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釜底抽薪
长孙无忌继续道:“那么余下四家,皆是陛下可以延揽的。尤其是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卢挺、郑之桓之死皆与李沐有关,被陛下拉拢的机会很大。”
李世民道:“朕听闻郑氏如今的家主是郑观音的兄弟郑之玄,恐怕拉拢不易啊。”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臣也听闻,郑家内乱不止,郑之桓的几个儿子明显不服郑之玄,这就有了机会去分化、拉拢。”
李世民点点头道:“不错,此事确有可为之处。”
长孙无忌确实有急智,在说这些话的时间里,又想到了一策。
“陛下容禀,臣还有一策,可以遏制李沐在江南的势力。”
“讲。”
“扬州乃大州,如今囤有三万府兵,但不足以抗衡李沐的神机卫,臣建议派一善战之将率大军囤兵于扬州,如此可对李沐进行震慑,使其不敢妄为。”
李世民闻言点头,扬州离杭州近,在李沐的卧榻边上,囤结大军,这显然可以震慑李沐。
“陛下,杭州离长安远,以李沐两州的兵力,若图谋不规,想打上长安,途径数十州,那是相当困难的。唯一的捷径就是走大运河,故,以臣之见,再派重兵,固守宋州河道,如此陛下便可高枕无忧了。”
李世民再次点头,长孙无忌的话切中了他心中所有担忧。
“以你之见,派何人去宋州、扬州镇守为好?”
长孙无忌闻言心中一喜,“臣以为镇守两地,须德高望重、能征善战之将。故举荐鄂国公尉迟恭和宿国公程知节,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世民仰头思虑了一番,“可。”
长孙无忌心中大喜,问道:“那拉拢五姓之事,不知陛下……?”
“如果五姓充塞朝堂,朕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啊。”
长孙无忌道:“臣也有此担心,不过五姓所要的是权力,而李沐想要的则是江山社稷,臣以为两害相权取其轻,一切损失与铲除李沐相比,都不足一提了。况且,如今杭越两州所积累的财富之巨,撼人听闻,陛下想必知道,李沐铸造上千万枚银币之事,如果陛下收回杭越两州,一定是得大于失的。”
李世民意动了,其实他早已垂涎两州的财富,只是忌惮李沐的实力。
另外,毕竟李沐与国有功,且并未有谋反的证据。
无罪而伐,李世民下不了决心。
可如今,长孙无忌给了他一条不需要征伐的路径,这让李世民如何不心动?
确实,只要暗中限制世家在朝堂的势力,付出些官位拉拢,并不是什么了不得之事。
大不了在铲除李沐之后,再将世家压制下去便是。
想到此处,李世民道:“就按你说的办。”
……。
这是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第一次将李沐做为敌人,进行的一次君臣奏对。
虽然是私密的,但自此之后,朝廷与杭越两州的关系渐渐疏远。
明眼人都能猜到,决裂只是时间问题。
人心嘛,总是难测。
京城之中,不乏死忠之人,也不乏见风使舵之人,更不乏想从龙之人。
几天之后,朝廷下旨。
鄂国公尉迟恭为扬州都督,领二万禁军与扬州三万府兵,合计五万大军镇守扬州。
宿国公程知节为宋州都督,领二万禁军与宋州一万府兵,合计三万大军镇守宋州。
美其名曰,为防之前河道堵塞之事再次发生,朝廷派重兵守护运河河道。
可这借口过于低劣,谁都明白,这两支大军是冲着杭越两州去的。
又过了几天,朝廷对李、卢、郑、王四姓册封十几个县子的爵位,向中原、江南等各大世家册封了许多县男的爵位。
古怪的是,将五姓的大姓崔氏彻底排除在外。
此事引得朝野一片混乱。
原本遏制世家的国策,从此彻底扭转了。
……。
李沐回到杭州。
就获知两个好消息。
一是姜行本负责的第一条舰船完工了。
这条船可不是一般船,这是有始以来第一条蒸汽船。
钢铁工坊的蒸汽利用在四年时间里已经趋于完善。
在船上使用尚属首次。
李沐没有一步到位的想法,而是选择从中型船慢慢向大型、巨型船过渡。
第二个好消息是,硫化橡胶终于试制成功。
通过在天然橡胶中加入硫黄和铅,经加热后制出的橡胶制品,遇热或在阳光下曝晒时,不再像以往那样易于变软和发粘,而且能保持良好的弹性。
杭越两州虽然得到了不少李沐几次大战俘获的退役战马,但这个时代的劳力全靠畜力补充,用一种工具将人力解放出来,才能真正引导手工业革命。
李沐依据此时的技术力量,只能选择一种简单有效的工具,那就是人力车——脚踏车、三轮车。
这两种人力车的金属部位在当前已经没有难度,关键是轮胎。
而制造轮胎的硫化橡胶问世,表示着技术瓶颈正式突破。
李沐随即组织起杭、越两州的文武官员,一起前往华亭港口。
进行了一次宏大的试航行仪式。
鉴于这是一条试验船,李沐为此船命名为——探索号。
此船载重一万二千石(约五百吨)。
铁壳木芯,原型是隋朝杨素的五牙战舰。
但取消了拍杆和水夫、摇橹等配置,增加了左右船舷各八个炮位,并在船首、船尾设置了炮位。
此时,船载火炮尚未成型,炮位上还是光秃秃的。
不过,这不影响试航。
浓烟滚滚,当船在巨大的震动上缓缓驶离船坞时。
所有人都震惊了。
船居然可以不需要桨和帆就能前行的。
当渐渐离开港口,加速驶向蓝水,前面浩瀚的大海如同一面明镜。
当舰首剖开水面,浪花飞溅。
甲板上的人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姜行本和一众船匠,由此产生的自豪和归属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
他们明白,大唐航海新的篇章,在自己的手中开启了。
当所有人跪在甲板上,向李沐磕拜称颂时。
李沐正站在舰首,目视着前方海天一线。
大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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