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药引射干

　　武梓安说道：“在行辕，乐嫣介绍的。”

　　听到裴乐嫣的名字，张婉泋的嘴角抽了一下，她压了压心中的嫉妒，堆出一脸笑容对武梓安说：“武大人，既然今日赶上了，还请你过府，去帮我看看杜工部的手稿的真伪。”

　　武梓安道：“我今日不方便，改日吧。”

　　“武大人……”张婉泋说着，就凑到武梓安的身边，说：“武大人，你那么忙，难得一见……”

　　“我还有文书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武梓安不等张婉泋走到跟前，就猛然起身告辞。武梓安朝着杨婉清和斛律夫人行了一礼，整个过程，看都没有看张婉泋一眼。

　　张婉泋真是气的肺都快炸了，自己这么上赶子追着他，他竟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她心心念念的人，竟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她真是……

　　“婉泋，既然武大人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要耽误武大人回府了。”杨婉清不着痕迹地挡在张婉泋和武梓安跟前，伸手拉住张婉泋的手，颇有警告意味地用力一按，说：“武大人公务繁忙，我们还是不要叨扰为好。”

　　斛律夫人毕竟老谋深算，她站起身，恢复往常的笑容，说道：“武大人既然还有公务，婉泋，你就下次再邀武大人来看帖子吧。”

　　对于武梓安这样的人，斛律夫人是知道要循序渐进，越是追得急，越会招致他的反感。张韶羽与武梓安同朝为官，现在又有了杨家这丫头这重交情，还怕制造不出来机会。斛律夫人比张婉泋心机深多了，她并不认同张婉泋这样明目张胆地追求武梓安，毕竟武梓安身上还顶着和裴乐嫣的婚约，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求武梓安，不就摆明了跟裴家做对。

　　在斛律夫人看来，最好是多给武梓安和张婉泋制造机会，待武梓安看上张婉泋，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裴乐嫣可是曾放过话，她的夫君不许纳妾，不许有外室，更不许与平康坊的花娘往来。若是是武梓安看上张婉泋，裴乐嫣自然是容不下武梓安的。

　　虽然接连发生了许多事，但此时距裴乐嫣向武梓安退婚也不过才几日，知道这事儿的不过杨婉清、李潺、林玉燕三人，那林玉燕还没回过劲儿来，这事儿还没在京城传开。斛律夫人和张婉泋自然不知道这茬，还在满心念念的想着怎么让武梓安退婚。若是让她们知道裴乐嫣竟然不愿嫁给武梓安，只怕会是先窃喜，再跟林玉燕一样觉得杨婉清眼瞎。

　　杨婉清亲自送了武梓安离开，约定了第二天出发的时间。第二天五更三点承天门街鼓一响，杨婉清就备好马车，五更四点，武梓安的马车就到了杨府侧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行辕驶去，到了行辕门前，杨婉清虽然有慈宣太后的令牌，却也只能一人入行辕，行辕门离南宫门还有一段距离，杨婉清只得又坐了武梓安的马车。

　　如此到第三日，李潺跟他们一起出行辕，出行辕大门时，见他俩这么麻烦，笑话武梓安迂腐。说明明一架马车就能来行辕，非要弄两辆马车，换来换去，最后还不是同车而行，也不知道避的哪门子嫌。自从李潺说完之后，杨婉清就不再备车，改坐武梓安的马车，一同去行辕。

　　一直到第五日，裴乐嫣才醒了过来。

　　杨婉清这几日一直守在裴乐嫣的榻前，裴乐嫣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杨婉清。

　　“阿弥陀佛，你可算是醒了。”看到裴乐嫣醒来，杨婉清喜形于色，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的，起身就准备去外间找孙灵枢。

　　“婉清，你等等……”裴乐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小心点，不要乱动。”见裴乐嫣想要起身，杨婉清连忙伸手，将裴乐嫣扶起来靠在柔软的靠枕之上，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已经喘了好一阵子。

　　杨婉清不放心地说：“你这么虚弱，还是先让灵枢来看看吧。”

　　裴乐嫣摇了摇头，说：“我祖父可好？”

　　杨婉清道：“老相爷虽然担心你，可身体还算好，要是知道你醒了，老相爷还不知多高兴呢。”

　　裴乐嫣又问了皇帝、太后、贤妃、阿阙等人的情况，杨婉清一一回答了。裴乐嫣才放杨婉清去请孙灵枢。孙灵枢把完脉后，神色是越来越凝重，杨婉清心中焦急，问道：“灵枢，她的毒要不要紧？”

　　孙灵枢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毒虽然能解，但是，她上次醒来，太过耗费心神，毒气攻心，如今是真的落下病根了。”

　　“是什么病根？要紧吗？怎么医？”杨婉一连三个问题，搞得孙灵枢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裴乐嫣倒是一脸的平静之色，放佛心中早就有数。

　　孙灵枢那边还在犹豫用什么词汇更合适的时候，就听裴乐嫣说：“没事，你直接告诉我就好。”

　　孙灵枢向杨婉清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那看杨婉清点了点头，说道：“我给你开个方子，只要药不断，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只是这药方中有一味药引射干，有避子功效，喝了这药，便不能有子。”

　　“那么怎么可以？就没有其他药可以替代射干了吗？”杨婉清说。

　　孙灵枢摇了摇头，说：“这药对身体倒是没什么伤害，只要停药两月，就能继续有孕，所以这药也是宫中贵人常用的避子药。只是，女公子的情况比较特殊，女公子若是停药，怕是会影响性命。”

　　裴乐嫣忽然问道：“若我想要孩子，停药，我身上的毒，对孩子可有影响？”

　　孙灵枢说：“那倒不会，只是停药会损害你的性命，还是不要孩子的好。”

　　裴乐嫣淡淡地说：“那就不要吧，本来我就没打算嫁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门外，文宗皇帝听到裴乐嫣和孙灵枢的对话，气得转身就走，跟着文宗皇帝一起来的裴贤妃怕文宗皇帝大怒之下乱了方寸，也顾不上去看裴乐嫣，连忙跟上文宗皇帝。

　　裴乐嫣一醒，就有那机灵的小黄门去给文宗皇帝、慈宣太后和裴贤妃等人报喜。

　　本来，文宗皇帝和裴贤妃屏退了宫女和太监，是有些话想私下问裴乐嫣，结果却听到孙灵枢的对话。文宗皇帝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心中怨恨自己无能，竟让裴乐嫣为人所害，恨不得登时就提着剑去砍了那背后的主使。

　　裴贤妃陪伴文宗皇帝身边多年，看文宗皇帝的神色，就知道他动了真怒。这么多年，朝堂的局势，宫中的暗涌，裴贤妃不知陪着文宗皇帝经历了多少回，她自然知道，现在不是朝幕后主使下手的时机。

　　裴贤妃陪着文宗皇帝一路从明月楼走到临水阁，临水阁居高而建，站在临水阁上，被风一吹，文宗皇帝也冷静了不少。裴贤妃屏退左右，劝道：“圣上，臣妾知道你心疼嫣儿，嫣儿是臣妾的妹妹，臣妾是看着她长大的，臣妾何尝不心疼她。可越是如此，我们越要沉住气，慢慢图谋，非替她把仇报了不可，若是冲动，圣上有个万一，谁来替嫣儿报仇。”

　　“嘭”的一声，文宗皇帝狠狠地垂向红香木案，裴贤妃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去查看文宗皇帝的手，劝道：“圣上何必拿自己的身体赌气。”

　　文宗皇帝咬牙道：“朕是气自己无用。”

　　文宗皇帝这一拳用足了力气，手指的关节上渗出了血，裴贤妃连忙从抽出丝帕，替文宗皇帝将手包扎了起来，劝道：“宦官专权是先帝纵容所致，跟圣上有什么关系，臣妾相信，用不了多久，圣上必能重振超纲。”

　　文宗皇帝道：“爱妃，叫仇士良来，朕要下诏，封嫣儿为公主。”

　　“这，”裴贤妃迟疑了一下，说：“这不合规矩吧？”

　　“不这样，怎么绝了他们算计嫣儿的心。他们下毒害嫣儿，不就是怕嫣儿入宫封后嘛。如今朕就下旨，让他们知道朕永远都不会封嫣儿为后。”文宗皇帝看着裴贤妃说：“就算是封后，朕也是封你。”

　　裴贤妃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出门去招呼宫人去请仇士良。走了到门口，裴贤妃停住脚步，说道：“圣上，你待臣妾的心，臣妾都知道。只要能在圣上身边，臣妾并不在乎是不是皇后。”

　　裴贤妃陪着文宗皇帝下棋，棋才下了一半，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圣上，臣听说您要下诏，要封裴家女公子为公主，臣以为此事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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