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姜还是老的辣

　　刘百旺低下头写了中药方子，自己亲自走到摆放药瓶和药粉的桌子前，取了硫磺软膏，又取了已经撕下标签的25%的苯甲酸苄酯乳剂倒了一小瓶。

　　他径直走到水池边儿，打开水龙头，手上用肥皂打了几遍，反复冲洗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刘百旺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对这位年轻妇女说：“把这个治疗疥疮的硫磺软膏和治疗疥疮的乳剂拿回去用，除了用热水和硫磺洗澡外，按照我刚说的使用方法，一天三次搽抹乳剂。”

　　妇女就问：“我下午就开始吗？”

　　刘百旺说：“下午就开始，房间内要通风，撒一些生石灰，另外，你服用的中药，我下午给你抓，你明天上午来取药。”

　　年轻妇女就说：“你把方子给我，我直接到中药店取药不行吗？”

　　刘百旺笑了笑说：“你没有我对中药熟悉，我抓回的药，比你抓的要便宜。关键是有两味中药，市面上不见，还得到其他的药店让人家给我们配齐。”

　　年轻妇女笑了笑说：“刘大夫，我明白了，你就说，多少钱吧？”

　　刘百旺就拿起身边的算盘，拨了一下栓盘子儿说：“一副中药2块钱，7副是14元，硫磺2元钱一桶，杀疥螨的药一瓶12元，一共是28元。”

　　年轻妇女笑了笑，付了钱，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明东，说了一句：“这孩子心性大，长大肯定能出人头地。”

　　年轻妇女走后，又看了两位皮肤病人，一位是股癣，一位是**潮湿，就是我们常说的绣球病。两个人一共收了30元。

　　等病人都走了之后，快12点了。刘百旺就说：“明东，你猜猜，我们上午挣了多少钱？”

　　明东一甩脖子说：“不知道。”

　　刘百旺就笑着说：“小子，就你那几个心眼儿，也来你爹面前放烟幕弹。我告诉你，我这是有医学基础的，虽然我也是刚接触皮肤病，但我在家看病，这些病都接触过，不像你，一张白纸。”

　　明动梗着脖子说：“你交给我看，我也能看。”

　　刘百旺喝了一口茶水说：“爹最看不起你的就是骄傲，不虚心，臭虚荣。你才接触几天皮肤，就想夺权，就想坐到诊断桌前，万一来个你看不明白的皮肤病咋办，万一来个其他病人咋办。就像这位尿床的小孩儿，你如何应答，如何处理？”

　　明东就挠着头皮说：“前有车，后有辙，我和你一样。”

　　刘百旺就问明东：“你和我一样，我怎么了？”

　　刘明东就咧着嘴说：“我就说你这个病有些药不全，你先交个订金，等明天来取。他走后，我看看书，或者问问你不就解决了。”

　　明东的话，把刘百旺吓了一跳，不能说这个方法不行，有时候确实管用，但如果用这种方法来应对病人，时间长了，肯定不会有大的长进。

　　医学这条路是没有捷径的，想到这里，刘百旺就说：“我告诉你明东，小孩尿床那个病人，我让他交五块钱订金，是因为我这里没有桑螵蛸这味中药，我也不能让他自个去抓，否则我们治病的偏方妙方就会露馅儿。实话告诉你，这是一味主药，别的药不吃，就一样桑螵蛸熬水喝，也能喝好这个尿床，并且他的药需要碾碎灌装成胶囊让小孩子吃。至于那位年轻妇女，让她明天上午来拿药，是因为我知道，她只要一抹我们的药，疥疮病就减轻。让她明天上午来拿药，是让她来给我们提振一下人气。另外，我告诉你，中药太便宜了，就是苦参，黄柏，地榆之类，让她取药，我如何收得了钱。我取药，任我如何说，她又如何明白。”

　　明东听父亲这样一说，马上低下了头。他知道，父亲说的那些话，都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看来，自己和父亲比，还真的差了一大截子。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就是治疗小孩子尿床，爹这一次为啥不用针灸？

　　当明东把这个疑问说出来，爹笑了一下说：“以后你就明白了。如果我给他针灸，我不在你咋办？这个门诊终究是要交给你的，你针灸现在不过关，万一出了差错咋收拾？小子，一句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勤学多练，没有捷径。”

　　明东低着头说：“爸，我错了，我就想坐诊，你一说，我知道了，我还不到时候。”

　　刘百旺就说：“明东，以后你有的时间坐诊，就怕你坐烦了，坐不住了。现在是练基本功的时候，我每天让你给不同的病人配药，让你听我问诊，就是在培养你，磨炼你的心性。以后没事儿，你我都要多看看书，争取三个月你就坐诊。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家里的事情也很多，包括诊所，村长找我咋办。不能让你妈一直在诊所顶着，上面来查，说不过去。”

　　明东点了一下头说：“爸，我知道了，我还是先学习，以后，你问诊的时候，我就不说话了。”

　　刘百旺就笑着说：“不是不说话，看你怎么说话。刚一上班，你给我介绍那个大婶，话说的就很好。最后，你指挥我给那个妇女看病，就把身份搞颠倒了，你说是不是？”

　　明东不好意思笑了笑。

　　刘百旺就又说：“以后在门诊，不要喊我爹，也不要喊我爸，咱们是公事公办，就喊我刘大夫。我也喊你明东医生，和你挂的这个牌子相互照应，懂吗？”

　　明东“哎”了一声，刘百旺说：：“说不定，下午早早就又有病人了，咱们到街上吃些饭，早早上班，还得抽空把药给病人配了。”

　　明东说了一声“好”，就脱下白大褂，走出了房间。

　　走在路上，明东低头想，爹说的是对的，我才学几天呢。清早那位大婶神经性皮炎，若不是前天爹提问，给我突击上了一课，自己哪会知道什么神经性皮炎，或者什么牛皮癣的症状。

　　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一定要虚心学习，别惹烦了爹，一脚把我踢开，让我滚回家去，我可是啥本事儿都没有了，我还要站在人前指手画脚呢。

　　明东边走边用手指头数着，上午看了五个病人，大婶25元，小孩子尿床交了5块钱押金，年轻的虎牙姐姐交了28元，后来的两位一共收了30元。

　　妈的，今天上午收了88元，顶住一位大学教授的月工资了。明东伸了一下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自个偷偷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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