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 灾难


  生活就像一个轮回,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谁都无法逃脱命运的裁决。

  法国占领海地之后,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世发布了《黑人法令》,以法律形式规定种植园主要为奴隶提供足够的衣食和住宿,但是同时也允许种植园主对黑人奴隶施加各种残酷的肉刑。

  在没有监督的环境里,人性中潜在的邪恶一面被无限度放大,黑人在种植园中遭到非人待遇,他们在工作中即使一点点微小的失误,都会被种植园主施以酷刑,很多种植园主甚至以虐杀黑人为乐,黑人被钉死在木板上,被活埋,被装入麻袋扔到河里,被扔到沸水中活活煮死,被绑到大炮前轰碎,甚至有些种植园主用黑人喂狗

  天道好轮回,白人施加在黑人身上的种种恶行,黑人并没有忘记,一旦有机会,黑人会把这种暴虐统统回馈在白人身上,而且做得更加彻底。

  1791年,海地北方平原的20万黑人奴隶发生暴乱,海地当局无力控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法国本土,希望法国政府能够派兵镇压。

  但当时的法国政局同样陷入混乱中,一直到第二年九月份,执政的雅各宾派勉强凑出一支军队出兵海地,但这支军队并不是去镇压黑人暴乱的,而是去宣传“自由、平等、博爱”的理念,试图用这种方式软化黑人努力的对抗。

  要说法国人也是天真,军队的感化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最终不得不和叛军合作,导致局面进一步恶化。

  眼见海地的暴乱越来越难以控制,西班牙和英国坐不住了,他们担心海地的邻国圣多明戈和牙买加的黑人受海地暴乱的影响,两国都向海地派出了远征军,其中一支英国军队在1794年3月攻占太子港,受到法国殖民者的欢迎。

  法国人此时再次昏招迭出,或许是担心英国的介入会导致殖民地彻底失控,又或者是对英国人的恨意发挥了主要原因,总之,在1795年,一场法国人幕后操纵的反英起义爆发,这迫使英国不得不撤回了军队。

  英军撤退之后,海地的局面彻底失控,黑人在南部和西部接连屠杀了一万多名混血女人和儿童,继而在法兰西角屠杀了2000白人,在太子港屠杀了800人,在热雷米屠杀了400人,至此,海地白人或被屠杀或逃亡,海地成为一个纯粹由黑人组成的国家。

  热雷米的家族,就是热雷米屠杀的受害者,且不说热雷米的祖先当初有没有对黑人施加残暴手段,“屠杀”本身就是反人类行为,必须受到全人类的抵制,这一点绝对不能容忍。

  李牧也无法容忍“屠杀”这种完全丧失人性的行为,华人在历史上也曾经多次被屠杀,所以李牧对海地黑人的这种行为深恶痛绝,不管被屠杀的是白人还是黑人,又或者是黄种人,这种行为都应该受到全人类的一致谴责。

  李牧并没有直接给热雷米承诺,这件事,李牧还要进行权衡,然后再决定应该如何切入,切入到何种地步。

  恰好,现任国务卿威廉埃瓦特正在迈阿密度假,稍晚些时候,李牧乘坐“海上游骑兵号”,前往迈阿密准备征求一下威廉埃瓦特的意见。

  作为当事人,热雷米有机会和李牧一起前往迈阿密。

  “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国务卿先生,记住,一定不能表现的太急切,你要做的是如实的陈述事实,至于大人物们会如何选择,那是他们的事。”海上游骑兵号后甲板,科尔再次提醒热雷米,千万不能一时冲动,掺杂过多个人情绪,这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里姆先生会帮助我的对吧”热雷米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牧身上,只要李牧肯说话,那么热雷米会有更大机会完成复仇。

  “当然,里姆先生肯定会帮你,实际上你有机会站在海上游骑兵号的甲板上,已经充分说明了里姆先生的态度,在见到国务卿先生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如果可能我是说如果有机会,你准备如何完成复仇?”科尔淳淳善诱,提出一个李牧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李牧不能问,如果由李牧问出口,那会影响到李牧的人设,所以让科尔问最合适,反正科尔在美国也有一个绰号叫“人贩子”,和李牧的“军火贩子”相比,恶劣程度毫不逊色,而且科尔和热雷米的祖先从事的是同一职业,这会让科尔和热雷米找到更多共同语言。

  “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我就怎么对待他们,对于这群不知感恩的人,不需要对他们有任何怜悯,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把他们都填进古巴海峡,纵然是因此引起古巴海峡堵塞也无所谓。”热雷米心中涌起滔天恨意,恨不得将海地黑人全部扔进火堆里烧死。

  说起“贩运黑奴”这件事,站在二十一世纪的角度上,这当然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极其黑暗的一段历史,但在十九世纪,特别是在这些“人贩子”的后裔看来,“贩运黑奴”真的不是意见多么丧尽天良的事,对于很多人,哪怕是和这件事毫不相干的人来说,“贩运黑奴”也仅仅只是一桩生意而已,也“犯罪”两个字根本划不上等号。

  或许,在很多从事奴隶贩运生意的人看来,能将非洲黑人带离非洲那个落后愚昧的环境,让他们感受到文明世界的光辉,这是一件应该让黑人感恩戴德的事,现在原本的“施恩者”却遭到屠杀,这让热雷米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你是对的,我们要承认虽然当初黑人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劳动力危机,但黑人泛滥带来的负面影响更大,现在这些负面影响已经开始有所显现,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负面影响会越来越大,最终说不定会影响到文明世界的正常运行,在这方面我得说,以里姆先生为代表的华人要更加优秀,甚至优秀的令人意外,毕竟这是个有着悠久历史,有着完整传承的民族。”科尔的话夹杂了太多私货,这话也就科尔说最合适,如果是李牧说,那结果说不定适得其反。

  “是的,在桃源城这段时间,我已经充分感受到这一切,你能想象吗,在巴哈马,居然有一座文明程度令人惊叹的城市,我相信即使是纽约、伦敦也不过如此。”热雷米对桃源城大加赞扬,看来桃源城给热雷米留下深刻印象。

  “相信我,纽约和伦敦也比不上桃源,至少桃源没有贫民窟,只要愿意付出劳动,在桃源,人们总是可以获得报酬。”在这方面,科尔比从来没有去过大城市的热雷米更具有发言权,虽然科尔也没有去过伦敦,但从已知的报道分析,伦敦比纽约多的,只是那些腐朽的贵族和样式陈旧的老房子。

  “真希望有一天,能在海地建立起一座桃源那样的城市,至于现在的太子港和热雷米,就让它们都随着这一切化为灰烬吧。”热雷米终于坚定信念,在脑海里勾画出一个全新的海地,一个由白人和华人组成的城市。

  那也不错。

  身为国务卿,威廉埃瓦特确实是公务繁忙,但美国的实情就是这样,越是会生活,就越是会工作,所以该休假的时候就要休假,让身体和大脑都得到充分的放松,这样才能更好的工作,所以威廉埃瓦特来到迈阿密,希望这里的阳光和沙滩能让威廉埃瓦特洗去疲惫重新出发。

  这段时间,随着总统先生和纽约大亨们的关系转暖,威廉埃瓦特的工作轻松多了,再加上到了冬季,相对来说,正是一年中政务最轻松的时候,所以威廉埃瓦特才终于获得一个星期的假期,这对威廉埃瓦特来说弥足珍贵。

  李牧的出现给威廉埃瓦特带来一丝不好的预感,不过还好,这并不至于让威廉埃瓦特反感,或者说,威廉埃瓦特并没有资格反感,能让李牧都放弃休假不得不处理的公务,威廉埃瓦特更没有理由推辞。

  “平息海地暴乱,这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啊”听完李牧的话,威廉埃瓦特表示非常头疼,果然军火贩子找上门肯定没好事。

  “但却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如果美利坚想在南美拥有更大的影响力,如果美利坚想要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那么我们就要积极涉足国际事务,否则凭什么让别人重视你呢?”李牧半躺半靠在沙滩椅上,享受着并不输于巴哈马的阳光。

  好吧,这是个礼貌说法,其实迈阿密的阳光比起巴哈马的阳光还是要差点,迈阿密的阳光虽然也让人暖意浓浓,但却还是带着点北方大陆的阴冷,而巴哈马的阳光里还带着热带海洋的气息,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沉醉。

  “你说的很有道理,说说你的想法,我们能做到哪一步?”提起国际影响力,威廉埃瓦特终于打起精神。

  对于政客来说,“政绩”就是效果无与伦比的强心剂,如果美国能在海地维护白人的利益,那么不仅扩大了美国的国际影响力,同时还能为美国在文明世界刷一波好感,这最终都会成为海斯和威廉埃瓦特的政绩,成为美国历史的一部分,威廉埃瓦特对于海地没兴趣,但对于成为美国历史的一部分充满兴趣。

  “这要取决于我们的决心,现在条件都已经具备,热雷米大屠杀的受害者就在那边,不管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还是出于维护正义考虑,我们都有足够的理由,海地人已经准备好足够的筹码,这方面甚至不需要总统宫做任何事,美利坚就能在国际上获得一个古巴合众国和巴拿马共和国那样的忠实盟友。”李牧确实是不需要总统宫出钱,只需要美国政府能在合适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巴哈马公司提供名义上的支持就够了。

  就在距离李牧和威廉埃瓦特不远处,热雷米正翘首以盼,希望能得到当面陈述的机会,不过威廉埃瓦特看样子并没有召见热雷米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热雷米一眼,然后又把视线放回李牧身上。

  “你说的越是轻松,我越是感觉没那么简单,我好想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威廉埃瓦特疑神疑鬼,狐疑的看着李牧,试图从李牧的表情里发现蛛丝马迹。

  “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实际上纵然没有总统的支持,我依然可以在海地为所欲为,现在等于是我把功劳主动送给你和总统先生,千万不要错过机会。”李牧没好气,如果连小小的锅都不肯背,那李牧也没有委曲求全的必要,最多是把热雷米捧起来多费一点手脚。

  “好吧好吧,别生气,这可不像你,呃,他教热雷米是吧,过来热雷米”威廉埃瓦特马上给自己找台阶,然后高声招呼热雷米,但态度并不怎么友好,就像招呼自己的宠物狗。

  热雷米表现的也确实是和宠物狗差不多,听到威廉埃瓦特的召唤,在得到威廉埃瓦特秘书的同意后,热雷米忙不迭的快步过来,走进保镖和助手环绕的核心圈。

  “国务卿先生,很荣幸见到你。”虽然是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站在美国国务卿面前,热雷米还是感觉到口干舌燥,毕竟美国国务卿,基本上是在整个南美范围内,最强大国家里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

  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别紧张热雷米,说说你的故事,看看我们能不能为你做点什么。”威廉埃瓦特进入工作状态,虽然身上的浴袍看上去有点不整齐,露出一大片浓密的胸毛,看上去很不严肃,但表情严肃的就像是出席祖父的葬礼。

  “是的国务卿先生,我叫不紧张不,我是说,我一点也不紧张,我叫热雷米,来自热雷米不,不,我的祖父曾经居住在热雷米”看样子热雷米并没有准备好,这真是灾难一样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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