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龙族之乱
事实上，青幻仍是往轻了说，龙族清液池被毁是何等大事，整个天下都为此事震了震！
龙族定居茫茫大漠，并非为了那满山遍谷的花树，而是上古龙池——清液池。龙族中，关于清液池的传说，可以从龙神和爵神拜把兄弟说起，说上七天七夜也说不完。当然，诸如此类传说，一般都会配上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譬如异族兄弟间为争夺女人，反目成仇，直到一方灵气耗尽，身躯化为一潭湖水，另一方则杀红了眼，连‘尸体’都不放过，将这湖水斩为两半，其一半留在大漠中庇护后人，另一半不知遗落何方等等。
事发之时，镇守龙池的龙族长老也一并阵亡，搭上数名留守龙巢的族人，因那些人毁灭龙池的方式与西疆军队攻破南蛮皇宫时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十分类似，龙族先是将仇恨的目光对准了怒族，可很快，从当时尚距离平城不远的中州大军军营之中传来一个雷人的消息，在士兵们的饭碗里发现了龙肉！
这消息也不知怎么传出的，或是谁人刻意散布，但当龙族的银龙队长赶去时，确实从伙头军的帐子里找到了已散成一堆骨架的雪白龙骨。再一想，龙巢的位置除了族民们知道，人类之中只有曦大人带着她的手下曾经去过一次。以夜微曦的能力，不排除她有毁灭龙池的力量，但动机？
一堆大龙小龙青龙白龙吵作了一团，可此时留在中州境内痛失爱子的龙妈妈们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自发行动起来大肆攻击人类城镇，和中州守军打了起来。消息传来，夜微曦震怒，要龙族拿话说。银龙队长当机立断，当务之急先得寻找到传说中遗失的另一半清液池，方能平息族中混乱，不然过几年开春了怎么办？至于残害了这一批小龙的凶手，总会水落石出的。至此，龙族分为两派，留守的龙打着报复人类的旗帜，四处搞破坏，而出征的龙则四散而开，去往世界各处寻找新的龙池。
昊焱，便是趁此混乱之际，带着她的暗枭军团冲进了没有龙族镇守的中州军营中大肆杀戮，然夜微曦正在前军与言芷枫的北海杂牌军对峙，若非南蛮消息传来，中州此战的兵力损失只会更大。
这些事，苏紫迟早会知道，青幻便没怎么隐瞒的告诉了她，说完后便静静地盯着她，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可出乎意料的是，苏紫听完后，便一径低头沉默起来。
龙族效命于夜微曦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乱子，倒让昊焱捡了个大便宜。乍一听闻这个消息，苏紫的感觉大抵就如自己的势力受损一样，恨不能立刻兴师讨伐回来，杀的昊焱的兵马落花流水，闻风丧胆，前提是她有这能力的话……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与昊焱和言芷枫脱不了干系，不定就是她们阴谋策划的。但凡事要讲证据，苏紫又不是很了解其中内情，哪能想到什么关键处…只是恍然间明白，曦这么久没有出现，没有来找她的原因。
其实换个角度想，这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曦定是带兵回了中州，短期内不会有空来逮她，找青幻的麻烦。比起实力受损，她更担心有朝一日，看着她和青幻的生死相斗，这事不能想，光是想想苏紫便觉心惊肉跳。只是，夜微曦在她心里向来强大到所向披靡，苏紫都想象不出来，她吃了败仗、遭遇挫折后会是什么样？
一别经月，她的身影在脑海里竟是有些模糊了……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群山，忆起她跪坐在铺了雪缎的草坪上，长长的虹发及地，夕阳在她周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回首掠来时，银眸总会轻漾柔情。
失神了许久，苏紫才怅然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想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抛开，后脑勺却蹭到了身后青幻的下颌。
察觉苏紫的身躯一僵，青幻也动了动，低低的说道：“阿紫？”
“恩。”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苏紫的声音有点结巴，不敢回头看她。
青幻沉默，呼吸声从她的头顶上缓缓的传来。片刻后，她单肘支颚，斜过上身偏着脑袋瞅向苏紫，脸上的表情清清淡淡一如既往，可那眼神让人有种压迫的逼视感。
苏紫被她盯的不自在，总觉得自己的心思早被青幻看穿了，赶紧伸出双臂搂上她的颈，用自己的小脸蹭了蹭她的颈窝，弱弱地，撒娇地唤道：“青幻～～”
声音实在是又轻又软，如只小猫般讨好着，青幻眸光变柔，低应了声：“呃？”
苏紫摇了摇头，又在她肌肤上蹭了蹭，喃喃道：“...没事。”
既然无事，青幻自不会刻意引她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任她安安静静的呆在怀中。
直到青妮回来，见到二人还亲密依偎着，她对青幻点了点头，便朝四面望了望，疑惑的问道：“皇姐，小柔呢？”
这话可把苏紫骇了一跳。书柔独自去解手离开很久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想到这山岭间有许多野兽出没，苏紫心都提了起来。三人忙不迭的分头去找。好在很快便在不远的小土坡下发现了书柔。她脸色发白的坐在矮树桩上，手上身上泥污处处，原来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脚踝扭伤了。
上个厕所能摔成这样?苏紫都无语了。其实书柔方便过后转出来，见苏紫正和幻大人说话，便又绕开想随便走走，也许能遇着小妮子打猎。哪知会这么点背，从土坡上滑下来，摔的她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有青幻在，这点伤倒不用担心，简单医治一下便已大好。但君贵体质孱弱，林间又潮湿寒冷，怕她风寒入体，青妮赶紧去烧来热水，帮她暖过了身子，换了套衣物方才放心。这么耽搁一阵，一个时晨后，她们才再度动身。
青幻本以为这就算过去了，什么都不问，也好。孰料，上路不久後，苏紫到底是憋不住，打着关心龙爷爷的旗号，各式各样的问题一一出炉。诸如：“青幻，你说那个龙族的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真的有另一个龙池吗？”“是什么人毁了龙巢呢？”“爷爷这次赶回龙族，是去帮它的族人寻找吗?我们要不要去也帮帮爷爷......”
半夜里，因为收到了娜乌的传讯，她们正在追过来的路上，青幻让小妮把竹篾降下，在一条结了冰的河畔寻了个背风处草草扎了营。
料峭的寒风呼呼的吹，书柔睡的迷迷糊糊，直接被青妮抱进了旁边的帐篷里。青幻在附近设了结界，升起火堆，也进了帐。
苏紫的精神头倒是好，歪坐在搭好的帐篷中，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被，仍在琢磨着这事。她喃喃自语着：“也就是说，以前有一些龙，被族人驱逐了出去，它们没有灭绝，必定是找到了繁衍下去的方法，只要能够找到它们，就有办法了？”
“嗯，它们自成一脉。不过，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而且迁徙之地十分遥远，只是谣传当地曾经有龙出没。”
“那也比相信一个神话传说强呀。”
“另一个清液池的存在并非传说，而是有确切的古籍记载。”青幻将她脱下来的外袍抖了抖，叠在了一起，又在木桶里拧了热帕子转身走来。
“是吗？可是…”看着青幻拿走她手中当零食的肉干，给她擦了擦手后，又顺手拿了把锋利的小刀出来，低头替她修剪起多时不曾修剪的指甲来。
苏紫看着她那细心体贴的举动，怔愣片刻，才继续问道：“你不是说，清液池是一口恒温的泉眼吗？如此，另找一处温泉或者人工开凿修建一个不是更快？”
青幻摇摇头：“龙池中蕴含着大量的原始魔力和生命精华，岂是寻常的泉水可以替代的。若干年来，不是没有在龙巢之外出生的小龙，但大多体质薄弱，极易夭折。即便在池中诞生，若是过早破壳或者中途出现什么偏差，也会有无法渡过幼年期，或者天赋魔法不能觉醒的情况发生。”
见苏紫认真的听着，她低声又道：“龙之一族天生体魄强大，相对的，每一只小龙的成长，对周遭环境要求亦很高。幼龙出生以后，也得在养育巢穴待足三年才能被父母领回家，不是你以为的那般简单。”
“唉，那怎么办？”苏紫泄气的叹了一口气。她本想凭借自己现代人的知识，不就是孵蛋，也许动动脑子就能想出一个简单可行的办法来。可那原始魔力、生命精华是什么鬼?！
“别多想了，若无把握爷爷也不会特意跑这一趟，会带回来好消息的。”揉了揉苏紫的头，青幻站起身结束这个话题。想起爷爷临走前啰嗦的那一大堆话，这一去少则半年，多则数载，它很是不放心青幻。叮嘱青幻要加油，一定得把凤君抢回来，它回来要抱小孙孙等等……一老一小都不省心，青幻头疼的叹口气，收起小刀，转身提起木桶掀帘出去了。
当她收拾妥再进来时，苏紫微垂着头还在发呆，连斜躺的姿势都没变过一下。青幻静静盯了她半晌，才轻轻地吐出句：“术法学习的如何了？有长劲了吗？”
啊？这话提醒了苏紫。
她一下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抱着青幻的手臂央求着想学高阶法术。
青幻略感意外，黛眉微挑：“以前教你的那些都学会了么？”
当然……没有！
可她就想要本高级秘籍傍身，即便揣兜里心里也踏实呀！有空的时候就可以摸出来慢慢学啊。
见苏紫摇着她手臂一脸无赖样，青幻摇摇头，叹道：“忘记爷爷说过的话了?你是君贵...”
“我知道，我知道。”苏紫点头如捣蒜，直嚷嚷道：“那阵不行，现在可以的。我的体质变了，比以前结实！”她怕青幻不信，赶紧将深海螭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有关言芷枫怎么欺负她那一段，苏紫便略过不提。
岂知听完她的话，青幻施法在她身上检察了一番后，却仍凝锁眉头暗生闷气。过了片刻才幽幽说道：“知道了，本已为你准备好。”
委实早有准备。
见她随手一扬，手心中便多出了一卷绢布材质的书轴，苏紫呆呆的看了看她，又望着她的手。这次她看清楚了。她伸手的地方，是半空中！
不过，苏紫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青幻手中闪闪发亮的书卷吸引了去，单看上面用魔法所书散发着银色光芒的文字，便知绝非凡品！
见她一幅如获至宝的样子，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细瞅，青幻揭开被子坐了进去，搂过软绵绵的小丫头让她背靠在怀里，指向那一行行魔法文字详细教导起来。
若说以前苏紫所学不过是入门小法术，这一卷倒真是青幻刻意为她精挑细选的进阶教程。
各类高阶结界术、遁行术、防御术、盾术，以及破除咒术、幻术、瞳术，甚至连抵御言灵控制的心法都罗列在了上面。密密麻麻数百行鬼画符似的小字看的苏紫眼都花了。
“……记得上次你攻击言芷枫的那一招吗？用这句咒文作为引导，威力则会强上数倍。”
“嗯，”苏紫点点头，记下了。小手移向了下一行：“这个呢？”
“此乃传迅术，今后要是与幻走失，可用此术与我联络。”青幻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不过，阿紫你须记得一点，无论是哪种术法，在魔法高于你的人面前，皆是班门弄斧。倘若今后再遇上昊焱等人，逃走是唯一的办法，切不可逞强或莽撞行事……”上次便将她吓的不轻！
“嗯嗯，我知道啦！幻，你教我念这句。”苏紫敷衍的打断她，专心致致想的继续学习下面的。
青幻低眉瞅了她半晌，微微叹口气，感觉今天快把这一年的气都叹完了。她收起书卷，抱起苏紫往旁边被窝里一放，翻身覆了上去：“不早了，明日再学吧？”
“嗯，唔唔~~”回应的声被深深浅浅的吻打断，纤手探进了裘衣贴着腰身轻抚，满手的温软细腻。
苏紫被吻的有点晕晕乎乎，待青幻好不容易松开唇，探手去掀她衣衫时，苏紫急忙挣了挣，说道：“青幻，今晚不要了~~”
这都什么时晨了?再过一会天都快亮了。刚才不觉得，苏紫这会子觉得困的慌。再说这些天被青幻喂的实在太饱，她不会肾虚，苏紫可有些受不住。
“那今夜我躺下面?”青幻眼含宠溺的抛出诱饵。
“真的？！”
苏紫的声音又脆又响，立马上当。她再次跟青幻确认了一遍，得到承诺后，顿时兴奋的忘乎所以，十分配合的举高双手宽了衣裳，向着青幻扑了上去。
待帐帘外的篝火燃尽，只余几点火星子在暗夜中发光时，只听某人哑了噪子报怨：“臭青幻，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阿紫怎能赖幻，幻一直好好躺着哩。你瞧，指甲给你剪了，怎的兴起如狗儿般咬人了？”青幻拿了帕子替她擦拭浑身的汗珠，低笑回道。
帐篷里安静了几息，苏紫扫了眼她胸前自己留下的一圈齿印，哼了哼，翻了个身，小小声的骂道：“活该！”话方出口，却听几声呻唤，苏紫感觉到后腰那一圈酸软的像快断掉般，不由吸着气的连喊：“腰酸，揉揉，快揉揉！”
“这里？”
青幻笑的怠足，掌下揉按的力道舒服的苏紫直哼哼，不大一会儿便松泛的快睡着。良久，当青幻侧身躺下时，这丫头却又睁开了眼睛，像是想起来什么般昵喃道：“幻，我还想学那个...”
“呃？哪个？”黑暗中，青幻柔语低问。
“就那个，你刚才......”抬起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两下，苏紫不知怎么形容：“随身空间？储物法宝？”
借着藕臂上淡淡的荧光，青幻看清了她的动作。她反应过来，低笑起来。笑了两声后说道：“那是小型魔法阵的储物术，阿紫想学，要先了解下魔法阵的构造。首先是外阵图的绘制，幻给你演示一遍......”
“啊哈，别...”苏紫正听的专注，突然格格笑起来，扭动着身子拱成一团：“痒，讨厌，别在我身上画...青幻！哎呀，呀……嘻嘻，哈哈......”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十日后，她们抵达了一座大型城池。
再过去，横跨上千公里的海峡连通着青州辽阔的土地，做为与青州互通贸易的中转站，这座城池建得十分高大巍峨，巨石垒城的城墙高达四丈，它与山脉相连，长度足有十几里。一条河流蜿蜒着从城外流径，依稀可见河边洗衣取水的妇人和来往的行人商贩拖成的长队。
城门上，用隶体书着两个大字，‘屹城’。
城门顶是古老的四方城楼状，大开的城门里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为掩人耳目，前日里她们便换乘了马车。此时，青幻牵着苏紫下了马车，命车夫将马车驶离，只带着青妮、书柔，以及娜乌和一个圆脸的护卫慢慢的向城门口走去。
前面十分的拥挤，一只庞大的车队堵在城门口，浩浩荡荡地车队各种拖货的车辆和坐骑排的老长，后面还跟着许多杂工和行客，牛嘶马呜、高声谈笑的，各种混杂的声音十分嘈杂。
旁边传来流动小商贩的叫卖声，一个体形健壮的汉子，不停的叫喊着：“包子啊，香喷喷的包子啊。”
“甘蔗啊，一文钱一根的甘蔗啊。”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路过看过不要错过啊——”
喧哗和吆喝声中，苏紫兴致勃勃的左看看，右看看，掏出怀里从娜乌那里得来的银子，拉上同样盯着一个个吃食摊吸口水的书柔，快步冲了过去。
青幻跟在她们后面，见苏紫兴高采烈的东跑西跑，便停下脚步，含笑吩咐娜乌先行进城去打点，打算在这里暂歇两日。
“主子，那他们呢？”娜乌指的是其余暗中跟随的高阶护卫，要不要让他们也进城?
屹城不比寻常，在北海亦算十分繁华的大城，各方势力汇聚，十名爵尊都入城的话，目标太大，很难说不会被城里潜伏的高手发现。但不进城，主子的安全……
“就留在城外。”她看着前方淡然说道：“此地紧临青州，已无须如此谨慎，这两日倒可以让他们放松放松。小妮，呆会你持我手令去见本城的祭司，让他前来见我。”
“是，皇姐。”青妮低应了一声。
闻言，娜乌却微微睁大了眼，面露讶异。
青幻所指的祭司当然不会是寻常的小祭司，而是本城的大祭司。大祭司的权利高于国主，让位高权重的大祭司前来见她，口气又如此随便，莫非是对方早已归顺了主子?
要知道北海这地方和别处还有点不一样，祭司们统归云阎阁管，连枫大人的面子都不怎么卖。那么推理下来，不仅这座城池已基本算是纳入了主子的势力范围，连云阎阁都有她的势力渗入，这是何时的事?也太厉害了吧?！
娜乌吃惊之余，猛然醒悟到自己明显没得主子重用，枉她自诩乃大人的得力心腹，却连这等大事都毫不知情，捧着一颗颇受打击的心，娜乌脚步匆匆地离开办事去了。
那边，苏紫正睁大双眼，满脸讶异地看着一个头顶箩筐，腰缠蟒蛇从她身边走过的人。
这些天随着她们一路过来，天气是越来越寒冷，见到的人种也略有不同。像此时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大多数皮肤白皙，接近白色人种，也有一些棕色人种，类似印地安人。但令她惊讶的是并不是走过去的这个人，而是那箩筐中坐着一个皮肤雪白的小男孩。那小孩才五六岁，一双水灵灵的绿眼睛，长的异常漂亮，可他的脑袋下面，却霍然是一具鸟身。
那人头鸟身的小男孩正如她一样在好奇的四下张望着，对上苏紫的目光时，冲她咧嘴一笑，露出的嘴里边空空的没有牙齿，只有一条又尖又细的红舌头。
“书柔，你看那是什么？”苏紫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书柔，指给她看。倒不是她见识短，在西疆见到过许许多多种族的兽人，可从没有见过像小男孩这种半人半兽的形态。
听到她的声音，正蹲在书柔前面，跟她做交易的小贩闻声抬头。他往前面眺看了一眼后，露齿笑道：“那孩子是海之民与翼人所生，勉强算是海之民的亚种，数量比较少有，难怪你们没见过。姑娘若是有兴趣，可以去城里东边的市集上看看，买上一个养在宅里，能侍奉你，还能够看家护院咧。”
听到小贩的介绍，苏紫偏过头好奇的问道：“看家护院？这鸟孩有什么本事吗？”
“他们会捉老鼠和蛇吃。”
苏紫被狠狠噎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追问。书柔却在一旁感叹道：“长的真漂亮......果然但凡是海之民的混血，少有不好看的哩。”想起以前袭击过她的海妖咤蛇，再看看前方漂亮的小男孩，真难以将两者联系到一块儿。也不知若干万年前爵贵和海妖是谁睡了谁，才有了初代的海之民？不对，爵贵又不能生孩子，那就是某个爵贵太饥渴睡了海妖......
书柔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接过小贩递上来的纸包随口打开，拈起一个米酥丢进嘴里，余光却见那小贩往她们后方扫了一眼后，突然神色紧张的低下头，压低声音匆匆催促道：“姑娘，快走吧，你们被匪贼盯上啦！”
有句俗语说，银财不可外露。这里的人与小摊贩做买卖间大多是以物易物，拿着草药、兽皮之类过来换吃食。可苏紫一路买过来，给得都是实打实的碎银子，份量不轻的钱袋子就在手上一甩一甩的，两个本是做寻常打扮，并不怎么显眼的少女便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随着四周纷纷退避的纷杂的脚步声，一伙大概二十多个乞丐似的男人穿得破破烂烂，顶着一头脏兮兮的头发从旁边的小树林里冒了出来，他们看起来并不怎么专业，其中一人握着的斧头在木柄上摇摇欲坠，张开嘴话还没喊出来，斧头啪的从接合处滚落到地上，砸得他捧着一只脚单脚跳。
这一伙地痞抢匪根本就是穷得吃不起饭的流民，其中连一个会武功的都没有，握着刀剑的手法也很生涩，“快！把你手上的银子交出来…否…否则干掉你们！”一个匪徒威胁道，并伸出了手上的长刀指着书柔与苏紫。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城门前人流来往密集之地，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抢劫！那匪徒头子的话刚刚说完，一阵风声拂过，苏紫竖指成剑，内力外放，轻轻松松就将抢匪手中的长刀从中间整整齐齐的劈成两截，匪徒头子惊恐的大叫一声丢下刀柄，他连手骨都裂开了。
怕他们惊吓到了书柔，苏紫出手便没客气，“跑！”匪徒头子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转眼间二十几个人就四散逃窜开，他们都是普通人，知道那小姑娘身手了得，不是他们能惹的，谁还会傻傻的继续打劫？
从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一片嘘声，有人愤愤然的叫骂起来，听上去，这伙人平素没少在这屹城外打劫当地的百姓。
那抢匪头子也是霉运当头，好死不死逃窜的方向恰好撞上迎面走来的青幻，许是嫌弃他这头面太邋遢，脏了手，青幻只伸腿跘了他一下，那人失去平衡一骨碌摔在地上，背心又挨了重重一踩，立刻半死不活的瘫软下去。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叫好声，可这一次的喧哗却很快便平静了下去，只见一个少年挤进了人群。
他一出现，适才还吃瓜看戏的围观群众立马收摊的收摊，走人的走人。
这少年刚才就靠着路边的大树拄着一根长棍子打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吵醒他，终于被一个逃走的匪徒见势不对回头去叫醒了，拉他过来救命。
他还搞不清楚状况，一挤进来便先气势十足地大吼一声：“他奶奶的，是谁不要命——”
吼到一半，少年的声音突然哑在了喉间，前冲的势头也缓了缓，一朵可疑的红云浮上了他的双颊，实在是因为青幻的相貌也太漂亮了！
细软的金色长发在阳光下褶褶生辉，仅用一根缎带系于身后，青色修身的袍服，手中挽着件貂毛披风，那双清澈的蓝眸镶嵌在若白玉般雅致的脸上，红唇跟染了蜜一样的润泽，若非眸光过于冷冽，他几乎认为这根本是个纤柔的君贵女子。
被青幻淡淡的打量了两眼，少年回过神，他自觉丢脸的咳了咳，重振精神，一脸郑重的喝道：“把你的脚挪开，这梁子就此揭过，要不你去跟人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界！”话落，他提起右脚，往地面上用力的一踏，硬实的泥地被生生踏出了一个土坑，并迅速向旁边龟裂开去。
“爵贵？”青幻眯了眯眼，当真丢开地上的匪首走到苏紫身前，将手中的披风给她系上。虽没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不知几人底细，爵士少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不好对付，于是收起了那副拽兮兮的样子，紧握着手中的长木棍，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青幻。
然而一切结束得太快，少年手中的木棍啪的一声飞了出去，他整个人也被横着摔到了地上，这还是青妮手下留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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