饰,走过来瞧见桌上只有那一盒胭脂膏,他扶着沈敏瑜的肩问道。
暗自思索的女子轻不可闻一颤,道:“在抽屉里呀!”
她敛下眼中的算计,低眉第屉子里拿了一只细毛软笔出来递给眼前的男子。
镜中的女子,素颜清雅若出水莲,红润的脸颊恰如那粉白相见的莲瓣,眉若莫轻扫,眼若骊珠,口如含朱丹,张弘宪看着镜中人赏心悦目,不自觉的陶醉起来。
“我觉着你不施粉黛的样子是极美的....我送的这胭脂膏倒是多余了,我看且不必点唇罢。”张弘宪反握住唇笔,凝视着镜中的丽质仙娥般的女子。
沈敏瑜闻言审视着镜中人,在她眼里,素面朝天远不如敷粉敷面,没有胭脂水粉,她所有的心思都会写在脸上,让人一一览无余。
可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迎合着张弘宪,“阿诚......我也想素面朝天不施粉泽,只是今日除却你与心慈还有外客来,你忘了,父亲还请了其他几位叔父?若是不好生装扮一番,他人看在眼里只怕以为我沈家轻待了他们。”说着又握住他的手道:“以后我素颜只与你相看可好?”
“好!”张弘宪重重点了点头。
沈敏瑜瞧他郑重其事没由的一乐,转过头去,低低的笑,张弘宪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你!你就是想用我送你的这盒胭脂膏罢!你这囡囡....”
说着宠溺的去抚她柔顺的发丝,沈敏瑜倚在他怀里任他琢磨。
冰冰凉凉的脂膏在缘着唇边细细勾勒着,细毛的笔尖所触之处细细发痒,沈敏瑜忍不住坐直身子去瞧,却被张弘宪按下身子道:“怎么?你等不急要看?我还未画好,你莫乱动,要是画花了....”
沈敏瑜闻言果然不动,张弘宪见她老老实实一双盈盈银丸似得双眸瞪着自己,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由得发笑。
那笑声起初微不可闻,却实在耐不住眼下有趣的表情,张弘宪站直身子,爽朗的笑声在偌大的卧室套房里穿堂而过。
沈敏瑜省得遭他调笑,恼羞成怒要去拍她,一起身瞟见镜中之人....
便再也站住不动了。
镜中之人仿若踏着风月而来的天宫仙娥,修眉联娟,面共桃而竞红,雪白的衣衫像是氤着一层雾气。
她眨了眨眼睛,眼波微动,原来竟是湿了眼轮......
如果有一个人,为你点唇扮装,你是不是要嫁与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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