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加入东印度公司
维木拉很想改信基督教,英国牧师维克多也很想为他洗礼,但维木拉一直在犹豫,他担心这么做会有人杀了他,而且信仰一个陌生的神灵,总是从内心深处让他感到恐慌,那种不知所措甚至比死亡更让他惊惧,因为所有人都说,信仰了洋人的神灵,就会永生永世沉沦苦海,这怎么看都比今生受苦还债,下一世轮回一个好出身的结局要恐怖的多。
对于周琅来说,这就没有任何困扰了,事实上现在的周琅自己都很迷茫,他看着那个被挂在十字架上的木像,心里犯嘀咕,难道是这样的神将自己弄到这个时代的?
周琅生在中国,所受的教育背景,让他不可能成长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事实上他什么宗教都不信。但他却也从不否认神灵,当然如果神灵解释成更高等级的星外文明和科技的话,那么他是愿意相信宇宙中有这种“神灵”存在的。
其实这是一个世界现象,很多科学领域走到顶峰的大师到了最后都会奇怪的研究神学,牛顿如是,爱因斯坦亦如是。
不过到了现代社会,大家更倾向于用更科学的方式来解释未知的世界,在周琅发家的硅谷中,那群科技大能,世界知名的科学翘楚和新兴巨头认为世界是虚拟的,人类世界乃至整个宇宙不过是一个复杂的程序罢了。
人都是复杂的,周琅也是复杂的。周琅既不肯定神灵确实存在,也不否认神灵存在的可能性,这有点像孔子说的敬鬼神而远之;同样的,他既不肯定世界是虚拟的,也不肯定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周琅其实是一个不可知论者。
他对于神秘现象既不否认,也不迷信,而且他不执着于破解所谓的真相,所以他又是一个典型的活在当下的现实主义者。
这让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接受他远离了现代社会的喧嚣,来到波澜壮阔的工业革命时期。至于是满天神佛将他送来的,还是偶然遭遇了某种自然现象,亦或者是超文明的外星人将他投送到了这个时代做实验,他并不执着。因为他知道,就像世界上无数未解之谜一样,他穷尽一生心力也不可能找到答案,那么干嘛白费力气呢。
因此在他穿越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开始思考在这个时代,他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随波逐流不是他的性格,他是被外星人投掷到这里做实验也好,是神佛将他送来完成某种使命也罢,他不在乎,他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而他是绝不甘于庸庸碌碌一生的。
在21世纪的商场沉浮许久,周琅很清楚,依靠单打独斗就能打下一片山河只存在于故事中,他个人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需要一个平台来施展,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平台比英国东印度公司更适合呢?
所以当从维木拉口中清楚现在的加尔各答早就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领地,并且被他们经营的铁桶一块之后,周琅就明白东印度公司将是自己发挥的第一个舞台,所以他来到了当地唯一的一座教堂,圣约翰大教堂。
在任何文化中,宗教都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一面联系最底层的普罗大众,一面又跟上层保持紧密的联系,由于这种特殊的因素,让宗教的神职人员往往地位超然,在西方国家,神父往往都是当地社会生活的中心,是一种特殊的精英,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即便是在宗教氛围相对微弱的中国,一旦官方稍微放松,一个个道士、和尚乃至各种各样的大师,很快就会取得这种社会地位,到了后来甚至各级官员活动都还要通过各种大师,这些大师将他们经营成了类似社交平台一样的身份,有如旧社会的交际花,西方社会的贵族沙龙主人。
这就是周琅让维木拉带他来教堂的原因,因为教堂的神父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接触的到,同时又能跟英国统治者上层人物有联系的人物,他需要神父将他引荐给东印度公司的股东,甚至是东印度公司的总督。
维克多神父对周琅也同样很感兴趣,光是周琅中国人的身份就足以让他充满想象了。西方社会,从古罗马时代开始,就对东方充满了各种幻想,从波斯帝国到印度,最后到中国。只是波斯帝国早已没落,随着西方殖民者在印度的扩张,印度的神秘感也不复存在,倒是中国因为满清的闭关锁国政策,神秘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显神秘了。
维克多对中国的了解,甚至还得从明末的耶稣会传教士的传记和书信中获得,所以周琅自称中国人的身份,足以引起他的好奇。
周琅并没有拐弯抹角,他简单的介绍了他的情况,当然有所保留,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穿越的现实,他也不能判断这种神异的故事如果说出来,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基督教可是有烧死异教徒和女巫的传统的,近代的西方宗教变得稍微开明,但周琅还是不愿意当那个异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告诉维克多,他是一个从中国来的商人,在海上遭遇了风浪,漂流到了加尔各答。
维克多询问了一些中国的情况,周琅按照自己在书本上学到的一些清朝历史进行对答,周琅不了解这个时代的中国,维克多更不了解,因此也基本上没有出现纰漏。加上海上漂流的说法也比较合理,维克多并没有多少怀疑。
很快俩人的交谈就变了味道,神父当然是热衷于向周郎讲述福音,在这个时代,能来到地球另一端的神职人员,无一例外都是一群信仰极为坚定甚至是狂热的家伙,他们真的是从自己内心深处将自己当成了上帝的仆人,这样的人,人生最大也基本是唯一的快乐那就是传播上帝的福音,让更多的人信仰上帝。周郎来到教堂,目的自然不是为了什么信仰,他的目的是通过神父这个社交平台性质的人物,跟东印度公司上层结交。
最终发现维克多的传道热情无比炽热之后,周琅选择性的顺着维克多的话题走,而且总是能问一些搔到痒处的问题,让维克多的谈兴大大的释放了一次,自从来到印度传教,还从来没有碰见过这么爽的对象,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对方已经被他说动,只是“稍微”有些犹豫,“稍微”有些疑惑,他只需要“稍微”努力一下,对方一定会对主的存在毫无置疑,从此在自己的引导下成为一个不再迷茫的羔羊。
在维克多心情如此顺畅之下,自然不会拒绝周琅一点不算过分的请求,比如答应暂时帮周琅找一份会计的工作。
至于那个犹犹豫豫,一直对自己的迷信不肯回头,哪怕深受各种歧视,承受各种屈辱,却总以为吃苦是因为前世的恶报的贱民维木拉已经被维克多神父忘在了一边。
维克多甚至非常热情的安排周琅就在教堂住下,周琅正好没地方去,乐的得到一个体面的住处。但俩人的目的还是不一样,神父希望自己能够“稍微”努力一下,成功感化周琅这个迷途的羔羊。周琅则希望暂时稳定下来,等待或者自己想办法加入东印度公司。
神父留了周琅三天,这三天中,周琅始终对神父的传道保持一种适当的兴趣,让神父既不会对他感到失望,从而放弃向他传道,又始终让神父感觉到周琅心中还有迷惑,但那种迷惑却越来越少,距离皈依上帝的怀抱越来越近了。
除了装作对真神的信仰很感兴趣的听神父宣讲之外,这几天周琅也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着,几乎每天都有白人前来教堂忏悔,这些远渡重洋来到陌生世界的白人,除了维克多神父这种宗教人员外,无一例外都是奔着发财来的,大多数还都是一贫如洗的底层人物,发财是他们的唯一目的,因此他们颇有些不择手段,对于其中一些信仰比较虔诚的人来说,来教堂忏悔会让他们犯下罪恶的心灵感到安宁一些。
因此这几天暂时帮教堂做杂役的周琅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他知道自己身处教堂,身上带着宗教的光环,所以友好的跟这些人接触,很容易拉近跟这些冒险家的距离,唯一可惜的是,遇到的人物大多都是底层,有来自黑森的雇佣兵,来自利物浦的罪犯,却没有周琅渴望结交的东印度公司上层。
直到第三天是礼拜日,教堂中涌入了上百人,这次他终于见到了东印度公司的高层,甚至东印度公司的总督也在这里,相比中国的儒道,西方的宗教显得更加平等,毕竟上帝之下人人都是兄弟的理念摆在哪里,可惜这一日也是教堂最忙碌的时候,周琅甚至没有找到机会跟那些高层说句话。
机会很快就来了,维克多神父告诉周琅,已经帮他解决了工作问题,东印度公司答应聘用他做一名会计,维克多说自己是推荐人,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维克多认为周琅是一名合格的会计,因为周琅三天来将教堂的账目理的清清楚楚,水平相当不错,因此他才愿意推荐,而神父的推荐,东印度公司是乐意给一个面子的。
中国人讲究圈子文化,并认为是传统文化的糟粕,其实西方人更讲究人脉,在二战之前,西方世界基本上所有的晋升渠道都是被上等阶层垄断的,就连美国那种缺乏贵族文化和传统精英阶层的移民国家,普通人想从正常体系中往上攀爬,都是需要有介绍人的,比如二战名将布雷德利如果不是拿到了州长的推荐信,他是不可能进入西点军校的。
相比之下,中国传统的科举制度被抨击的体无完肤,但在公平性上却比西方始终要靠谱的多,至少中国古代寒门出贵子的机会,比西方穷人通过努力成为贵族的机会要大得多。后来中国的文化名人许多还抨击高考制度,很多吃瓜群众跟着瞎起哄,假如真的取消了高考制度,试问穷人还有多少通过考试进入名校的机会呢?恐怕名校中会挤满了了可以轻易拿到各种文化名流推荐信的富家子弟,而穷人恐怕连见到那些名流的机会都没有。
西方世界一直没有诞生出相对公平的科举制度,将推荐制度一直延续了下来,但他们慢慢将这项制度完善了起来,推荐人往往较为负责,并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亲戚就随便写推荐信,而是会认真考察,将真实情况写入推荐信中,一旦被推荐人情况不属实,最后作为社会名流的推荐人的名誉往往也会受损。
所以在推荐周琅进入东印度公司工作之前,神父维克多是认认真真考察过周琅的,确认周琅可以胜任一份普通会计工作。
离开教堂正式去履职之前,维克多邀请周琅陪他一起去参加一个舞会,一个庆祝舞会,周琅十分乐意去,因为东印度公司高层官员都会参加,因为这是一场庆祝战争胜利的舞会,英国人打赢了第三次迈索尔战争。
这场胜利极为辉煌,他们不但击败了印度南部最大的对手迈索尔王国,夺占了对方一半领土,让对方赔偿三百万英镑,最重要的是通过这场战争,他们终于搬开了迈索尔王国这个阻挡他们向南印度扩张的绊脚石,又通过夺取迈索尔的国土,将他们在印度占领的领地练成了一片,因此这场战争极具战略意义。甚至可以说是印度人在征服印度过程中,迈出的重要的一步。
周琅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战争双方,他心中对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实力,立刻就给予了更高的判断,历史书上的只言片语在他心中形成了清晰的具体细节。
迈索尔王国并不是自己之前想象中的菜鸡,而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对手。
印度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地理名词,表面上有莫卧儿帝国,事实上地方割据严重,这种分裂的状态下,小势力有机会通过激烈的竞争而强大起来,犹如西方国家在激烈的竞争中走向强大一样,迈索尔王国最近几十年就扮演了这个崛起中的角色。
迈索尔王国这些年在强力国王海德尔的掌控下,进行了大量的革新,对传统封建贵族施行屠杀政策,把贵族的土地分配给他的军官,从而打造出了一只忠诚度极高的軍队,用利用忠于自己的军队建立了统一的赋税机构,加强了财政实力;接着利用强大的财政势力,组建新式军事力量。迈索尔聘请欧洲教官训练军队,建立以步兵为主,骑兵、炮兵为辅的西式军队,仿照欧洲军队设立野战医院,建立侦察队,实行统一指挥。
这样的軍队迈索尔有五万多人,纪律严明,战术灵活,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强大的行政和军事机构支撑下,迈索尔王国不断扩张,吞并了几乎整个印度西海岸,打通了迈索尔去阿拉伯海和经营香料生意的道路,成为英国在南印度最大的政治和商业竞争对手。
结果就是双方先后爆发了三次战争,前两次都算是胜负未分,第三次终于取得了绝对的胜利。周琅根据自己的历史知识判断,一只模仿西式軍队建立起来的五万大军,怎么看都比同时期的满清軍队强大的多,要知道鴉片战争中,英国几千人就从南到北,从珠江打到了长江,切断了漕运,第二次鴉片战争甚至直接攻入了北亰城,所用兵力也不过万人。
这种程度的军事差距,已经不是个人勇武或者将领灵机一动的智计百出所能够弥补的,周琅很确信,历史继续发展下去,英国人一旦腾出手来,鴉片战争的结局不会改变。
那么他能改变这一切吗,很难,但这种困难,却让周琅异乎寻常的感到兴奋。
舞会很热烈,觥筹交错,周琅很善于社交,他在舞会上左右逢源,除了从对取得的胜利十分骄傲的军官口中得知了一些战争的详情外,他也跟大大小小十余个东印度公司高级官员进行了交谈,对方对他也颇为好奇,神秘的中国人身份给他带来了一些便利,但帮助也很有限。因为这种因为好奇的原因,还无法让周琅跟这些官员建立起紧密的联系。尤其是总督级别的高官,那都是众星捧月,他依然无法找到机会接触。而他也不急于往总督身边挤,那种渴望跟最高层搭上关系,从而平步青云只是新入职场的菜鸟不切实际的幻想。
周琅最用心的,其实是跟自己的上司,东印度公司的财务官乔纳森,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伦敦金融家族出身,父亲和兄长都是伦敦金融家也是东印度公司的股东,有这层关系他在东印度公司的职场相当顺利,而他对前途也早就失去了野心,最管兴趣的是女人和红酒。
周琅很好的迎合了长官兴趣,将自己记忆中美国、法国、德国、俄国当然也包括中国女人点评了一番,还探讨了对于法国和意大利红酒的品质区别,俩人关系很快变得融洽起来。
参加完舞会,见过了自己的上司,确定了报到时间后,周琅就算正式加入了东印度公司,从这一刻起,他跟英国东印度公司同床异梦的勾搭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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