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寄人篱下
南宫镜明道：“从仓田美惠子的爷爷起，便是做蛇头的。你知道什么叫蛇头吗？就是非法绑架拐卖人口的混蛋。还有那个青龙会，便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之一。这帮混蛋专挑社会最底层的年轻女性甚至女婴下手，用尽各种非法手段搞来并偷渡卖到太阳系各地。由于偷渡坏境的恶劣，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半路。剩下的即便能够活着抵达，也都被强行卖出。幸运点的遇上个好买家，能够锦衣玉食过完一辈子，但大部分都极为悲惨。至于逼良为娼，你以为海岛风情里的公主有几个是自愿应聘的？仓田家有个习惯，从拐来的人口中，精心挑选一些资质上乘的女婴加以培训，等年满十五周岁后便开始坐台陪酒，如果不从，下场生不如死。除此之外，仓田家干过的不法勾当罄竹难书。你说，大小姐能对你有好脸色么？”
雷森木听完后呆愣半晌，而后才尴尬道：“这些事我并不知道，真的！我原本去海岛风情夜总会只是为了躲避项无邪的追杀，没想到半路被仓田美惠子给救了，连我自己都很意外。当时，我以为这就是间普通夜总会，便没有多想。既然如此，董事长为什么一直不对我说明呢？”
南宫镜明道：“我想，董事长是干大事的人，他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法跟我们这些人也许大不相同。不过，大小姐是个性情中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嘿嘿，你以后再遇上她就服个软吧，不要再那么犟了。”
雷森木沉默了。
南宫镜明收起瓶子，轻轻一拍他的背，淡淡道：“药油都抹完了，你也好好想一想，晚上六点大伯在顶楼茶室为你设宴，千万别迟到啦。”
夜幕降临，底层的餐厅众人齐聚，热闹非凡，顶楼的茶室却一片安静。
室内摆了一桌酒宴，简单而又精致。
南宫中天坐在主位上，依旧是一派和蔼慈祥的笑容，却隐约给予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雷森木坐在他的左手边，叶流云和南宫镜明也一同陪坐。
列席的还有一位没见过的生面孔，是位看起来至少有八十岁的老婆婆。
南宫中天简单介绍了一下，雷森木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看似不起眼的老人家竟然是南宫中天的姑姑，上一任盘古矿业的董事长南宫离傲。
她一副看起来完全不会武功的样子，但身体硬朗，言谈举止不失威严，在场众人都对她十分尊敬。
不过，这位老婆婆仿佛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即便是听南宫中天介绍雷森木时，也只是微微颔首，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南宫紫凝没有出席，应该仍在为今天下午的事耿耿于怀。
不知是雷森木不习惯这种饭局，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总之坐如针毡，巴不得早点结束。
起初，他还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以为南宫中天是为了他而特地设宴，没想到对方为女儿的事情简单道了句歉后便与坐在右手边上的姑姑聊了起来，没有再理会他。
雷森木早已习惯如此，当下也不以为意，全力扫荡桌上的佳肴。
酒过三巡后，叶流云说起最近的局势：“昨天夜里十一点半，日耳曼救世军攻占了地球北欧行省的省府日德兰市，并宣布完全占有该省全境。作为天下百大拳馆之一的怀古拳馆馆主慕容怀古，今天一早率领麾下所有弟子，举族迁入北欧，被救世军领袖‘雷神’卡尔封为伯爵。慕容怀古以前是帝国军校毕业的，后来觉得在军中没有前途，这才在地方上开了几百家拳馆，其实都是准军事化训练。现如今，他奉雷神之命，率领大军东进北亚行省，也不知道总督羽蒙手头的那点兵力能否守住？”
南宫镜明道：“羽家现在是三面受敌，形势堪忧。不仅要讨伐境内部日古德的反抗军，还要对付西面的日耳曼救世军，更要应对来自朝中政敌的暗算。要知道武田家族和亚当家族巴不得羽家一败涂地。可惜，羽蒙眼下连一个强力外援都没有，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叶流云道：“幸好羽蒙生了一个好儿子。羽家二少爷羽盖天早年间便奉父命潜入省内各处军事要地，暗中储备战略物资，并积极结纳和招揽各方人才，早已扩军数倍，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南宫镜明却道：“话虽如此说，可羽家和天氏家族是好几代的姻亲，内部有不少亲戚势力都心向帝国皇室。这些亲戚势力掌控了羽家半数以上的产业甚至军队，若要羽蒙狠心剪除这些羽翼，简直就是自废武功，所以他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雷森木心中却在想，恐怕羽家大少爷问天就是这股亲戚势力的代表人物吧？难怪他这么不得父亲的欢心了，谁喜欢受人威胁？而且这威胁还是来自亲生儿子。
叶流云道：“可惜我们盘古矿业传有祖训，不能直接插手任何一方政治势力，否则定要帮羽族主一下。”
雷森木心头恍然，看来盘古矿业是站在帝国皇室的对立面上，应该和力主造反的羽盖天是一路的。
南宫中天淡淡道：“羽蒙是老江湖了，还需要你们这些后辈晚生来提点么？先管好自己的事，再去管别人的。”
南宫镜明和叶流云闻言面面相觑，顿时静默下来，不敢再随意讨论了。
沉默许久后，姑姑南宫离傲忽然瞅起雷森木来，那双完全没有半点老态的透彻眼神盯得他浑身寒毛直竖，当下觉得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南宫离傲沉声问道：“听说你的武功不错，跟谁学的？”
雷森木硬着头皮道：“云曦姐帮我打的内功底子，后来就是照着书自己练。”
南宫离傲皱眉道：“云曦姐是谁？”
南宫中天附耳低声几句，听得姑姑连连点头，随后再问：“那你练了多久啦？”
雷森木掰着手指头想了想，然后说：“这段时间过得稀里糊涂的，也没仔细算过，可能有小半年了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齐齐露出惊讶神色。
雷森木眼下的武功的确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高手，但毕竟是半年不到的成就，如果再多给他几年时间，南宫紫凝还能伤得了他么？
想想也是可怕！
南宫离傲沉吟道：“刚才小天已经和我说过《无名宝典》的事，如果你能修炼顺利的话，日后的成就应当会不可限量。”
南宫中天明白她的意思，恭敬接道：“可惜雷兄弟体内的内功路数太过怪异，小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入手指点，令他避过走火入魔的危险。”
南宫离傲不再开口。
回到房间后，雷森木一头倒在床上，终于觉得浑身轻松下来。
吃顿饭都这么做筋做骨的，连南宫镜明和叶流云都不敢随意说话，不由得庆幸自己没生在这种豪门大家族里。
正打算找点活动消消食，却听敲门声响起，打开一瞧，是南宫紫凝的经理助理。
她虽然年轻漂亮，但穿着一套端庄的职业制服，再加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简直能冻出冰块来，劈头就是毫不客气的一句：“跟我走，大小姐要见你。”
雷森木抱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心态，苦着脸跟她来到上一层的书房。
走到门口，助理轻轻推开房门，面无表情道：“自己进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南宫紫凝正坐在书桌前批阅文件，闻声抬起头，神色冷峻地盯着他。
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雷森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宫紫凝淡淡道：“下午是我没搞清楚情况，误伤了你，算是对不起了。”
她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毫无半点诚恳，完全是上级对下级讲话时的口吻。
雷森木一言不发。
南宫紫凝秀眉蹙起：“你怎么不说话？”
雷森木心中有气，说道：“没什么，头一回见人这么道歉的，有些无言以对。”
南宫紫凝一怔，旋即首次在他面前露出一丝笑容：“之前对你的确有些误会。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我会赔偿给你一笔医药费。”说着，伸手递出支票。
雷森木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接时，却听她冷冷道：“我说话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雷森木只好上前接了，拿过来一瞧数字还真不小，何止医药费，简直连精神损失费都一并赔了，看来这大小姐拿钱打发人已经成习惯了。
南宫紫凝继续道：“误会归误会，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这些日子羽家大少爷也在本市，我已经联系过，明天一早就派人送你去他那里。”
雷森木愕然道：“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啦？”心中却在想，羽问天交代的任务自己多半没有完成，否则这些天来为什么一直没有接到他的短信。
这时候回去还有脸见他吗？
南宫紫凝道：“你既然不愿意签林经理给的那份合同，难道还要赖在这里不走么？你放心，羽家是帝国四大家族之一，有了他们的庇护，即便是当今皇帝也不敢随便动你，更别说魔利黑或项无邪那些小角色了。”
雷森木心想，你当我是白痴啊，刚才吃饭的时候有人还说羽家三面环敌，都快泥菩萨过江了，哪有闲心保护我这无名小卒？
当然，这话他也不想说出口来，将支票重新放回桌上，淡淡道：“多谢大小姐关照。不过我这人自由自在惯了，手头还有些钱，所以接下来的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这就告辞，替我转达对董事长的谢意。”
南宫紫凝似乎没料到他如此不识抬举，怒道：“你再说一遍！”
雷森木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眼下既然打定主意要走，再也不用客气，大声道：“你耳朵不好使么？我说不想再跟个傻缺似的任你摆布，拜拜！”
话落，转身潇洒离去。
从小到大，估计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跟她说话，南宫紫凝登时胸口不断起伏，喝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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