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牛大碗
五个人艰难地挤上一辆出租车，清醒的周晓雨上车表示会给司机师傅您加钱。黄脸司机咧嘴一笑，外壳已经漆都看不清的车子晃荡着冲进寒风，来到了他们之前开好房间的旅店。
“真是一个比一个沉！”
“还好有电梯。”
“晓雨你力气蛮大的...”
“经常锻炼呗。这个小溪姑娘怎么办？”
周晓雨和古娅艰难地把三个人弄上了楼。
“我睡地上好了。”坐在床上深深低着头的小溪忽然嘟哝了一句。
“你还没醉？”
“嗝、没有啊...”
周晓雨扶住她，塞给她一个手机：“没有就赶快个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今晚不回去了。”
“家里？”好半晌，小溪摇摇头声音落寞：“不用给他们打......”说完一头歪倒在了床上。
周晓雨和古娅面面相觑。
冬天清晨、西北天空上笼罩的不知道是雾是霾还是蒙蒙的沙尘。
唐文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被女朋友抱着，生命潜能一点点的耗费让他夜里恢复的很好。这会儿神清气明，也就没机会搞清楚到底昨天喝的酒是不是真的不上头。
男朋友早起的反应，让周同学有点不舒服，睡梦中不经意地伸手想去将它摆摆好，没想到这一下算是惹了火，就只能尽力去灭掉它了......
周晓雨灭火活动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被抱着冲完澡。她看到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立刻裹着被子又去补了个回笼觉。
昨天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又在外面走了几个钟头。躺倒之后，一个个睡得很香。
大家住在同一层，醒来后，陆续到古娅和小溪昨天睡得房间里集合。看见唐文和周晓雨衣装整齐地走进来。
小溪扁扁嘴，指着他俩：“男骗子、女骗子！”
“呃？怎么了？”唐文脸色一凛，他现在连昨天怎么上的楼都有点想不起来。被她一说，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记不起来的。
“我看过我的钱包了！一分钱没少......”
周晓雨抬头看看天花板，唐文歪着头眼露茫然：“所以呢？”
“按照我点的菜和酒的价格，我钱包里的一千一百块，应该刚好剩下打车的零钱才对！现在一分都没动，你们还说是我结的账！骗子...”小溪瞪着大眼睛鼓起包子脸，努力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可惜怎么看都很萌。
唐文没好意思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听她接着说：“今天那么大雾你们走不掉了吧？嘿嘿！”说着，小溪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好看的小虎牙。
“嗯，暂时好像是这样...”唐文看一眼窗外散不开的浓雾。
“那好！我们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我来请客！”后面几个人小溪一字一顿地说，这时候旅店里的快速电热水壶啪地一声跳了开关。她吓了一跳，然后指指还在翻滚的壶水：“不答应我就把你泡壶里淹死...”
唐文只好恐惧地看着她，颤抖地连连点头。
“你不是要攒钱开书店嘛？还是我来请吧。唱歌赚钱太不容易了...”周晓雨开口道。
“唱歌赚钱？谁？”小溪愕然地看着她。
周晓雨看着她脸上表情不像作假，也很惊讶，声音弱弱地说：“呃、你不是卖唱歌手吗？”
“哦！”小溪恍然道：“你们以为我是卖唱歌手，所以才不想让我请客？我的天、我那是爱好好不好......”
她解释了一会，大家明白了。原来小溪姑娘是本地环保局一名光荣的办公室上班族。而每个周末或者晚上去黄河桥边唱歌是她的爱好，也是她交朋友的方式。昨天周五，她就遇见了唐文这几个。觉得穿着皮衣给男朋友弹吉他唱歌的周晓雨太帅了，更难得是跟自己又合得来，才决定吃个饭交个朋友。
唐文几个听了都很发懵，周晓雨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昨天饭桌上一直在聊蓝州啊、大学啊，唱歌、喝酒什么的。确实没时间提什么工作。当时她还猜测对方可能是辍学的大学文艺青年...
“那开书店的事儿呢？”发现判断失误唐文心里有点失衡。
“这个，”小溪挠挠头：“按照我每年存钱的能力，大概要十年，而且我听说实体书店要维持很难。”
“你为什么想开书店？”古娅好奇道。
小溪脸色不自然起来：“这个回头再说，天不早了，我们去吃面吧！”
屋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小溪妹子绝对有故事......
“原来你们是土豪啊？我能收回请客的诺言，只请一碗蓝州吗？”小溪上了车开玩笑说。
因为小溪说的面店和小吃街有点远，加上唐文觉得需要适应一下大雾天行车，就决定开车过去。
“哼哼、晚啦！”
车停在一条小巷的路边。
往里一拐走不到十米，便看见右手边门口摆着一堆干柴，绿色掉漆的小号鼓风机嗡嗡地往炉子里吹着气。炉子上坐着一个偌大的铁锅。带着白帽的师傅抖甩着面条。是一家普通小店。
“快看看你想吃的面条粗细？”小溪冲着唐文他们说一声，开口点菜：“拌三丝、干切牛肉、茶叶蛋、酸菜再来几碟...”
本着见识一下面点师功夫这一出发点，四个人分别要了四种不同粗细的面条：毛细、细面、韭叶、荞麦棱。小溪自己又要了她常吃的宽面。
还好，老板娘没觉得他们是在找事儿。
已经过了吃早餐的点儿，店里七八张桌子只坐了一半。
没一会儿，先上来一碗细面，小溪拿筷子碰了一下碗，很自豪地说：“我再外地上学的时候，那里蓝州拉面不少！但是在我们蓝州，从来就没有蓝州拉面这一说，我们同一叫它——牛大碗！”
“哦！”几个人不明觉厉。
“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就是牛大碗的特色！当然，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三红，牛肉面要是连辣子都不放，还算什么牛肉面？外面那些兰拉都是山寨......”
面和菜都上齐了，小溪拨了个茶叶蛋示范说：“把干切牛肉和茶叶蛋一起放进碗里！然后就有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肉蛋双飞......”
汤静者清，肉烂者香，面细者精！
作为一个丝毫不亚于专业厨师的人，唐文第一口面、第一勺汤就尝出来了这家店的与众不同。
他吃的是细面，不用说面的爽滑弹牙，也不用说汤的鲜香浓厚，更不用说辣子与香菜的相得益彰......唐文觉得这面最难得的一点是，吃完不口渴！除了觉得口内微微辣，一点想要喝水的欲望也没有。
昨晚他没怎么吃饱，这会儿半碗面下去，反而更饿了。于是举手又要了碗荞麦棱，荞麦棱的意思是面的粗细均匀，但是会带着清晰可见的棱角。口感上更有嚼劲......
店里只剩下他们一桌客人，大师傅息了风机，坐在门口的桌子边喝茶。
“吃出来没有，是不是跟其他地儿的牛肉面不一样？”
几个人一起点头。
唐文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嗯，良心店家！别的地方不知道，但这里的汤绝对都是用牛肉、牛骨和萝卜熬出来的，真材实料，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完不渴不燥，真难得...”
门口的师傅转头看过来，眉宇间带着笑意说：“你们这桌今天打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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