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十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傍晚时分，当牢节级蔺仁刚走出牢门，只见司前墙下转过一个人来，这个人正是方杰，他手中提了个饭罐，面带忧容。

　　一见到是蔺仁，方杰忙拉着他的手，擎着两行眼泪，喊道：“节级哥哥，可怜小人的主人柴大官人无端吃了官司。他自小就生活在富贵之家。这突然下狱，只怕连热饭都吃不上一口。小人以前常受他恩情，这一罐热饭，小的想送去给主人充饥。节级哥哥，还请方便通融！”

　　蔺仁感觉被方杰拉着的手中多了一块东西。

　　单凭着手感，蔺仁就知道起码有五两银子。

　　蔺仁抽回手，就将银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喊道：“难为柴大官人落难了，还有你这样忠厚的下人想着他。好吧，我今日就破例成人之美。你快送饭给柴大官人。记得动作快点，不然要是被知府大人看见了，不是耍处！”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会尽快办完事的！”方杰赶紧拜谢了，提着饭罐到牢里送饭。

　　一路走过，直到最里面的一处牢房里，方杰才看到了柴进。

　　柴进两条腿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正躺在地牢不敢动身。

　　对面的那间牢房关押的正是柴皇城一家老小。

　　方杰提着饭罐放进牢房，喊道：“大官人！大官人！”

　　听到喊声，柴进抬起头看到是昨天见过面的人。他吃了一惊，赶紧忍着痛起身走过来，高兴的说：“你怎么来了，莫非是有办法救我出去！”

　　方杰忙左右看了看，幸好这里是牢房深处，那些牢节级、狱卒都没有跟来。

　　方杰小声地喊道，“记得今晚不要睡觉！”

　　柴进听到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我明白。我不会睡觉的！”

　　确定了柴进就关押在这牢房，方杰放下饭罐就起身离开了。

　　……

　　月上柳梢头，牢房外，有三十多个人影出现。

　　牢房门口虽然有四个狱卒看守着，但多年都没有人敢劫狱，他们都失去了警戒心。

　　四个狱卒坐在牢房的转角处，躲着夜风，摇着骰子在赌钱。

　　他们正赌地兴奋，哪里会留心四周。

　　方腊、方杰、厉天闰、吕师囊悄然摸了上去。

　　方杰、厉天闰刚动手捂着两个狱卒的嘴，刀子往脖子一割。不一会儿，他们就死了。

　　方腊、吕师囊身手要差点，方杰、厉天闰都动手了，他们才刚伸手想捂住另外两个狱卒的嘴。

　　那两个狱卒看到两人同伙被人杀了，他们惊讶的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想大声尖叫的时候，方杰、厉天闰出手了。趁着方腊捂着他们的嘴时，一刀捅在他的胸口，宰了他们。

　　跟着来的手下赶紧脱下他们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在门口把着风。其他人将他的尸体拖走，放在角落里。

　　方杰领头，方腊、吕师囊继续往前走，走到牢房的最深处。

　　柴进这晚上一直不敢睡，生怕错过了方腊他们营救自己的时机。

　　现在看到方腊他们来了，柴进松了一口气。

　　方腊打开了牢房大门，将柴进和柴皇城一家大小都放了出来。“柴大官人，我们已经计划好了。等天亮，那些官兵还没有发现牢房的异处前，我会让手下带着你和你叔叔一家，扮成商人，或者是水夫等，分散从四处的城门出城！”

　　柴进听到起身给方腊他们躬礼拱手说道：“小可柴进，多谢众位好汉。如果没有众位好汉相救，我柴进必死于非命！今日之恩，深于沧海，如何报答得众位?只是恨高廉那厮毒害我，打死我叔叔。不杀得高廉，这冤仇都不知道几时才能报?几时才能出这口恶气！柴进恳请众位好汉，再做个天大人情，杀了高廉那厮，也好给柴进报了这深仇大恨！”

　　吕师囊听到，喊道：“我们众人偷营劫狱，都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如何能再去宰了高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如先回去。等日后有了机会再宰了这厮，给柴皇城兄报仇！”

　　柴进摇摇头说：“日后只怕这高廉就有了防范，轻易难下手。再说今日过后，高唐州必然申请公文，擒拿小可。小可连沧州都回不去了，只能浪迹江湖，哪里还能再找他报仇雪恨。要想宰了这厮，只有今晚才好下手！”

　　看到众多人都在犹豫，柴大官人咬牙切齿地喊道：“小可听说了，现在没有朝廷的旨意，他们还不敢动柴家在沧州的家业。只要众位好汉能帮我报仇雪恨，小可就将柴家多年积累的财富都送给各位！”

　　那么辛苦跑来高唐州，为的还不是这柴家的家业。

　　听到只要杀了高廉，柴进就将家产都送上。

　　方腊犹豫了下喊道：“柴大官人多想了，我们并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怕无人识得这路径，不知他地理如何。想先去高廉那贼的住处打探虚实，然后才好下手！”

　　柴进喊道：“小可也常去这高唐州府衙，对府衙也熟悉，诸位只要跟着我来就行！”

　　方腊喊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行动！”

　　这次劫狱，方腊只带了三十人，要是去杀知府高廉，为了安全起见，方腊派人去将自己那些手下都集合了。

　　如果是平时，养尊处优的柴进是根本不会在有腿伤的时候，还走路。

　　但被高廉痛打一番，让柴进对高廉恨之入骨。

　　柴进强忍着疼痛，从方腊手下接过一把朴刀，提着带路走向高唐州的府衙。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除了打更的，家家闭户，处处关门。

　　借着明月的照耀，柴进、方腊一行人走到了府衙的后院，这里是一个马房。

　　柴进刚想冲过去，大刀砍翻门门栓的时候，方腊拉住了他。

　　柴进自小富贵，哪里知道这大门的门栓虽然是木头做的，可是有一寸厚，那是能轻易砍断的。

　　方腊一个眼神示意，厉天闰抽出利刀插进门缝，然后用刀刃卡住门栓，一点点往右拉。

　　不一会儿，门栓就被从卡槽拉出来。

　　厉天闰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门，方腊、柴进等人赶紧陆续走进府衙。

　　就算再怎么小心，门栓落下的时候，都不免会有声响。

　　喂马的马夫正睡觉的时候，听到后院有些动静，出来想看看情况。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眼前，还等他喊出声，一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根本喊不出声。

　　刚想挣扎的时候，肚子剧痛，紧接着他就感觉浑身没力，一软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杀了马夫，厉天闰打头，方腊、柴进几个人奔向了中厅。

　　一路杀到中厅，来到高廉的卧室。

　　一行人捏脚捏手靠近。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吵闹声。

　　“你这没良心的，你怎么不会叫别人去，干吗把我殷家唯一的男丁派去干这种事！”

　　砰砰砰……房间传来东西摔砸的声音。

　　“好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我不过是想让你弟弟赚点功劳，日后当个小官也好。谁知道他竟然那么没用。那么多人护着他。还会被杀了！”

　　“你不要去叫他去干这等事，他根本不会有事！”

　　“要不是你弟弟整一个纨绔子弟，没有半点本事。你又一天到晚吵着闹着说什么要我携带你那没用的弟弟。他会出事吗？你再闹，老子就不客气了！”

　　“好啊。你现在是嫌弃起我来了。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

　　那些亲随的丫鬟之类的，这个时候哪里敢待在房间，都早早地躲得远远的。

　　柴进在院子外听到高廉的声音，心头那头怒火顿时冲了上来。

　　也不顾身体受伤，提着朴刀就冲进了房间。

　　高廉正在跟自己的婆娘争吵，听到大门被踢开，看到本来应该是被关在牢房的柴进，此时出现自己的眼前。

　　高廉大吃一惊，一把将更自己吵闹的婆娘推向柴进。

　　看到殷夫人尖叫着扑向自己，柴进哪里会怜惜，手起刀落，一刀就劈死了她。

　　趁着柴进砍死了自己的婆娘时，高廉奔向了墙壁挂着的一个大铜葫芦。

　　高廉一拿到那铜葫芦，就急忙打开。

　　高廉把葫芦头指向柴进，喝道：“疾！”

　　顿时从葫芦口喷出一道黑烟，那黑烟很快就笼罩了柴进。

　　柴进闻到那烟雾，就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甚至模糊中还看到了有一群野兽毒虫冲向了自己。

　　柴进害怕的只想逃，但身体却是软弱无力，根本走不动。眼皮也渐渐沉重，好想睡一觉！

　　高廉看到柴进身体在摇晃，喝道：“你这伙反贼，逃得性命，不赶紧逃跑。还想杀我。简直是不知死活！”

　　正当柴进就要晕倒的时候，紧跟进来的方腊闻道黑雾里熟悉的味道。

　　跟自己以往做法时，点燃信香，让信徒陷入幻觉的迷香很像。

　　方腊急忙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喊道：“大家小心，有迷香！”

　　后面紧跟来的手下听到，有药丸的就赶紧掏出来含在嘴里。没有的，就远远躲开。

　　听到还有人，高廉很是吃惊，连柴进都顾不上了，刚想夺路逃出房间的时候。

　　早有准备的方腊听到脚步声，一刀剁下来。

　　高廉听到刀风声，赶紧收回了脚步。刀刃落下，差点就将高廉斩成两半了。

　　看到门口被人堵住了，高廉将手里的铜葫芦砸向门口。

　　他整个人按着记忆，踩在交椅，撞向了门窗，想破窗而出。

　　方腊听到有东西砸过来，赶紧躲开，听到重物砸地的声响，才知道是铜器。紧接着就听到碰的一声，门窗破坏的声音。刚要开口提醒手下小心的时候，就听到高廉痛苦的喊声。

　　高廉想法很好，如果这次来的敌人只有两三个人的话，他或许有机会逃出去。

　　但这次跟随来的有三十多人，府衙外又有一百多人包围。高廉就算冲出房间也逃不出府衙。

　　高廉刚一破窗而出的时候，就被埋伏着的吕师囊一剑砍倒在地。

　　手臂被人砍断，高廉痛叫了一声。

　　信徒看到，急忙用一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前院的5个家丁丫鬟听到高廉的喊声，都跑过来。

　　一踏进中厅，看到满院子的人都拿着利刀。那5个人急忙向转身逃跑的时候，那些信徒追了上去，手起刀落，都剁翻了。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杀了那么多人了，方腊等人将高廉一家老小良贱三四十口，都杀了。

　　皎月当空，府衙四周的居住都是富豪人家，有不少人是听到了动静。但他们都怕招惹来祸事，谁敢出来过问。

　　尤其是听到是府衙那边闹出来的动静，这些人就更加不敢过问了。

　　敢在府衙闹事的，那能是一般人吗？

　　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啊！

　　谁敢多事！

　　他们赶紧叫人紧闭门户，然后叫下人趴在墙壁暗中查探情况。

　　没有听到动静的在熟睡，听到动静的不敢过问。

　　高唐州城依然是静悄悄的。

　　听到高廉已经被抓住了，方腊赶紧叫人把这屋子的门和窗都打开，随着夜风一吹，屋里的黑烟很快消散了。

　　方腊扶起躺在地上的柴进，从手下哪里要过了一颗药丸，喂进柴进的嘴里，再灌进凉水。

　　柴进才优优地醒来！

　　一醒来，柴进就急忙喊道：“高廉那厮呢？高廉那厮呢？”

　　方腊赶紧安抚道：“柴大官人不用担心，高廉那厮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就等你来亲自处置了！”

　　柴进对着方腊躬身拱手说：“小可不才，好结识天下好汉，可就因为这引就起官家的忌惮。要置我柴家于死地。如果不是诸位豪杰不避凶险，冒着性命之危，营救柴进。柴进必死无葬身之地。只是柴进如今如此犯下大罪，杀了高廉一家大小，这高唐州官吏必然是要上奏朝廷。今日柴进只好厚颜恳请方腊兄收留了。未知方腊兄意下若何?”

　　想到叔叔生前的叮嘱，想着自己柴家现在空有百年的财富，发生了这样屈逼的事，却是连可以依重的人都没有，不由地伤心。

　　柴家看着风光，在江湖上创下了大大的威名，到最后还是样子货色。

　　高俅领着十万大军在一旁盯着，一个地痞泼皮欺负到柴家头上，柴家也拿他没办法。

　　这么多年，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这样结交江湖人士，到最后一点作用都没有！

　　经过这次牢狱之灾后，柴进是明白了。除非自己能掌握兵马，不然到最后柴家都是鱼肉，任人宰割。

　　柴进多年在江湖上撒银子，消息灵通，知道这方腊也是野心之辈。

　　这次柴进是决定要跟着方腊造反了。掌握了兵马后，未必没有机会学学自己的祖先，学赵匡胤。

　　方腊听到柴进要来投靠，那可是非常高兴。

　　柴进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他都要投靠我方腊，在别人看来，如果这方腊不是天下英雄豪杰，怎么能得柴进投靠。

　　这对自己的名声能带来多大的帮助，再加上柴家的财富，都对自己的起义能带来极大的好处啊！

　　方腊忙喊道：“哈哈哈，柴进兄肯来，那是我方腊的荣幸。哪里会推辞！”

　　吕师囊在一旁提醒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次闹得动静有点大，要谋划出城的事要紧！”

　　柴进点头说，“吕兄说的正是！”

　　方腊一边谋划着出城的事，一边赶紧派人将高廉从前酷害良民积攒下许多家私金银，收拾装进箱子里。

　　柴进也跑回柴皇城家，把柴皇城一家老小都放了出来，然后将柴皇城的家财金宝都装载在车上。

　　随着鸡鸣的声响，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升起，唐高州的城门在守门官的喝声下，缓缓开启。

　　一早就等待的方腊他们看到城门开了，立马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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