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问过我没有？

　　生和死的距离其实并没有太过遥远，对于某些人来说，大概就是一个转身，或是踏出一步。

　　照片中的季雨婷，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儿，至少她的小虎牙非常可爱。现在的她却是满脸都是缝合的针脚，脸色更是青白一片。可叶蔓姗依旧将她认了出来。

　　“快走，快走！”季雨婷断断续续的话语传来，一个劲儿的催促叶蔓姗离开。

　　“好一个地缚灵，你倒是还会与时俱进，都坐上飞机了？”囡囡身为妖精，活了这么久也没坐过飞机，眼见着一只区区恶灵，竟然都有如此待遇，当下就不淡定了。

　　叶蔓姗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明明是紧张万分的局面，她竟是被一只猫的话语给噎到了，当下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若是路瑶还醒着，这一人一猫一唱一和，倒是搭调儿得很。

　　那浓稠的血雾之中，一张猩红的鬼脸显现而出，狰狞而可怖。感官这种东西，似乎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展现出非凡的能力。叶蔓姗只觉得自己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小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单从恐怖的层面来说，面前这张猩红的鬼脸裸露着乌青的獠牙，确确实实是叶蔓姗生平仅见的恐怖事物了。她知道自己应该远离它，可不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抬不动腿。那两个平时老是到处跑动不停的双腿如今正忙着一个劲儿哆嗦。不论她的大脑如何下达指令，它们就是不听号令，似乎还想再哆嗦几个回合。

　　“你怎么还不退开？真想喂了鬼啊！”

　　“我，我，我动不了啊！”叶蔓姗真的哭了，大抵是她自己也觉得丢人，所以捂住了自己的脸。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了命强。

　　她只觉得自己的脚踝被一根毛茸茸的鞭子缠住，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她整个人就被甩飞了起来，直直砸在了季雨婷的床铺之上。床板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好险支撑了了下来。

　　呜！那鬼脸发出一声怪笑，整个从纸飞机之中窜了出来。

　　叶蔓姗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西瓜大小的头颅，却有着猫咪大小的身子。细胳膊细腿儿的，活像是一个套了金毛脑袋的吉娃娃。紧张激动之余，她又不免开始有些走神儿。

　　季雨婷脸上的神情要凝重得多。她鼓足了自己的腮帮子，将脸上缝合创口的线都几乎挣脱，死命吹出了一股寒流。

　　洁白的气流几乎将路途中所遇到的一切冻结，那肉眼可见的白雾，若是叶蔓姗碰到了，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情形。

　　鬼怪之间的争斗，叶蔓姗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有什么过于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或许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

　　那周身笼罩着血雾的地缚灵只是微一张口，轻轻一吸，就将季雨婷费劲力气凝出的寒流吸食了个一干二净。它狰狞的笑着，一把抓住了季雨婷的胳膊，猛力一扯。季雨婷的胳膊就在叶蔓姗的眼中被扯得和身体分离开来。伤口处点点白芒纷飞，就像是万千的光斑让人眼花缭乱。

　　它将那断肢放进嘴里，轻描淡写地咀嚼着。

　　“一个小小丫头，也敢我和相搏？你还真以为自己同样变成了鬼，就能同我一争高低了？我活着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个如此有勇气的人。有勇气并不是一件坏事，可我恰巧反感别人有勇气，这就是一件坏事了。”

　　季雨婷捂住自己的伤口，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畸形的男人。

　　“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害人了。我是人的时候尚且还不怕你，更别说我如今成了鬼！纵使拼个灰飞烟灭，我也一定要阻止你。”

　　“呵！又一个圣母婊！”男子脸上的神色极为不屑，“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不过死了三天不到的丫头，就你那点儿微末的法力，你能耐我何？之前你藏得真好，我还真没发现，你居然藏到了我的缚灵之地。如今你傻乎乎自己跳了出来，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第二次躲藏的机会？还鱼死网破呢！待我彻彻底底收了你，也不过微微垫垫肚子。这屋子里的两个丫头，一个都跑不了。”

　　“那你就试试看。”

　　季雨婷再次鼓足了自己的脸颊，却被男子一个欺身，直接抓住了脖子提了起来。以他畸形短小的身子，能把身高正常的季雨婷提起来，这幅画面看起来极为不协调。

　　他的目光中满是冰冷、贪婪和浓重的不屑：“我倒是要看看，你拿什么阻止我？想救你的室友？呵呵，多么光辉的人性啊？你知不知道，是她们招惹了我！本来，你是不用死的。可你却自己跳出来，非要当什么卫道士。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里还有你所熟悉的人吗？”

　　“她们现在都不敢来学校了。为什么？因为她们的室友是傻子，是一个跳了楼的傻子！自杀的疯子！你救了她们，可是没人会感激你。她们甚至在抱怨你，抱怨你毁了她们的大学生活，成为了她们人生中一生难忘的污点。”

　　“我，我，心甘情愿。”季雨婷面上针脚一阵扭曲，费力至极地说出了这番话。

　　叶蔓姗知道她脸上狰狞的针脚是怎么来得了。她跳楼自杀，头颅能够缝合到这般地步，已经是着实不易了。她看着她咬牙切齿执着乌青的脸庞，颤抖着从床上走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心甘情愿？既然你如此心甘情愿，那就化作我的力量，看我找到她们，一个一个吃给你看！召唤了我，还想跑？”

　　叶蔓姗使劲儿攥着铜质的摆台，冲着那男人的脑门儿狠狠扔了过去。她渐渐不再颤抖了。恐惧对于她来说，终于成了一种可以抛开的思绪。季雨婷能做到的事情，她同样能够做到。

　　那摆台带着叶蔓姗极为强烈的自信心从男人的头上贯穿而过，完全没有起到她预想之中的作用。男人狰狞一笑，完全裸露在外的眼球直直看向了靠墙站立的叶蔓姗。

　　“呦！快看看。又一个女侠！”

　　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季雨婷，抬脚就向着叶蔓姗走去。

　　一个绵软的声音从他的脚下传来，两道绿油油的光芒接着升腾而起。

　　“想动她？你问过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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