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滑冰场
当江海带着王卫兵回到家里的时候江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饭菜的香味让江海的心里感到格外的温暖。
以往他每次在外面和人打架被人欺负受了委屈的时候，回到家里等待自己的永远是最香的米饭和最好吃小菜，这是属于江海记忆中最深刻的味道。
而每次王卫兵来到江海家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江月面前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一副好孩子的模样，这种转变让江海很诧异，原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有老老实实做乖宝宝的时候。
“阿姨好，我又来蹭饭了，最喜欢阿姨做的饭菜了，真好吃，每次回家我都不想在吃家里的饭了。”
王卫兵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他也的确没乱说，江月做的饭菜确实让他流连忘返。
江月一面往餐桌上端着饭菜一面笑着说道：“就你小子会说话，小海就你一个好朋友，你能过来吃饭阿姨高兴着呢。”
江海和王卫兵洗过手坐在饭桌上，看着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流着口水，任谁看到现在这两个人的时候都会认为是一个好孩子，根本想像不到动起手来他们是一个比一个凶残的主。
70年代的饭桌是一个圆形的桌面，下面用来支撑桌面的是用木材制作而成的可以闭合的简易支架，江海家的桌子不大，因为这里的空间本来就很小。
“江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家，总住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这里这么乱，又破旧，不如我给你们找个好点的房子吧，阿姨也就不用每天上班走那么远的路了。”
王卫兵趁着江月去厨房的时候小声的和江海说了一句，他以前也经常过来，很早就发现江海家住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太简陋了，但每次提起这件事都会被江月婉拒，这次他偷偷的对江海提起这件事，希望江海能多劝劝他的母亲江月。
江海摇了摇头，他很感激王卫兵的好意，但这件事还真说服不了他的母亲。
江海以前是住在大院里的，并不是现在这个有些破旧和简陋的老房子，江海记得很清楚，他们家以前住在大院最里面位置最好的那个单独的别院，但自从他父亲被带走以后那里就被贴上就封条，他母亲江月就带着他搬到就现在住着的地方，这也是江海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原因。
这里虽然离以前住的大院不是很远，但也隔了一条街，这里确实像王卫兵看到的那样，既简陋，又不太安全，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都聚集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老宅区，这里面住的都是一些下岗工人或者类似于江海他们提到过的流串混混之类的人，这里是连警察都感到头疼的地方。
而江海以前也劝说过自己的母亲，但母亲江月的理由是这里曾是他的父亲李建国以前住过的地方，沉默过后江海也就没有在提起过换房子的事。
看着江海摇头，王卫兵虽然可以借助他老子的关系搞一套好一点的房子，但也不是强求的事，他安静的坐在桌子旁等江月上桌好准备开饭。
16岁的他们还年轻，想事情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等到江月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快朵颐了。
吃过饭以后江海和王卫兵两个人便出了江海家准备去滑冰场溜冰，那个年代的他们兴趣只有三个，滑冰、打架、斗蝈蝈。
偶尔还会来一个角色扮演，穿着父辈的军装在山头演绎一场别样的幻想战争，这是这些热血青年非常向往的生活，枪林弹雨，刀光剑影，这些都是父辈们在他们小时候给他们讲述的亲身经历。
惊心动魄的大场面，生死一瞬的刺激感，这些都深深的吸引了他们，让他们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致敬那些为了现在美好生活而浴血奋战的前辈们。
…………
当江海和王卫兵来到滑冰场的时候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此刻滑冰场里已经穿梭了数不清的人影。
江海看着那些正在滑的起劲的人心里也有些痒痒的，当他们正在换滑冰鞋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呦！这不是海哥和四眼嘛，怎么今这么有兴趣来滑冰场遛弯啊！”
江海拽住了想要冲上去的王卫兵，抬起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
这是一个穿着精致的军呢大衣戴着棉军帽的年轻人，和江海的年龄差不多，只不过他身上的军呢大衣比较耀眼，一米七八的身高，手中拿着一根折叠的皮带，正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自己的左手神色嚣张的看着江海和王卫兵。
在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同样穿着军呢大衣的年轻人，看起来和他是一伙的。
“张海军，怎么的这滑冰场是你家开的？我们就不能过来乐呵乐呵？”
江海神色一面平静的说着，一面继续的换着鞋，一副完全没有把这个叫张海军的人放在眼里的表情，虽然江海表现的毫无防备，但他身体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这个叫张海军的是隔壁大院的头头，因为家里老子的关系在身边聚集了一些人手，在这一片也算有些名气，只不过他和江海不太对付，因为江海不止一次的打过他的弟弟。
张海军的表情有些难看，他特意叫王卫兵四眼就是为了激怒王卫兵，让他们先动手，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找个场子回来。
这个滑冰场是刘哥的地盘，没有人敢在刘哥的地盘上闹事，那些闹事的都被刘哥扔到了医院里。
刘哥的背景很神秘，有人说他老子是领导，有人说刘哥是亡命之徒，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挑战他的底线。
这也是为什么江海拉住了王卫兵的原因，这种简单的激将法他在十岁的时候就玩腻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对面人多，动起手来难免会吃亏，反正自己刚好辍学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玩，完全不用争这一时的志气。
“哼！也就是在这里，我给刘哥面子，下次别让我碰见你，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张海军用皮带猛的拍在自己的左手上，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江海耳边响起。
江海眯了眯眼睛，没有和他废话，口舌之争永远没有胜者，报仇不隔夜，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
张海军仿佛打了胜仗一样带着他的那些小弟走了，王卫兵看着张海军那嚣张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江海，你怎么怂了，干他丫的就好了，有什么事我担着！”
换好鞋的江海站起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先滑冰，别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一会打个伏击，以少胜多的战役即将打响，参谋长一会侦察地形。”
“是！司令员同志。”
王卫兵下意识的回了一个军礼，然后苦着脸说“怎么老是让我当参谋长？就不能给我一个战斗岗位吗？”
江海看着王卫兵说“刚才张海军喊你什么？认命吧我的参谋长同志。”
说完江海就进入了滑冰场一转眼就混进了人群中，只有王卫兵还在那思考着江海的话，然后他猛的一拍大腿，想明白了江海的意思，冲进人群里去找江海算账去了。
他心里暗骂张海军不是东西，一会非要好好的教育他不可，竟然说我是四眼！
如果说把四九城比做一个大熔炉在锤炼人的意志的话，那这个滑冰场就是一个社会的小染缸，在这里你可以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年老的，年轻的，上班的，上学的，都是来这里释放自己的。
刚刚经历一场磨难的人们渴望释放自己，巨大的生活压力让他们如同挣扎在泥潭中。
当王卫兵找到江海的时候他早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两个人在滑冰场上竞逐起来，都有非常好的滑冰技术，引得周围的人拍手称赞。
满头大汗的江海换回了自己的鞋一面擦着汗一面对王卫兵说“看清楚了没，他们还在里面吧？”
同样满头大汗的王卫兵信誓旦旦的回道“看清楚了，这家伙还有心在里面拍妹儿呢！一会不给他拍晕我王姓倒着写。”
江海嘴角抽搐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悠闲的的来到了一个小小巷子里，一面盯着旁边的主道一面掂量着手中的砖头。
“事情办好了？”
“嘿，放心吧，一个没落下！”
20世纪70年代最流行的交通工具是什么？是带梁的二八自行车，无论是在城市的马路上还是农村的乡间土道上随处可见。
而江海让王卫兵干的就是给他们的二八自行车放气，这缺德的事在江海嘴里就是战争的需要，不打无准备之仗。
时间过得很快，傍晚的天有些阴沉，似乎有一场暴雪即将来临，江海和王卫兵在这条小巷子里已经等了有一会了，王卫兵有些急躁，而江海则很平静，伏击就要有耐心，心急怎么能吃热豆腐。
终于视线的尽头走来了几个身影，推着二八自行车正由远处走来，似乎嘴里还骂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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