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库酒聚四方
长安城正南偏东约五十里，库谷道。
库谷道是原先只是条山间小径，并没有名字，是南下江淮的必径之道。只因当地水质很涩，居民们不知道原因，每逢外乡行人路过就会说苦，于是就被称为“苦谷”，后来逐渐的转音为“库谷”。
后来为躲避中原战乱，南下江淮之人逐渐增多，原先的羊肠小径已不能满足过多的行人行走。君济安为帝之后，为了解决此事，发动数万人修筑、扩宽此道，就有了今天的库谷道。
库谷道距长安不远，过往行人多半不会在此投宿，所以客栈在这里是开不下去的。对行路人来说，最令人急不可耐的莫过于寒冬的寒风和炎夏的酷热，那种令人厌恶和心烦的感觉，只有一口烈酒和一口凉茶能暂时缓解。
库谷道西首有一间酒肆，背靠一座高山而建。炎夏时节为茶摊，只有凉秋寒冬才为酒肆。
酒肆没有名字，只有门口挑出的一面旗子上，前后分别写着一个“酒”字和一个“茶”字。
一间茅屋，十来张桌子，已是酒肆的全部家当，规模虽不是很大，但招呼过往行人已是绰绰有余。
酒肆仅有的一位掌柜和一位沽酒小二已经在此经营它六年之久，过往行人与他们之间多半都互相认识。
凉秋下的库谷道已经十分寒凉了，路上的行人也变少了。
“老魏，来壶酒暖暖身子。”一商贾模样的中年人来到酒肆外，往树上拴着一匹马，马身两侧挂着两个大大的包袱。
“老钱啊，又南下江淮贩卖药材呢？”掌柜老魏笑着问道。
“你也知道，这年头买卖不好做啊！我也只能在秋冬时节，其他同行少跑几趟江淮的这个节骨眼上，多跑几趟。”老钱拴好马匹，轻轻拍了拍衣袖和衣袍。
“这年头百姓都不好过。”老魏说道。
“我看也只有这间小酒肆还有些舒坦日子过。”老钱在北首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小吴，赶紧给钱老板上一壶酒。”老魏走出柜台，来到老钱对面坐下，“舒坦什么呀，尽是些埋汰人的日子。”
“钱老板，您的酒来了。”沽酒小二小吴将一壶酒和两个小酒杯放在桌子上。
“小吴越发精干了，啊！”老钱笑着说道。
小吴左手摸了摸头，“嘿嘿”一笑，然后说道：“钱老板慢用，不够随时招呼小子。”
“好，好！”老钱笑着说道，“老魏啊，我看这酒肆以后交由小吴来接管肯定不会落败。”
“这小子就是傻小子一个，哪有你说的那么精干。”老魏笑着说道。
老钱右手提起酒壶，往一个酒杯倒满了酒，然后看着老魏，笑着说道：“走一个？”
“来。”老魏抬起右手放在桌子上，一副欲欲跃试的样子，喜形于色。
老钱又倒满了一杯酒，笑着说道：“你啊，自己开酒肆，也不舍得拿两坛出来自己吃。”
“我呆在酒肆里还不打紧，不似你们这些赶路人，需要吃口烈酒暖暖身子。”老魏笑着说道，“这个小酒肆里的酒就那么二三十来坛，还不够你们这些赶路人吃，我怎么能私下吃呢？”
“还是老魏你心善，自己的酒舍不得吃，留给我们这些赶路人。”老钱笑着说道，“怎么样，今天的酒钱还如往常一样，算少点？”
“一如既往，从不加价。”老魏笑着说道。
“啥也不说了，来，兄弟，走一个！”老钱端起酒杯说道。
“砰”的一声，两个酒杯碰在了一起，接着老魏和老钱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钱，你慢用。”老魏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说道。
“别呀，老魏，再来一个！”老钱准备再帮老魏倒满酒。
“不了，已经够了。”老魏抬住老钱的手说道，“老钱，你再吃两杯就赶紧上路吧！南下江淮路途遥远，千万别吃醉了，耽误了正事。”
“那行，我再吃两杯就上路。”老钱没有再强求。
老魏又重新回到了柜台后。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十骑从南方穿过库谷道急速而来，来到酒肆外又往前奔了数丈，才骤然停住。
当先一人在马上对其余九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余纷纷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十人下了马匹，其中五人直接抬起手，“啪”的一声，拍在马臀上，五匹马匹嘶鸣一声，绝尘而去，只留下了五匹身上有包袱的马匹。
当先一人一袭青衫，虽是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但眼中暗含着一股凌厉之色。其余九人有的穿扮像商贾，有的像游子，十人都持有刀剑，穿扮各不相同。
“小二，来七坛酒。”书生一人在最靠近库谷道，酒肆东南首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其余九人有的如书生一样独坐一桌，有的两两同坐一桌，算上书生那一桌，刚好坐了七桌，一桌不多，一桌不少。
十人把刀剑全都藏在桌子下面，撇了一眼酒肆背后的高山。
凭老钱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见到这副情形，他已认定这十人绝非善类，而酒肆这里必将有大事会发生。
老钱站起身来，准备牵马离开。
“坐下！”书生轻喝一声，气力虽不大，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好汉，敝人还要南下江淮贩卖药材，路途遥远，不能再耽误了。”老钱说道。
“大哥让你坐下，哪来那么多费话，小心老子宰了你！”一樵夫模样的壮汉怒喝道，其余八人也纷纷带着一脸怒气，看向老钱。
“各位好汉，时间实在是紧，不能作陪了。”老钱微微颤抖着双手，继续解着马缰，这一刻他有些怨恨自己把马缰拴的过紧。
“再动一下，立刻要了你的命！”书生轻喝道。
一柄六角飞镖突然从老钱手上飞过，“砰”的一声，插在树干上。老钱定睛望去，只见飞镖离他的手也就一个拇指那么宽，六角中的一角已有一半没入树干。
老钱慢慢放下颤抖的双手，战战兢兢的回到北首的桌子旁坐下。
长安附近，天子脚下，老魏和小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战战兢兢的躲在茅屋里，不敢出来。
“酒为何还没来？”书生说道。
“小吴，给客官送酒去。”老魏说道。
“要送你去送，我才不送呢！”小吴说道。
“再磨蹭让你们命丧当场。”
轻喝声还没落音，又是“砰”“砰”两声，柜台和门柱上也都多了一柄六角飞镖。
老魏和小吴战战兢兢的送了七坛酒出来，然后逃似的回到茅屋。
“等我们办完事，自会离去，不会伤你们性命。”书生起身取回树干、柜台、门柱上的三柄飞镖，“但如若你们妄图逃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十人各自倒了一碗酒，大口吃将起来。
“真爽！这凉秋喝口烈酒，办事都有劲。”樵夫笑道。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十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黄脸汉子，手提一杆银枪，策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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