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要散心

　　足以令任何意志坚定的人精神和体力崩溃的舰队战已经持续了超过一个月；“分子钟号”的身边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友舰了。有一些被击毁了，另一些则主动拉到了外围，从外线牵制敌人。敌人的数量太多了，火力太密集了，这些友舰即便紧紧跟随在“分子钟号”身边也不足以为母舰提供更多的保护，反而可以让敌人在外围更从容地排兵布阵。

　　即便拉到外围避开了敌人火力最密集的区域，这些友舰也逐渐坚持不住了。无论如何，它们也只是常规战舰，不是超凡战舰；能源、弹药和维修都开始跟不上了。为了避免无谓的损失，它们只能继续向外围躲避，甚至向深空远遁；而敌人的目标也显然只是“分子钟号”，对这些失去战斗力的常规战舰的逃离并不在意。

　　为了节省能量，“分子钟号”张开的衰变力场已经压缩到了外星环之外500公里以内，机动能力也开始降低；即便如此，一艘超凡天体战舰仍然是一切敢于接近她的敌人的坟墓：不时地有莽撞的敌舰撞到了衰变力场上面，舰上的引擎和高能级弹药被衰变力场引爆，全舰都在明亮的闪光中被蒸发成气体；更多的不是自己撞上来的，而是被“分子钟号”的引力引擎硬拉过来的——引力引擎在此时也成了强大的武器！

　　“分子钟号”取得了极为丰硕的战果，没有同级别超凡战舰的敌人损失的常规战舰数量百倍于“分子钟号”编队，九成以上是“分子钟号”取得的；但“分子钟号”也到此为止了，她的火力越来越稀疏，机动距离越来越短，机动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她美丽的项链——星环上已经出现了大块的黑斑，那是构成星环的超凡物质在敌人超强的火力打击下损毁消失的部分，而“分子钟号”已经无力及时对它们进行复原了。太空雷、预置隐藏舰队，各种战术，所有的招数已经都用尽了。

　　“很抱歉，天区元帅阁下，我的能力到此为止了。下面的战斗，只能看你们的了。”

　　舰灵很人性化地对于天航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不，分子钟号，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不可能更好了！你一直在守护我们，现在，该轮到我们守护你了！”

　　“分子钟号”火力和机动能力的降低，让敌人可以有机会更加接近“分子钟号”。除了更加凶猛的火力打击，也有一些在前面的战斗中未曾出现的战舰舰型身影开始出现在“分子钟号”附近。

　　并不是什么导弹舰。“分子钟号”尽管衰减力场防护范围大大缩小，但也仍然一直在；只要“分子钟号”的能量主引擎不损坏，这个屏障就会一直在。只要有这个屏障，敌人就不要指望利用任何物质武器对“分子钟号”造成致命打击。而作为能量主引擎的真空波动炉，是不需要燃料的！

　　能量武器也差不多。“分子钟号”的外围大气层中的重离子层此刻终于发挥出了作为防御武器的重要作用，这可是比任何外部空间中释放的重离子云更强大更有效的防御能量武器的屏障；同样，有主引擎在，敌人就拿这道屏障没办法；它们至多用狂轰滥炸来打击“分子钟号”的外围星环，对“分子钟号”的主体其实无关痛痒，而外围星环是相当厚重的。这就是超凡天体战舰的强大之处，她就算不动也不还手，站在那里让你打，你都拿她没办法！

　　这些新出现的战舰尺度大概和战列舰差不多，但没有战列舰的修长体型，也没有大型战舰都会拥有的星环或者中小型战舰常有的星桅、星翼，就是圆滚滚的。也不是用来撞击的，“分子钟号”只是远程火力弱化，近程火力依然强大；一旦距离过近，“分子钟号”的火力会骤然密集，更可能被“分子钟号”的引力引擎拉到衰变力场上，甚至直接被高频变换的引力场扯得粉碎！“分子钟号”机动能力下降也只是相对的，想要搞什么“以小换大”想也不要想，他们即便继续狂轰滥炸一个月也未必能做到！

　　这些战舰依次向“分子钟号”发射出大量密集的弹头，然后转身撤出战场。这些弹头安然无恙地穿过衰变力场，继续向“分子钟号”飞去，途中突然爆开，爆出无数小黑点，然后迅速膨胀成大量尺度大小不一的半透明状物质，继续以同样的速度向“分子钟号”飞去。

　　“无耻！又来这手！”

　　几名年轻军官气愤地骂道。

　　于天航和薛云飞都摇了摇头。他们不觉得有什么无耻。只要有效，什么办法不能用？在战场上，只有有用和没用，没有无耻不无耻。你觉得无耻，是因为你拿它没办法。

　　激光炮和粒子炮打在这些物质上面，只是烧出一个个孔洞，这些东西仍然继续向“分子钟号”飞来。这些东西就是“气凝胶假弹头”，密度极小，但在真空的太空中你无法分辨；被击穿了也不会像气球一样爆开，它们就和烟雾一样！但你也不能不管它，谁能保证都是假目标呢？并且这些东西膨胀开来铺天盖地，会严重遮挡视线。

　　对付这些东西，只能用电磁炮和等离子炮这些速度慢距离近的武器来强力阻止，把它们“推开”。其实即便没有推开，这些假弹头也会在进入重离子层后被彻底撕碎。

　　但是这样的话，这些假弹头就完成了遮蔽战场阻挡视线的任务了。事实也正是如此，“分子钟号”不可能为了逃避这些小东西持续进行机动的。于是，有更多的真假弹头穿越衰变力场，进入大气层；被烧掉了大部分以后，穿过重离子层的一部分再次爆开，再次爆出这些东西……

　　年轻军官们已经无力咒骂了。敌人的行动一直没有脱出战前舰灵和军官们的想定，但那又如何呢？你阻止不了！

　　此刻如果站在“分子钟号”的地面上，就会看到天空中出现了大团的云雾，高度越来越低，因为敌人的弹头设定在不同的高度爆开；于是，渐渐地整个天空都布满了这种凝固成团的彩色云雾，五颜六色，铺天盖地，遮蔽一切！你哪怕把它打得粉碎，它还会在天上飘着！

　　“分子钟号”各个地面阵地全部响起了警报！

　　“各单位进入作战状态！敌人即将登陆！敌人即将登陆！”

　　“内星环已发现敌人登陆艇！开火！”

　　敌人的登陆艇差不多和中巴车一样大小，在穿过重离子层的封锁之后，如果还没有被彻底烧毁，它会在艇身中部“生长”出几对机翼，以滑翔的方式降落。这个机翼，同样是气凝胶材料的！高科技的支持之下，实现的是最为廉价的装备！但是对于敌人来说，这就是最高效的；而对于“分子钟号”来说，这是最令人头疼的，因为正如严世达对宁中海说的那样，敌人的士兵不值钱！敌人的登陆艇也不需要高精尖的飞行引擎，因为他们的士兵买的统统是单程票！

　　“分子钟号”是主场作战，拥有极大的优势；而敌人首先就要削弱这种优势；他们的做法就是堵塞一切、迷盲一切！大家全都变成聋子瞎子，他们的低技术也就不是什么劣势了，然后他们就可以把拥有主场和科技优势的“分子钟号”军队拉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用“最原始的战斗”来取得胜利！这就是指挥中心那位军官说的“疯狗战术”！

　　“轰！”

　　远处的地面掀起大范围的尘雾，大地在剧烈颤动。

　　“敌人使用了共振地震武器，我方地下固定线传系统失灵！”

　　“滋……，滋……”

　　“敌人使用大功率全频道电磁阻塞和磁暴弹，我方自控式智能武器失灵！无线观通系统失灵！”

　　“砰！”

　　周围泛起大面积的黄雾。

　　“敌人布设了广域战场迷雾！”

　　到底谁是主场？现在恐怕还真不好说！“分子钟号”外围全都是敌舰，不管在大气层内如何恢复战场态势和信息控制，敌人总是能继续投放兵力，正如“分子钟号”面对敌人的跃迁投放疲于应付一样！星际作战的大背景下，星战处于劣势而陆战却取得胜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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