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满意
人在溺水的时候，会猛烈地抓住一切，比如稻草。
林江月此刻就是溺水的人，她登时想到了之前脑中的声音
也许是我的机缘，也是是我的劫难。
但我要赌一赌。
她试着在脑海中呼唤那个声音，没有反应，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渐渐，一种像水不断被推着的声音响起，相比先前虚弱许多的它，说：“怎么？回心转意了？”
“你说你能帮我学本事，那你能帮我逃出去吗？”
“只要不是阎罗地狱，纵使是皇城禁地，某也能助阁下逃出生天！”
好，林江月不去想他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反正她愿意信！
“那我该怎么做？”
此话一出，她的眼前忽然全黑，熟悉的事物景象统统改变，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莹莹发亮的条约。
“以神魂之力约束，你快点签。”声音听起来像是扛着七八百斤大石头在爬山，非常吃力，“快点，你的神魂一直在攻击我。签了，我给你做牛做马！”
它没说谎，人的识海分为神魄和神魂，就像天地分阴阳，神魄主外在感觉、存储知识，神魂主内在思考、存储人格，对于外部侵入自体的意识，神魂会自主发出攻击。是以夺舍的时候，一个经年的老修士也不一定能干过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林江月快速查看起来，上面写它希望暂居她的神魂所在的府台，双方互不攻击，不共享记忆、思想，它会提供自己力所能及，帮助林江月修炼，而林江月需要分一些体内的灵能滋养它。
“快签！快签！”听起来石头要扛不住了。
“这体内的灵能是多少啊，你这不是骗小孩么，我全身的灵能都给你了，我不是亏了。”
林江月忿忿不平，真当自己傻啊，这还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条文迅速改变，灵能的要求是舌下络脉所贮藏的量。
林江月下意识弹了一下舌头，人身上这么多条经脉，都能贮藏灵能，舌头里也没多少吧，遂答应了。
“那要怎么签？”
“用神魂之力凝出魂印，盖上就行！”声音精神一振。
“魂印？这是什么东西。”不是林江月故意，她是真的不知道，山里的老师没教过啊。
“天要绝我！怎么就落到你这么个废物身上！神魂之力是每个修行之人都会的，你说你不会？”
“我就是不会，那你去不废物的人身上吧！”林江月说我也是有自尊有脾性的！
“别啊，这就快了，姑奶奶你别耍我了。那你总会冥想吧？”
冥想是所有欲作修士的人的基本功，林江月当然也会。
“集中注意力，看到眼前的花纹了吗？继续盯着，脑子疼就忍一忍。”
林江月的眼前却是一连串的数字，最终数字不断跳动，停在了四十二。
四十二凝出一个小小的金色亮点，那声音听起来喜极而泣：“唉，可算是成了，快些盖上魂印！”
金色亮点碰触到荧光的条文，霎时间，黑幕破开，天光大亮，林江月只觉得体内好像有什么在走。
不一会儿，她的脑中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次是又气又恼——
“什么，你不是修士？”
修士，分为广义和狭义。
广义上只要尊崇从古至今流传下的修士训诫，修身齐家，求得心平气和就算修士。
狭义上指得的是能够吸收、使用天气间存在的灵能，自身也被灵能改造，肉体得以更加强韧能够产生、储藏灵能，才叫修士。
从后者上说，林江月不是修士。她虽然目前能够感应天气灵气所在，甚至能操纵一般灵能含量较高的物品，但她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乃至全身的络脉和常人无异，里面一丝一毫的灵能都没有。
“那你神魂还那么强力？难道是我消磨了太久的时间，连个凡人都奈何不了？”它一连串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林江月听不懂，只想知道自己能够得到什么。
“快说，你到底会些什么啊？有没有什么武功秘籍、修炼神方，或者是让我有特异功能，可以飞天遁地那种？”
可那声音早没了之前那种急切讨好的调调，活像是商店里卖了货物后的小伙计的翻脸不认人。
“对不起，没有。”
“那你知道什么宝藏地点，洞天福地吗？”
“对不起，忘了。”
“那你助我增加修炼速度，练一年顶三年吗？”
“对不起，不能。”
“那你会什么？”
“唱小曲啊，我给你唱段词。姑娘我今年一十八，样貌好比那一朵~花，哪家情郎带我~咿呀~走，绫罗绸缎穿上身，再不为那田地忙~”
“停！”唱的是什么不上台面的乡土小调。
怎么回事啊，这东西看来是个没本事的，自己还傻乎乎和它做了交易，太亏了，以后什么好处没有，脑子里还有这么吵的声音，太讨人厌了。
要是能把它抹去了就好了，她想。
“啊啊啊啊啊！姑奶奶，不要！我错了我错了！你刚才想了什么？！”它又惊又恐，连连求饶。
林江月被它吓了一跳，怎么了？感到体内又是一阵清风略过，那个声音郑重地说：“先前是我不对，我太拿着前辈的架子了，你的神魂之力这么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凡人，快把你修炼的事情告诉我。”
这好像也没什么，林江月想说话，被制止，“你可以在识海里和我交流，修炼的事情万不可在外宣扬，这是修士大忌。”
有道理，她也从善如流，在脑海里与它交流，把自己三岁到了升仙山，之后识文断字、念经从道、骑马射箭、炼药制符的事情一一在识海中想来。
“学的确实太多太杂了，那你的本命天赋是什么，放心，我现在在你府台之中，无法再与别人交流。我想按照你的本命天赋给你指出修炼方向，少走弯路。”
“什么叫本命天赋？”
“额，也许四百多年过去了，修炼的法子多了，名称变了。”
于是它耐下心来给林江月解释，这天地万物性灵，人为万灵之长，是因为可以修炼后运用灵能……
“能说快点吗？”
好吧，就是人与人不同，资质除了好坏，还有本命天赋决定了你修炼什么嘴快修炼什么最好，但这天赋不好查验，只有小孩三岁的时候显露资质能让命师窥探一、二，还有就是入道时凝结第一条经脉的时候可以显露。
“我们那会就经常有人错过了三岁最好的时机，好多人入道的时候老后悔之前十几年功夫白瞎了，毕竟过去四百多年了，现在肯定进步了吧。你三岁进这地方修炼，肯定是因为被查验了资质和天赋吧？”
林江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没有的呀，嬷嬷没和我说，先生们也不曾讲起来。”
“什么？不可能，你再想想。”
就是没有啊，两个人争执起来，最终它败下阵来，“算了，我再检查一遍，猜猜看得了。”
忽听得门外又有动静。
孟嬷嬷又回来了，难道她发现了我的事？
“你快些闭嘴。”林江月喝令它不要再言，自己则钻进被窝，背过身去装睡。
吱呀——
门开了，却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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