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破碎虚空

　　年关将近，春秋书院中大多数的学生都离开了。剩下的学生都是一些穷苦，没有回家的路费，或者家里没人的孤儿。与光鲜亮丽的北斗星院相比，春秋书院的学生日子可要苦多了。

　　藏经塔作为春秋书院的图书馆，平时也有不少勤工俭学的人打理。不过随着天气的越来越冷，再加上王肃等老师的离开，渐渐的只有那么四五个死脑筋的人还天天准时的过来整理看守。

　　作为浩然府的长老，王肃平时非常注重礼仪尊卑，就比如这个藏经塔，一共有七层，学生们只能够进入下面的三层，中间两层是优秀的学子或者讲师才能够上来。而最上面的两层，则是王肃的私有地，平时就算是六学子级别的人，没有他的带领，也无法踏入一步。

　　这一次姬博弈就是利用王肃回琅琊坞的机会，当了一回盗贼侵入了这两层。

　　将门口的铜锁撬开之后，姬博弈仿佛是主人一样走入了藏经塔的第六层。只见四壁之上悬挂着各幅精美的书画，一看最后的印款，知道是王肃自己的作品。

　　浩然府的人都是自命清高的才子，就算是一个杂役都能够写得一手好字，平凡的弟子也许就是赤县神州最知名的大画家。类似于地球上的儒门经意，是个将礼仪制度看的高于一切的门派。

　　所以王肃不在，姬博弈躲在藏经塔的顶层，绝对没有人敢上来搜查。

　　六层还有几个书架，和一个书桌，砚台之中的墨迹还没有完全干涸。细细一闻，可以嗅到一股清香，其中还有着丝丝纯净灵气，可以想象这个精致砚台也是个不凡之物。

　　毫无自觉的翻开书架之上的书籍，姬博弈原本以为还能够一窥这个玄宗圣地的功法秘籍，却发现大多都是一些诗经，棋谱，画册，还有一些都是谈论治国平天下之道。与别的圣地超然出尘不同，浩然府的人最喜欢与世俗之人搅在一起，讲究人生百态，处处可以入道。

　　有不少弟子喜欢体验治理天下，掌握一地权势的滋味。浩然府的现任府主在年轻之时曾经入朝为官，合纵连横，清除苛政，将原本处于末期的大楚王朝生生的延续了百年国祚。被大楚王朝尊为太师，所以在修士界，一般人称呼浩然府主为“董太师”。以他为目标，不少浩然府的后生晚辈效仿入职，王肃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沉浮了大半辈子，最终看透一切，在这个江都城开了一个学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浩然之道。

　　将几个书架上的东西全部翻遍之后，姬博弈总算是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关于浩然府的修行法门。从基础的培养浩然正气开始，再到脱胎之法“汗青丹心”，不过在言及“大道之基”时，却是一笔带过。

　　“此乃自身之道，切勿效仿前人之路，不然止步于道基六转，无望窥到最高的天人道果。”

　　看到这里，姬博弈一阵疑惑，道基之法有法可循，各大圣地，魔门外道都有一套完整的凝聚道基之法，为什么王肃会有这样的说法呢。难道一定要自己创出一个道基之法才行吗？

　　姬博弈现在的境界还太浅，无法领悟到王肃笔记中的意思。将心中的疑惑的放下，姬博弈看了看通往第七层的那道阶梯，“天子望气术”全力运转，发现一道道浩然的法阵在每一个台阶上流转，整整九道法阵构成了一个惊世大阵。

　　“看来，最主要的东西都在上面一层了，可惜了！”

　　哪怕他能够看清这道环环相扣的大阵，却因为没有相应的修为，只能够在第六层干瞪眼。他能够确定在第七层肯定有着浩然府的无上心法，甚至记载有关于道基以上境界法门的典籍也不是没有可能。

　　体内阴寒的真气运转，将波动的心境平复了下去，姬博弈开始将大门恢复原样，服下一瓶辟谷丹。接下来他会在这里进行自己的第四次梦中轮回，希望能够在左丘妙缪伤好之前，将自己的修为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把王肃修炼的那本笔记翻到他修炼“汗青丹心”之时的那一页，虽然没有关于道基的记载，但是光是无漏境界，就已经能够让他大感收获了。现在的他阴神阳神已经全部凝聚唤醒，接下来的就是脱胎境的最后一重，也就是将肉窍打磨至完美，无漏无垢。

　　“无漏，无漏，重在元神，元神一成，周身无漏，意念圆满。阴神阳神，皆是自身道念，元神即道心，当你道心千锤百炼，再无缝隙之时，就是无漏。”

　　姬博弈如今的境界刚好卡在这一个关口，王肃的这个修行笔记，正好是他指路明灯，能够让他晓得接下来的道路应该怎么走。论道心之坚定，姬博弈自问就算是与王临沂和徐圣元相比，也是自己胜出。为了能够让自身活下去，他甚至能够亲手杀掉琴沁，如此无情道心，让他对于无漏有了一丝感触，将其中的诀窍看透。

　　“原来，融合阴神阳神就是坚定自己道心的过程，我真的要证这一颗无情道心吗？”

　　想明白了之后，姬博弈双眼之中突然出现了点点迷离，原先清亮如水晶的瞳孔蒙上了一层薄雾。人生的经历一幕幕的闪过心头，一些刻骨铭心的，更多的是被他刻意遗忘的，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交织在心头，让他对于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出现了疑虑。

　　如果真的证这一颗无情道心，将来他走过的，也许是一条坎坷，也许是平坦，更有可能是追悔一生的求道之路。

　　幸好，迟疑之时片刻的，将自己原先积蓄在心头的繁杂情绪斩却之后，姬博弈的双目再次恢复了清明，那种如同最上等水晶一样的剔透。

　　“既然走了这条道路，我已经没有了退缩的权利，接下来，唯有踏上巅峰的一刻，我才能够停留下来。”

　　双目之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明，一颗纯粹的无情的道心就在这一瞬间铸成。这一刻，只要姬博弈想，就能够将阴神阳神交融，修成无漏真身。不过这样子修成的是“青帝化身”，并不是与他命格最契合的“太阴之体”。

　　所以，强行抑制住了识海之中大放光明的阴神和阳神，姬博弈缓缓的催动“梦中证道”。一尊承天抵地的佛陀在他的识海之中出现，一瞬间，他自身所钟的太阴星辰仿佛都停顿了。漫天梵文飞舞，道道金色的光芒耀眼的近乎燃烧，一朵朵莲花在姬博弈的识海之中凭空出现，开满了识海中的无数星辰。

　　金色佛陀的仿佛连通了三千大世界的双目与姬博弈对视，一股无形神秘的伟力运转，将他拉入了一个波澜壮阔，大气磅礴的世界。

　　“大梦诀”自主的运转，让姬博弈在四十岁那年恢复了自己的记忆，比上一个世界还要迟了二十几年。虽然并不是依仗自身的智慧超脱，失去了磨练道心的作用，却让姬博弈有更大的把握能够在梦中世界活下去。

　　只不过就算是如此，当他了解这个世界之后，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悸动。被他的无情道心压下的武者本能开始苏醒，想要迫不及待的去与那些宗师高手们印证自己的武学。

　　厉工，是他现在的名字，身份是魔门两派六道之一阴葵派的宗主。由于自身的太阴命格，能够无视“天魔功”只能够由女子修行的禁忌。在二十七岁那年，魔功大成，横行天下而无人能治。由于自身狠辣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门风格，被江湖上的人称为“血手”，乃是中原魔门第一人。

　　“原来是破碎虚空啊，这么一说的话，大道之基就是这个黄派武道的最高境界了。”

　　盘坐在净室之中，姬博弈将自己的这一具肉窍熟悉完毕。体内诡异阴寒的天魔气运转几十个周天之后，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一门《天魔策》上的无上魔功。

　　经历了千多年的时间流逝之后，阴葵派虽然依靠着自身惊人的生存力保留了传承，门派中的典籍却是不可避免的遗失了很多。当年女帝武瞾执掌神器之后，立刻将魔门连根拔起，阴葵派就在那场大动乱之中迭散了“天魔功”最后的第十八重。这些年来，厉工一直希望以自身的武道智慧来弥补这一门惊世魔功的最高境界，不过他一人之力毕竟还是无法和三教九流的所有先贤相比。

　　身前放着两本典籍，一本漆黑，一本紫红。古朴的字迹显示着这两本书的历史之悠久，“天魔秘”和“紫血大法”这两卷记载于《天魔策》上的武学，乃是阴葵派的镇派典籍。

　　如今姬博弈已经将“天魔秘”上的魔功修炼到至高境界，武功已经到了魔门的巅峰，就算是遍数两派六道千百年历史，也只有区区数人可以与他比肩。但是就算是如此，他依然不敢修炼“紫血大法”。盖因这一门魔功在以前的厉工看来实在是太离奇了。需要将自己的肉身彻底改变，从里到外的脱胎换骨，修炼过程之中稍有不慎，就是肉窍崩碎，魂飞魄散。

　　不过在姬博弈恢复了自己的武道见识之后，却发现了“紫血大法”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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