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0章 中央阵眼
呆呆飘浮了半晌,维罗奇才彻底回过神来。
可是,让班铭心惊的是,维罗奇的目光中除了解脱之意,更有一股死意。
他心头一跳,陡然想起了杨雅人不久前说过的话语,她已经看到了维罗奇的未来,无论如何都逃不开死厄。
“谢谢,我相信你……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维罗奇脸上流露出了笑容,蓬头垢面的他,此刻的笑容里却是那么洒脱,有一种放下了一切之后的轻松:“不要阻止我,我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犯下的错,只能用死来赎。”
话音刚落,维罗奇的身躯微微一震。
旋即,他的身上竟然开始有森蓝色的火焰开始燃烧,将他包裹在内。
班铭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他明白维罗奇为什么要寻死,后者的心中又太多的煎熬。
为了维续自己的文明,维罗奇不得不听命于沙斩,又因为沙斩的威胁,使他不敢死去,只能以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为食,苟活下来。
然而,无论出于什么理由,维罗奇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沙斩这个存在,对于如今的维罗奇而言,反而是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而现在,沙斩死了,他也该去了。
这就是杨雅人说的,为什么维罗奇的未来注定只是死厄。
而无论南越皇朝也好,其他两大皇朝也好,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为了这颗星球上的文明能够延续,做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
除了班铭这个外来者,没有人会记得他。
可是,维罗奇无悔。
班铭也知道,维罗奇根本不需要他去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三大皇朝的那些人。
班铭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注视着维罗奇,看着后者燃烧掉自己的一切,彻底归回这方为他所守护的大地。
在这过程中,班铭不禁想到了自己,他此次离开太阳系,同样是存了保全太阳系文明的念头,不愿让奇遇王之间的战火将太阳系文明毁于一旦。
不过,自己所作出来的牺牲,和维罗奇相比,又不值一提了。
“我绝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在太阳系文明。”班铭轻声喃喃,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精神世界中的杨雅人说的。
默默地收回了目光,班铭开始对魔林中央的空间传送阵进行颇为复杂的修改,足足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反复确认之后,他将一切最终完成了。
如果沙斩还活着,就会发现,自己所布下的空间传送阵已经面目全非。
确切地说,相比原来有了一个极大的提升。
班铭这一次改造之后,使得这座传送阵不再将整个魔林都给传送出去,而仅仅是传送位于湖中小岛上的他。
但相比原来,这次传送的距离,将会遥远数百上千倍,直到魔林下的晶矿矿脉中的能量彻底耗尽为止。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要去那个‘中心阵眼’?你这一去,距离无比遥远,不是光靠个人修为进行空间穿梭能够回得来的。”精神世界中,杨雅人突然出声了。
她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不愿意出来,继续说道:“而且,中心阵眼那个地方很是奇异,很大可能会成为所有奇遇王的最终厮杀战场……”
言语之中,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这样的话,不就能省掉很多的寻找他们的时间吗?”班铭心中无惧,如果是注定更要面对的命运,那么逃避也是没用。
心念一定,班铭将整座阵法给激活了。
顿时,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传送阵法,一道道白光从地下冲起,将他的身形笼罩在内。
随着光芒一敛,他已经消失在原地。
但是,湖底的空间传送阵并没有停止运转,反而光芒更盛,疯狂地抽取着地下晶矿矿脉中的能量。
班铭进行着此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一次空间传送。
接下来,整整三天左右的时间,他都一直在冗长的好似永远没有尽头的空间通道中穿行着。
在这过程中,他并未浪费时间,不断将周遭的空间孢子吸摄到了自己身上,使得他身上的空间甲胄坚实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如果换做以前,杨雅人说不定还会嘲笑两具,但这一次,她出奇沉默。
陡然,班铭感觉到,空间通道变得有些不稳,顿时神色微微一变:“不好,应该是那条矿脉的能量要耗尽了!”
这样的情形,其实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那“中央阵眼”实在太过遥远,哪怕一条矿脉都无法支撑那么遥远的距离。
轰!
突然,前方光明乍现。
班铭身形一掠,便是冲出了空间通道。
他的脸色,立刻有些难看。
因为他现在正处于虚空之中,周遭空无一物,甚至看不见任何星辰,整个宇宙一片黑暗。
“已经快要接近了。”杨雅人突然开口,说道:“这里距离中央阵眼已经很近,因此才会出现力场紊乱,导致外界恒星所发出的光线都没办法照射进来,所以才会这么黑暗……然而,以你的修为,你应该是能够感应得到的。”
班铭闻言神色微动,缓缓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身体,让心灵彻底平静下来,感受着宇宙中的微弱脉动。
片刻之后,他的身形突然动了,朝着某个方向飞了过去,他已经感受到了中央阵眼的存在。
不过班铭不想进行空间穿梭,而是因为……办不到!
班铭感觉到,这里的空间密度比正常空间要高出百倍甚至更多,假如说,以前开辟空间通道就好像是在一张纸上捅出一个窟窿,那么现在就好比要在一张铁板上捅出窟窿,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他现在也有些回过味了,也许并不是矿脉的能量耗尽了,而是因为空间密度的缘故,空间传送根本没办再继续下去,所以才会造成不稳。
好在,正如杨雅人虽说,已经非常接近了。
既便如此,班铭豁出全力,也是飞行了将近半天,才最终来到了自己所感应到的“中央阵眼”的外面。
这一次,他再度睁开眼睛,看到的仍然是黑暗。但却是一团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深邃和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暗。
这是一个黑洞。
不过,和已知的体型巨大足以吞噬星球的黑洞不同,这个黑洞仅仅只有篮球大小。
然而班铭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进入其中,会立刻到达一个无比广阔的世界。
班铭很想深吸一口气,然而却无气可吸,他伸手往那黑洞碰触过去。
“班铭!”杨雅人突然说道。
“什么事?”班铭的手顿了顿。
沉默了片刻,杨雅人说道:“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还记得我说过,中央阵眼是个很奇异的地方吗?”
“我记得。”
班铭看着眼前的黑洞,中央阵眼的形态,的确是超乎他的想象。
“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杨雅人缓缓说道:“中央阵眼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奇异的黑洞,而在黑洞之中,时间是扭曲的,被无限撕扯拉长的……你在黑洞中一秒,也许外面就已经过去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都有可能。”
班铭的眼瞳顿时一缩,暗自生寒:“你的意思是,我进入其中以后,可能只是呆了几个小时,外面却过去很多年?”
“不错。”杨雅人点头,道:“而你进入中央阵眼之后,未必就能很快出来,到时候外面过去多少年,都是说不准的事,也许等你出来之后发现太阳系文明已经毁灭了都有可能……”
“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班铭简直气火攻心,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情况,他肯定会思索更多,很可能不会来到这里,至少不会是现在。
精神世界中,杨雅人淡淡一笑,道:“看来你忘了啊,我可是神话之门分身,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让本体早日降临,至于留到最后的奇遇王会是谁,其实都没什么分别。所以,你早点进入中央阵眼,这场游戏就能早点结束。”
班铭脸色阴沉,道:“那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现在告诉我?”
“其实一直以来,有一件事你没有猜错。那就是,我其实并没有完全占据杨雅人的身体,偶尔会有一些时候,她过于强烈的执念会影响到我的行为,甚至让她有机会短暂地接管这具身体,也许是一个眼神,也许是一句话……可问题是,你分辨得出哪一秒的眼神哪一句话是属于她的吗?”
杨雅人轻笑着,悠然道:“我威胁她,如果她透露自己的存在,就带着这具身体永远离开你,所以每一次她都忍耐得很辛苦呢……这一次也是一样,因为她的意志波动太过强烈,所以我也不得不将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透露给你。走到这一步,你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也无所谓告诉你真相了。”
痛!
如同撕裂般的心痛!
班铭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裂开了,身子忍不住地微微颤栗着。
精神世界中,他的阳神显现出来,看着杨雅人的眼睛,像是要看到这具身体里的另一具灵魂。
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原来,你一直在守护着我?
傻!太傻了!
从认识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个疯疯癫癫的傻丫头,结果真的傻到无可救药了啊……
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现实世界中,班铭伸手过去,坚决而无悔地碰触了“中央阵眼”!
哪怕是占据了杨雅人身躯的神话之门分身,在这一刻,也没料到班铭会有这样的决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这一刹那,天旋地转,班铭感觉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将自己一下吞噬,一转眼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无尽的黑暗中,班铭再一次感觉到了自我的存在。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身体无比沉重。
不,确切地说,是他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
这个地方的重力,可以说是外界的千倍!
哪怕是以班铭现在的修为,也感觉自己的手脚像是灌了铅一样。
他无比艰难地站了起来,眺望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一块满是烧焦痕迹不到一百公尺大小的陆地上。
这块陆地像是太空垃圾一样,在虚空中飘浮着。
而在周遭,有大量类似的陆地。
陡然间,前方十几公里外,一道紫色旋风凭空而生,在一块陆地碎片上吹过,整块陆地顿时化为无数的微小粒子,消散于虚空中。
噼啪!
一道隐约的空间裂缝中,一道金色雷电窜出,尚来不及游走多远,便自行一下炸开,竟是形成一片金色的雷海,所过之处,万物毁灭。
然而,在更远的地方,竟然有一颗残破了近半的星球,而在这星球上竟然长着一株蓝竹,这根蓝竹无比巨大,直径至少都是三四百公里。
微微晃动间,许多飞絮从竹叶之间飘散,但凡碰触到了什么东西,立刻就燃烧成一片蓝色火焰,转眼之间,任何东西都化为乌有。
更远的地方,隐隐有恐怖的兽吼声音传来。
“这里……就是中央阵眼?”
班铭震惊而茫然,没想到阵眼内的空间会是这样混乱而恐怖。
无论是紫色旋风、金色雷霆还是蓝色巨竹,都无比可怕。
尤其班铭对雷霆之力更为熟悉,所以深切感受到,那金色雷霆至少都是八九雷劫以上的层次。
“那是一丝虚空雷劫的雷之力。”精神世界中,杨雅人开口说道:“虚空雷劫,更在九九雷劫之上,是唯有特殊的虚空才会诞生的雷霆,刚刚那一丝雷霆,如果你能够吸收掉的话,至少能够让你的修为暴涨一倍有余。”
“中央阵眼,怎么会是这样的?”班铭忍不住问道。
“以前这里是挺干净的,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杨雅人盘膝在班铭的精神世界中,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说道:“不过,中央阵眼是那座大阵最为关键之处,在阵法运转的过程中,宇宙中最精华的物质都会经过这里,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能够诞生出一些奇异之物……比如你刚刚看到的那根竹子,应该是从封神时代遗留下来的一丝普通毛竹飘絮进化之后成长而成,你听到的发出吼声的妖物,以前也应该只是细菌之类的东西……简单而言,这里就像一个充满精华的培养皿,哪怕再是弱小的存在,在这里时间久了,也能盖世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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