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章 吃人

　　出了川蜀，便是羯人建立的赵国领地，雍州。

　　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朱天蓬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进入赵国境内，见到一路民生凋敝，四野都是荒凉一片，他还感慨道：“这胡虏还真是不如汉人，地方治理这么差劲？”

　　正走着，看到前面有个小村庄，朱天蓬便走了过去。

　　等走得近了，就听到女子的哀嚎声，还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朱天蓬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加快了脚步。

　　进了村庄的大门，就看见一地的汉人尸体，鲜血流淌得到处都是。

　　在血腥的院坪中，七八个深目高鼻的羯人正围着大锅聚餐，房舍里还传出男子的嬉笑声和女子的哭喊声。

　　那七八个羯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见到朱天蓬，有人大笑道：“这里还有一只汉奴。竟敢前来送死？”

　　朱天蓬怒喝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帮羯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羯人嬉笑道：“我等正在进食，你这汉奴可是想要分一杯羹？”

　　说完，那羯人将腰间短刀拔出，在大锅里挑起一块，举起来展示给朱天蓬看，竟然是一只人手！一只人手？一只人手！

　　那羯人似乎对朱天蓬的反应不太满意，用手捏住那半截人手，满脸胡须的大头就凑了上去，先是吹了一口气，接着就是一口咬下，在半截人手上咬下一块来，嚼了两下，接着又“噗”的一声吐在地上，咒骂道：“这汉羊的肉太老，煮了这许久都尚未熟！”

　　旁边的羯人哄笑起来。有羯人怪叫道：“这汉羊肉得慢慢炖，才出滋味。谁让你心急？”

　　朱天蓬第一次见到这种丧失天良的凶残行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下，直透心底，连脚跟都凉透了，整个人如同被万年寒冰给冻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丝毫。

　　朱天蓬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一个修炼多年的妖怪，竟然被几个普通人给吓坏了，全身上下都颤抖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又觉得有猛火从脚跟烧起，烧透了他的五脏六腑，直冲他的脑海，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只见他满脸通红，两眼充血，狂叫道：“啊——”，猛然跳了起来，手中梨花枪迅猛朝一个羯人砸去，狂吼道：“死！”

　　那羯人触不及防，被朱天蓬一枪砸在头上，顿时，整个头颅如西瓜一般破碎开。

　　剩下的羯人炸了，纷纷怒吼：“汉奴！”一个个跳将起来，有的直接拔出短刀冲上来，有的急忙去抓身边的长兵器。

　　朱天蓬并没住手，他完全被愤怒控制了，已经失去了理智，提着梨花枪又朝一个羯人猛刺，“死!”

　　顿时，整个院坪一片骚乱，朱天蓬与几个羯人展开了血腥厮杀。

　　所有的羯人都死了，听到动静从房舍里冲出来的两个羯人，也被朱天蓬一一用梨花枪捅死了。

　　杀完了人，朱天蓬就倒下了。

　　他趴在地上，疯狂的呕吐起来，将胃里的东西吐得一点不剩。吐不出东西来，他还在干呕，连肠子都开始抽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从村庄院墙外传来。

　　还在恶心呕吐的朱天蓬一下警觉起来，双眼之中又有了血丝。

　　衣衫破烂、面有菜色的一群人冲了进来，见了满身鲜血的朱天蓬持枪挺立，纷纷停步。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壮汉，仔细打量了朱天蓬一番，问道：“你是何人？”

　　朱天蓬没有理睬。

　　那壮汉绕开朱天蓬，在一地的死尸上仔细查看，又来到老朱面前，问道：“这队胡兵可是你所杀？”

　　朱天蓬心中那种暴虐的情绪还没消退，闻言之后，眼中的血丝突突的一下暴增！

　　那壮汉见了，大惊，忙道：“别误会！我等皆是汉人，专为杀这一队胡兵而来。并非阁下之仇敌！”

　　朱天蓬眼中的血丝慢慢的消退，不再言语，转身朝村外走去。

　　那壮汉见朱天蓬要离开，出声道：“在下赵基，不知这位痛杀胡狗的英雄尊姓大名？”

　　朱天蓬无心理睬，一直走出了村外，来到旷野之中，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柱着长枪又沉默下来。

　　头顶的太阳缓缓下落，他依然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村庄里有人出来，看到朱天蓬，又转回去了。接着，那壮汉领着一群人出村，看了看独自沉默的朱天蓬，又领着众人退了回去。

　　没多久，一个女子出了村庄，来到朱天蓬面前。

　　那女子手中端着一个瓦盆来的。她将瓦盆放在地上，从中拿出布巾，拧干了水就要帮朱天蓬擦脸。

　　老朱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正当花信之年，长得眉眼端正，只是肤色有些发黄。

　　女子忙解释道：“贱妾是村中的民妇，因为郎君杀尽了胡狗，才活了下来。只是想为郎君清洗一下，没有要害郎君的心思。”

　　郎君是对男性的敬称，跟如今的“先生”差不多。朱天蓬听了，又低下了头，不再理会。

　　那女子慢慢上前，见朱天蓬毫无反应，便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等朱天蓬脸上的血迹被擦拭干净，女子发现这人长得眉清目秀。她没想到这么凶悍的一个人，原来这么俊朗，眼睛便有些转不开来。

　　朱天蓬见女子站在面前不动，鼻中闻到了女子身上的异性气息，一颗冰冷的心慢慢也恢复了温度，终于从杀人的后遗症中醒过来，问道：“你干吗？”

　　那花信女子受了惊吓，脸一下红了，忙道：“对不住，贱妾魔障了！”说完，又慌忙用手中的布巾去擦朱天蓬的衣服。

　　“我自己来吧！”老朱从女子手中拿过布巾，开始自己清理。只擦得两下，布巾就全红了，放进瓦盆里，整个瓦盆里都成了鲜红的血水。

　　朱天蓬将布巾扔进瓦盆，问道：“哪里有溪水？”

　　花信女子说村中有水井，老朱便跟着她回到了村庄。

　　村庄内已经被那群汉子清理了个大概，二三十个人在院坪中，有几个躺在坪地上休息，更多的三五成群坐在地上闲聊。

　　听说女子领着人回来了，那壮汉从屋内出来，见了朱天蓬，作揖道：“没想到杀胡英雄还是位少年侠士，在下赵基，涿郡汉人，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朱天蓬见这群人中没有一个长有深目高鼻的，应该都是汉人，脸色和缓下来，报了姓名。

　　那壮汉很热情，连忙招呼人给朱天蓬准备洗澡水，又对老朱说道：“外头不方便，请少侠入内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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