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只想做个平常人

　　竹城早就没有了过去质朴与不发达的气息，只是空气中酒精和香水混合的气息又弄了一些。

　　在老家农村读完高中，顺利考上竹城的大学。多亏了金凌这双“阴阳眼”，才没有知心朋友，每天过着学习和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老家的同龄人知道金凌的“阴阳眼”都疏远他，老师口头上说不能歧视他其实也在办公室里偷偷议论。

　　“老金家那个儿子有阴阳眼，真的假的？”金凌碰巧路过办公室，那个刚来学校不久的语文老师悄悄和周围议论道。金凌不做声，悄悄蹲在墙根后面偷听。

　　“可别瞎说，那帮孩子长不大，你也跟着长不大？金凌是我们这个学校最有可能考大学的孩子，别让孩子听见要是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交代。”班主任老叶最疼他，对金凌跟自家孩子一样，金凌打心眼里感激他。他今天说怕金凌想不开，金凌居然有点想笑，现在他是个球场的皮球，早就皮习惯了。

　　“对不起叶老师，我也是好奇嘛。以后我不再问了，不再问了。”幸亏新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要是个小伙子估计老叶已经骂开了。

　　高中毕业以后总是学生们最疯狂的时候，老师也跟着学生疯起来。毕业以后的谢师宴上，从没见过老叶如此疯狂，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下，显示了老叶的真性情。又是找这个划拳，又是找那个唱歌，老叶找到金凌把他拉到一边，异常冷静地对他说：

　　“你想学习道术吗？跟我们看不见的人交流。”金凌也有点懵，不知道他这是醉话，还是他真的知道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外婆在金凌小时候讲的故事里面也有关道术和道士怎么和鬼魂交流，可是鬼魂不是逝去的人吗？金凌看到的他们，可都不认识。

　　那天老叶的话金凌打哈哈混过去了，老叶之后也再也没提过这件事。金凌的世界里还是有人和他们，于是就想了想还是叫他们鬼魂吧，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去指代。金凌离开老家到了竹城，我也学会了伪装，学会让自己忘记“阴阳眼”。

　　大学这几年，和所有人一样平平无奇。上课下课、逃课社团，对其他人很普通的大学生活，却是金凌努力伪装得来的。有了自己的朋友，谈感情、又失去，作为普通的大学生，自然是很享受。金凌觉得没人会包容与绝大多数人不一样的个体，至少从他童年来说。

　　习惯于伪装的人，却掩盖不了本能的。

　　金凌住的是个六人的大寝室，而其中一个人因为不甘于只考到这个学校，又回乡复读去了，剩下四个就成了他的哥们儿。麻花是屋子里最大的，虽然没大金凌几天，对朋友掏心掏肺，对外人却是审时度势，因为瘦长脾气有点倔，都叫他麻花；老狗是屋子里最黑的，但人也最随和，莫名还有几分像朱亚文，无论是在哪儿朋友都很多；愣子是屋子里最壮的，也不喜欢说话，可他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哲学、道学，实际上金凌对他研究的东西敬而远之，害怕暴露什么以前的东西；空调是屋子里最受女孩儿欢迎的，虽然不是说因为他多帅，他照顾女孩儿讨女孩儿欢心可是一绝，现在女孩儿都吃这一套。

　　可金凌知道这房间里不止有他们在住，还有鬼魂在住。直到有一天宿舍里在聊天，一个鬼魂在这个房间里用什么捅“死”了另一个鬼魂，金凌本能的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金凌害怕被鬼魂看到，也害怕被自己的朋友们看到，他意识到不能失去现在所得到生活，可是还是被眼尖的麻花看到了。

　　“金凌，你怎么了刚才，看到啥了？”金凌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不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愣子补了一句，把金凌的心扯到了嗓子眼。金凌满头大汗，难道又要重复过去的生活？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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