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影狂乱
酋长的目光在整片虚空中折射开来，最终又重新聚焦回我的身上。
“一个通过篡权的方式而新上任的领导人，你觉得他会得到民众的爱戴吗？”他沙哑的声音悠悠的在空间中响起。
“我想……不会吧。”我略微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嗯。”酋长赞许道。
“那么，一个总是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君主，你觉得又会怎么样？”酋长再次问道。
“这……肯定会是民众所拥戴的对象啊。”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酋长轻轻地笑了笑，“没错，正是如此。”
“那么，我再问你。”他缓缓踱步到了我的身前，与我四目相对。
“在万叶国因为护国神树即将被腐蚀殆尽而灭亡的时候，站出来拯救这个国家的是谁？”酋长的双眼中仿佛藏着钉子，死死地将我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是……我？”我茫然地回答道。
“在万叶和织星的战场上，身先士卒，甘当先锋的人是谁？”他再度逼近了一步。
“是……我。”我点了点头。
“最后，在万叶国的人民流亡在山谷里，陷入魔物的陷阱中时，剿灭魔窟，捣毁结界，将所有人从漆黑的恐惧中解救出来的，又是谁？！”酋长的声音越发地大了起来，在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之时，竟然震得我有些耳鸣。
“是我！”
“是我！”
“是我！”
我连续不断地肯定着。
没错，是我。
这些事情说的确实都是我。
“那么，到底谁才有资格领导这个国家，哪怕它现在遍体鳞伤？”酋长死死地盯着我，距离和我只有一步之遥。
“我。”
我的眼神不再迷茫，坚定的语气中饱含着对自己的信任和对眼前这位老者的回应。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酋长赞许地点了点头，身形渐渐化为虚无，“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我挥别了酋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不知为何，不像以前的那几次会面，我这次似乎听懂了他所说的话。
随着酋长的离去，我的意识也渐渐地逸散开来，在灵魂空间中崩毁了。
……
在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中，我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眼前的景象和刚才进入灵魂空间前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我身体保持的姿势都还是被拉进去之前的样子。
“诺艾尔，我……”就连我的话语也还仍然处在刚脱口而出的状态。
但这次，我改变主意了。
诺艾尔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
“……我要夺回我的统治权。”
我看着他水蓝色的眼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什么，主人你疯了吗？”伊莉斯听闻我这句话，顿时失声道。
就连星环和诺艾尔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小子，你在想什么呢？”星环注视着我，语气中充满着不解和难以置信。
诺艾尔也露出困惑的表情，“虽然我刚才确实告诉你了这些事情，可是这不代表我希望你去夺回自己的权位啊。”
“希望？”我摇了摇头，“不不不不，这和你们的意志无关，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我会领导这个国家，我会建立起新的秩序，我会将那些篡权者一个不留的驱逐出去，就在这里，就在这个辉映山谷！”我直起背脊，口中不断冒出激昂的词句。
“笑话。”星环不禁嗤笑道。
紧接着，他缓缓站了起身，提起我的衣领，将我抵在了墙上。
虽然他身为一个法师，可他对我施加的力量我却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于是我便只能默默承受着。
“小子，你刚刚是不是哪根弦出问题了？”他静静地凝视着我的双眼，质问道。
“我看你的表情在刚刚一瞬间突然变得有些不像你了。”星环的手部力量丝毫未减，将我紧紧的卡在墙上，“你不会是因为脑子一抽，突然失了智吧。”
“我印象中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最后补充了一句。
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也不做回复。
“无可奉告是吗？”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倒要问问你。”星环冷笑了一声。
他的眼睛依旧锁定在了我侧过去的脸庞上，“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要建立新的秩序，要领导这个国家，那我问问你，你要如何领导这个流亡的国家？拿出你的治国方略来啊？！”
我沉默不语。
因为我确实无法拿出一个方案来。
“拿不出来是吧，好，那我继续说。”他按住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我记得你似乎还说过一句，‘要驱逐他们’？”星环再次冷笑了两声，“真是个笑话。”
“别人身为一个成体系的政治团体，掌握并且治理着这个流亡国家全国的一切事物，将所有的混乱归为秩序，你以为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吗？”他咄咄逼问道，“如果你把这样一个团体驱逐出去的话，试问你要如何维持这个国家的秩序和日常？”
“就因为一个护国公和继承权的虚名，你就要剥夺他们的治理权，让这个国家再度归于混乱。”他的语气越发激烈，“这样的你，又和暴君有什么区别？恐怕你才是真正的篡位者吧。”
“我想，他们之所以要阻止你回来继承王位，恐怕就是为了预防现在这种事情的发生吧。”他死死地将我顶在墙上，无论是话语和动作，都让我动弹不得。
无话可说。
方才被奈特斯拉格点燃起的狂热之情此时犹如被一桶冰水浇熄了一般。从星环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冲击着我的神经，促进着我的反思。
“护国公……”诺艾尔走到了我的身边，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咳。”被星环钳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看着他苦笑道，“还是别叫这个折煞我的名字了，你称呼我边缘长夜就可以了。”
星环手上的气力瞬间一松，我沿着身后的石壁滑落到地面上。
“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星环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我苦涩地摇了摇头，“不，我也不知道。”
只是和酋长一起谈了一番话而已，为什么我方才竟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渐渐从刚才的疯狂中清醒过来的我，注视着自己的手掌，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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