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本是天生扫把星.......

　　“我是你五哥。”一道稚嫩，却不可否认的声音，响彻马车。

　　虽然这声音只有安宁听得见。

　　乍一听来，我是你五哥这句话没什么毛病。细思极恐，联想到今日午时，三哥在自己床头说的话：“你四哥五哥自幼夭折”，本就已经极度恐惧的安宁，霎时间两眼一黑，七窍生烟，双腿一蹬，险些就要撒手人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让马上便要作古的安宁瞬间满血复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天外飞光，打的本已七荤八素的安宁，瞬间冷静了下来。定了定心神，他鼓起勇气问道：“五哥，您与四哥，不是夭折了吗？”问完这话，瞬间觉得，自己就像白痴一样。既然夭折了，那便是鬼嘛！

　　“放屁。”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可不是你那死鬼亲戚。吾乃西方接引佛祖坐下，九品功德金莲是也。【注1】”如果此时能看见那声音背后的表情，定然是一脸骄傲自豪的。

　　“那还是妖精啊？还是朵莲花修炼成的精？”安宁小心的嘟囔着。

　　“啪”又一巴掌随即落下。“呸，你个废物，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也不知道燃灯大爷，怎么就看上你这憨货了。”

　　“咳咳，五哥我没空跟你废话。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好，稍有差池，你可能小命历时不保。”那声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本是天生扫把星......”

　　“打住，你骂谁？”安宁一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恼火，什么叫我是扫把星？怎么还没见面就又打又骂的？妖精怎么了？妖精也不能欺负人啊！你吃我，杀我行，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啊！

　　那童音听闻于此，本欲打将下来。忽听得安宁一声大吼：“再一再二不再三啊！”于是，那声音也便不再理会，“啪”的一声，又打了一巴掌。

　　安宁也是被抽懵了，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小声嘟囔着“小瘪犊子。”

　　那声音也没再理他，继续说道：“你本是天生扫把星转世。我佛慈悲，许下大愿力，要扫平世间苦难，渡你成佛。便是要通过你之手，行佛陀之事。我奉家师西方接引敕令，化为莲花宝鉴入你真身，佑你光耀世间。”

　　安宁没听懂五哥说的意思，又不好意思追问。主要是怕脸疼。听着安宁没什么反应，五哥继续说到：“莲花宝鉴原为十二品，当年封神之战，折损三品，便是如今九品莲台。九品莲台，则对应道家九字真言，分别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吾乃第五品，名曰皆。”

　　“等下！”安宁听着有些糊涂。下意识问到：“你不是佛家和尚吗？怎么又出来道家九字真言了？”

　　“这句话便不打你了。额外送你一句话，佛本是道。”五哥貌似对安宁的这个提问比较满意，没有继续理他，接着说道：“当你修满九字真言，九九归一之时，便是你成就无量境界之日。”

　　“今日所剩时间不多了，晚些无人时，你再来找我，我教你不世法门。”听着五哥的话，略微有些急促，安宁问到：“我上哪找你啊？”

　　“打开你左手掌心，自己数。找到我以后，高举左手于面前，握拳，把他竖起来，再喊一声五哥，我就来了。”说完，五哥的声音便消失了。

　　“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你拿我当你家小狗了？”安宁对着空气无限的喷薄下去。仿佛这埋怨将要溢出马车。

　　“喻！”一声对马的指令，马车停住。安四放下上马凳，挑开车门帘轻呼到：“七少爷，我们到了。”

　　一个冷颤，睡梦中的安宁猛然张开双眼，看看安四，又伸出头看看车外，再用双手摸了摸脸，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般。心想着，最近怎么总是做些奇怪的梦？但是摸了摸脸，那股灼热，却很真实。难道不是做梦？又伸出左手，看看手背，什么也没有啊？翻过来？啊！心中一惊，一朵莲花印在手心里。那莲花很淡，只有一圈红色描边。一二三四.....整整九瓣。正对着中指的那瓣，有淡淡的金色在中间游走。仔细观瞧，对应着五根手指有五个花瓣，对应着四个指缝有四个花瓣，从左往右数，对应中指，泛着淡淡金黄的，不正是第五个吗？难道这就是五哥？

　　“少爷？”安四又轻声呼唤，看着对自己手发呆的安宁，安四一头雾水，问到：“您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哦哦哦！没事，没事，安四哥，我们到了？”安宁连忙握紧手心，不只是怕这莲花逃走，还是怕被别人看到。

　　“回少爷，我们到了，这便是东临县府衙。”安四在回安宁的话，正巧，刘捕头也走到马车前与安四寒暄了几句。

　　安宁走下车，看着高大的衙门口，心想着，自己也算奇人。对刘捕头施了一礼，对着安四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以及转告三哥不要惊慌云云，自己便随着刘捕头，前往县衙的羁留室去了。

　　县衙很大，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办公，后半部分居住。大堂居中，左为班房，值班的衙役兵丁居住办公于此。右为羁留室，临时羁押犯人之所。

　　县衙的羁留室，不是大牢。未被定罪的小盗，地痞等不出三日罪过的人，都被关在这里。刘捕头一边给安宁介绍，一边宽慰，生怕安宁因此而恼怒于他。毕竟，安宁也是这东临城的大户少爷，更是已故安老太爷的小儿子，三老爷最记挂的小弟弟。他可得罪不起。要知道，整座东临城，能与朝里，甚至宫里牵扯上关系的，可为数不多。若万一真把三爷惹怒，别说是他，就是他那当知府老爷的姐夫，也是分分钟掉脑袋。念及于此，刘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理唯恐这小太爷会随时发飙。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羁留室。走进羁留室，顺着石台阶向下，来交接处。一张方桌，几个板凳。墙上挂着几把钥匙一本账户，应该是探监记录。交接处往里面，便是牢房区域。中间有一扇大铁门，俗称二层门。负责交接的人早早便在羁留室二层门内等候。待刘捕头与安宁站在门前，里面的牢头从内打开锁链，拉开牢门。

　　“呆会别害怕。”刘头低声说。

　　三人对立，站在门的内外两侧。

　　刘头掏出一张纸。大声念到：“现有涉嫌城内斗殴者，姓安名宁，送监羁押，明日待审。”念完字条，刘捕头用力把安宁往门里一推，之后高喊：“送！”

　　里面的牢头一把抓住安宁的胳膊，高声喊话“收！”

　　之后刘头把单子递给里面的牢头后说道：“老高，给安少爷找个清净的房间。”

　　“好嘞。头就放心吧。”说完便对刘捕头拱手行礼。

　　刘捕头点了点头，又低声对安宁说：“七少爷，三老爷已经打点过了，今个，您就安心住下，虽是不如府里舒服，但好在还算干净。”

　　“刘捕头费心了。”安宁简单的点了点头。道了声辛苦，便随着姓高的衙役往里面走。

　　走廊两侧都是牢房，安宁撇了一眼，看见了白日里逞凶斗狠的曹二与他的打手，没再理会，继续随着高衙役往里走。

　　“到了，安少爷。”安宁探头看了一眼，确实挺安静。独立的一间小屋，里面床褥桌椅洗漱用品齐全。

　　“小的就不打扰安少爷休息了。”转过身来，老头便要离去。

　　“高大哥请留步！”安宁叫住高姓老头“那个.....有饭吗？”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但折腾了一下午，确实有点饿。

　　“有有有，您往门后看。”说这一指门后，安宁顺着方向一看，有一个三层食盒摆在后面，高老头低声说：“错非是您，但凡换了别人，这第一顿饭都是没有的。就是为了压压性子。不多说了，您慢用。”说完带上牢门，转身离去。

　　“看来，三哥没少打点。先吃饭，吃饱了有劲干！”安宁心想着，也不管什么牢房不牢房，总比自己那破仓库强。念及于此，不忍又想起皮二傻，叹了口气，把食盒打开，吃起饭来。

　　吃罢了晚饭，靠在墙角的床上，一个人发呆。不知道做些什么。突然，他想起傍晚车上发生的事情，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掌里的莲花若隐若现。他回忆着那似梦非梦的事情，喃喃道：“左手掌对着脸，握拳高举，伸出对应五品的那根手指，再喊一声五哥？”

　　一阵微风顺着牢窗吹进室内。

　　“擦，我还真是个白痴加废物。梦里的事情也信。睡觉睡觉，明日还有苦差事等着我呢。哎。”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安宁便躺在了床上。他忽然觉得很疲惫，想是白天走了这么一遭，也难怪，于是双眼渐渐昏沉。不一会，牢房里，传来了安宁轻微的鼾声。

　　安宁，此时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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