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裂痕
钟妙音似是没有想到语秀会将话题突然转到她的身上，愣了一愣，却是笑答一句，“多谢师姐好意。”
一句话，表示自己已明白她的意思，也止住了语秀还准备再开口的话头，更引来了琳琅有兴趣的目光。
语秀又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难道不想要剑峰首席的位子？”
“修仙之途，永无顶峰，我的道，是要不断地突破自我，所以剑峰首席之位，是目标，却不是目的，该争时我绝不退缩，但这也无关手段。”
“哦？”琳琅闲庭信步般的踱了过来，似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已有多年盛名的剑峰天才，“你的意志之坚，的确难得，可俗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烽火狼烟已起，对手步步紧逼，兵临城下，此时反击正是借力打力的最好机会，毕竟挑衅非你所起，不过应战而已，难道这你也不愿？”
摇头以对，钟妙音看向崖下正盯着苏紫方向的龙梅，“一峰之首，能者居之，本该是一场正面交锋，而不是以舆情诱导，形势逼迫，方能令人信服。两位师姐的意思我明白，无论发生何事，剑峰首席之争，我必不退缩，但我出手之时，只会是在大比的擂台之上。”
琳琅和语秀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嘴上却是忍不住喟叹，“还真是和传言半分不差，这般刚直不阿，到不像是少泽教出来的，反而和正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哈……就是正阳，圆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位钟师妹，当真非同一般。”语秀向来喜恶分明，钟妙音的性子不知比青书艳翻出几番的合她心意，正因如此，明人不说暗话，语秀便将她的所知与猜测都说了出来。
“近日八峰之中本有传言，或褒或贬，都与苏紫有关，且这些议论都是自术峰自己传出来的，原本我还只是听过便罢，但今日这幕，可见传言不是空穴来风，术峰内里问题不小，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一箭袭来，意在双雕，如今在舆论中心的虽是苏紫，可一旦你与青书艳的首席之争开始，这些口舌之刃，立刻就会戳向你，就算钟师妹心怀坦荡，却堵不了悠悠众口，一旦剑峰之中对于你不能服众的议论越来越多，就算你在大比之中能胜，剑座主也必定会有所顾虑。”
“更何况，”琳琅接道：“重压之下，你得胜的几率又能有几分？”
“多谢二位师姐，师姐所言，我明白。”钟妙音向二人一揖道谢，却还有后半句话，“至于琳琅师姐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十分。”
琳琅挑眉，语秀直接甩了对白眼给她，“你实力不俗不假，可也不要太看不起人了，青书艳稳坐剑峰首席这么多年，真要论起来，如今七峰的所有首席之中，无人能断言有十成把握胜她，就是正阳与少泽也不能。”
钟妙音却笑了，“师姐误会了，不是十分必胜，而是十分尽力。”
没想到她还会玩笑的语秀也被气笑了，“你这丫头！”
“诶，在后面聊什么呢？下面可是精彩的很。”
“什么什么？”花云锦一句话便将语秀引了过去，钟妙音也再次向崖下望去，正见台上众星移位，却是李肆与龙梅两个擂主一同攻向了苏紫。
“钟师妹视流言如无物，但苏师妹却不是，以她当年一举夺取首席之位的手段，如今这局面，怕是有六分是因为你。”琳琅停在钟妙音身侧，“即使如此，你也不打算出手吗？”
“嗯。”钟妙音点头，唯有两字，“她懂。”
琳琅一叹，“有一事，我们该向钟师妹道歉。”
钟妙音看向她，语气平静，“琳琅师姐请讲。”
“那日山亭一聚……我们一众首席之中，起了一个赌局，赌的正是大比之上女弟子头名之争的结果。既然今日说了出来，我也不瞒你，此局由语秀和无瑕所起，但包括我在内的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有参与，也正是因此，青书艳这一战必定全力以赴，甚至不惜用些旁的手段，所以你今日的麻烦，可以说是因我们而起。”
听闻前因后果，钟妙音了然的同时，依旧是无比淡定，“琳琅师姐今日告知，也是坦荡，大比之上我与大师姐本就必有一战，这一点，却与诸位无关，师姐的歉意，我收下了。”
心如坚石，不可转也，第一次觉得钟妙音或许真的能胜过青书艳的琳琅看着她，“……钟师妹可有过动摇的时候么？”
“有过。”钟妙音认真答道：“动摇，迷惘，质疑，这些本就是修行道上的必经之路，既然是人非神，总是避不开的，而既然避不开，就只有面对。”
“说的不错，哈，一时之惑，倒是全赖钟师妹点拨了。”
“琳琅师姐言重。”钟妙音摇了摇头，“我亦有个问题要向师姐讨教。”
“你讲。”
“我入剑峰近十年，在我看来，大师姐作为剑峰首席可谓尽心竭诚，恪尽职守，并无不妥。她性情不逊，行事自有狠厉之处，但从不偏私，所以剑峰自下而上，鲜有同门心有不服，因此我想问，为何在诸位首席之中，会对大师姐有如此微词？”
“你这问题，问的还真是直白。”琳琅似是有些无奈，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却不代表就能这么宣之于口，她略看了语秀一眼，回头答道：“你方才所言并无不对，她的确就是这么一个人，脾气虽然不好，却不是什么坏人，就如同无瑕的脾气也同样不好，但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人之中，谁又不了解谁呢？”
钟妙音未曾插话，等着琳琅的下文。
“但她与无瑕终究不同，无瑕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刀子嘴豆腐心，可她近些年却有些变了，而且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你身在剑峰或许还感受不到，但这些年，只要是各峰之间的竞争，她下手都是一次比一次的重。不过几个月之前迷林的那一次，她的‘误伤’，是冲着语凉要害去的。”琳琅提起这件事，神情黯了下来，“同门多年，先磨掉这份情谊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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