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缘起
第二十一章：缘起
（一）
“咳咳。”我抓住小噗，塞回衣兜，想说些什么，可脑袋里一团乱。夕六也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两步，我低眉转身。
“谁？”院中似乎有个人影在徘徊，我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提裙溜出了屋子。
一个白玉脂雕刻似的小娃娃立在院子里，“全全？你怎么来了？”
小男孩低着头，踢着院子里的石子说到：“主人她昨日辞世，无常仙已接她去了黄泉。”
我摸摸小娃娃的脑袋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们回黄泉看看她吧。”
全全摇摇脑袋：“一世缘一世了。我能送主人最后一程路，已经足够了。”说完抬起头，扬起一个洒脱的笑脸。
“好孩子，你便跟着夕六哥哥回冥界吧。”我转头看一直站在身后的夕六，夕六也赞同地点点头。
“不！不！我不回冥界。”全全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
“别胡闹了，我们不能在人间久留。况且你人间的缘既然已了结，留下做什么？”
“我要去黄泉，报完姐姐带我来人间的恩情再走。”全全认真地说到。
我见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觉得有趣：“你这十年的小猫仙，跟着我不是白给我添乱吗？你还是乖乖回冥界，做个潇洒的小散仙不是美哉？”
“我研墨架笔，端茶倒水，捶背捏肩都可以。我饭全全向来不欠人情。”
“噗，你要跟去判命馆给我当小厮？”
全全思索一阵，认真地点头道：“可以。”
我见全全这样是铁了心要报完这恩才行了，便摇着头笑道：“你若愿意便随你去吧。要是某日烦了判命馆的差事你也可以随意离开。”
全全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跑去牵起夕六：“走吧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说起来噤雨跟达诇也差不多快醒了，我还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噤雨，也不想再多耽搁。三人商量一阵便决定今日就回了黄泉去。
在人间小住了半月，今日匆匆忙忙便回去了。不知下次再来人间是何年何月，不知道那尽欢酒栈的一群人是否还在，也不知道这间院落里的物件会不会积上厚厚的尘。
（二）
“你心情很好。”书桌前的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人间的事都理清楚了？”
“我既亲自去了，‘他们’就是藏得再深也必定能挖出来。”坐在一旁的男子展开一把绘着白雪红梅图的扇子，从容地回答到。
“嗯。”书桌前的男子低头继续翻看卷轴，不再出声。
“哎，我这趟去人间还带了一个人。”说话的男子合起手中扇，眯着眼睛看向书桌前的人。
“我知道。”书桌前的人头也不抬地回应。
旁坐之人放下手中扇，一字一句道：“我会娶她为妻。”
书桌前的男子听了这话，突然停下了翻阅卷轴的手，缓缓抬头，面无表情道：“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自然知道。她跟我在这冥界里见过的女仙都不一样，像个孩童般单纯善良。不通什么人情世故，倒也真实得可爱。”
“呵，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抚阳阴沉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到：“夕六，你最好不要接触她。”
“这么说，你果然知道她的事。”夕六浅浅一笑，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
“她现在这副模样，不过是被人摘了慧根，抹了记忆。若不是如此，她绝对比活了上万年的老仙还诡谲多端。”
夕六托着脑袋笑起来：“按你这么说，她还是个女魔头不成。”
“总之，她不像你想的那样，她的事比你想得要复杂。况且五日后你便要继位朱雀一族之长，不要再生事端了。”抚阳低头，提起笔继续翻阅卷轴。
夕六起身上前，按住抚阳手中的卷轴道：“她以前是怎么样的人我不在乎，我只认现在的她。你不愿告诉我也无妨，我自会查出来，我只想帮她了一个心愿罢了。”
抚阳眉头微皱道：“若这故事你即便听了也无法告诉她呢？”
“我自己会判断。”夕六敛去脸上的笑意，掀起衣摆稳稳坐下。
“好，那我便告诉你。”抚阳起身，离开书桌，在屋内的一架明月镜中幻出了一方青色石碑。
“老冥王的陵墓？”
（三）
老冥王鸾雍，自十六万年前统一冥界七百一十二族，便一直稳坐冥王之位。冥界之中虽族系繁多却无人敢与鸾雍抗衡。一是老冥王善谋略，仙力异禀无人能抗衡；二是老冥王身边一直有一支号称有“不死仙身”的神族——“金蛇族”辅佐。十六万年来，即便叛乱不断，却无一人能撼动鸾雍的位子。
每个金蛇族的孩子一出生，鸾雍便会赐予他们一件法器——“金蛇纹”。那金蛇进了婴孩的身体便会沉睡，宿于仙身，待到宿主重伤濒死之时方才苏醒，给予宿主充盈的仙力，救宿主于危难。
每个金蛇族的孩子一到成年，便要去往边陲，参与人生中第一场战事。少年们以生死相搏来破除金蛇封印，族内谓之“破封战”。
破封成功回冥宫便为族内才俊，升官加爵，风光不尽。可这十六万年来破封失败，弃尸骨于沙场的金蛇族少年也不计其数。平安度过破封战的金蛇族人一生为老冥王的将士，不至战死沙场，绝不休止。如此以往，金蛇族人终心生不满。在经历一场大的战事后，金蛇族将士死伤无数，族内怨声不断。适逢金蛇族长的夫人诞下一名女婴，老冥王照例赐予女婴金蛇。
大殿之上，被侍女抱着的女婴不哭不闹，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好奇地望着提着金蛇的鸾雍。鸾雍将金蛇放于女婴的襁褓上，金蛇灵动地钻进襁褓，卧于女婴肩上，化做金蛇纹身。
冥王直叹稀罕：“这女娃娃生得好，伶俐通透，长大必不是个凡品。可有名字？”金蛇族众人摇头，尚未取名。鸾雍点点头道：“赐名伶琅，伶透的‘伶’，琳琅之音的‘琅’。”说完便挥袖唤身边侍从道：“取我行军笛来，赠予伶琅。今日起伶琅住我冥宫之中，加封公主。”
金蛇族族长惊愕道：“冥王，这行军笛乃上古神器怎可赠与小小孩童。况且小女资质平庸，又非冥王族人，向来也没有加封公主的先例，这样恐不妥当。”
“亏你也是个活了十多万年的，还想些条框自缚。我自是欢喜这娃娃，才留她于宫中。况且我又没有子嗣，留她陪伴着我也好，”
“可……，乐湖公主是您的女儿，终还是会回来。”
“乐湖？她心里就没有我这个父亲，冥宫已无她的位置。冥界从此往后只伶琅一个公主。”
金蛇族众人见冥王如此说，即便心中有疑惑也不再多说，毕竟族中孩童被加封公主确实是件无上光荣之事。一时间金蛇族女童被冥王收养一事倒成了冥界的一桩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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