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受教竹中贤
“这位是？”男子看着方无典问道。
“先生，这是梦心的新任护卫统领，方统领。”君梦心说道。
“方统领、紫鹃姑娘，请用茶。”男子又倒了两杯茶，推到方无典与紫鹃面前。
“多谢竹先生。”紫鹃含笑说道。
方无典又跟着紫鹃，对男子表示了谢意。
竹先生对一般人来说只是一个尊称，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竹先生就是指一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竹贤。
“今晚的风有些凉了。”竹贤淡淡的说道，被叫做竹苑的妙龄女子会意，走到门口，将木门关了起来。
微晃的烛光渐渐稳定下来，人影也不再飘乎。
君梦心轻轻咄了一口茶，而后抿了抿嘴，赞叹道：“先生的茶艺又精进不少。”
“茶好而已。”竹贤并没有显得很开心，也没有难过，他一直都是那么平淡，宠辱不惊。
茶壶很小，不过数杯，茶水便去了大半。竹贤起身，走到里屋之中，重新沏了一壶茶。竹苑本想伸手代劳，都被竹贤摆手拒绝了。
通常竹贤做事都不会让竹苑帮忙，即便只是沏茶也一样。但在竹苑想来，现在有客人在，这些事便应该由她来代劳，却不想还是被拒绝了。
这让她微微有些失望。
竹贤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紫鹃越发心急，不由小声叫道：“公主？”
“莫慌。”君梦心淡淡回道。
到了这里，见到了竹贤之后，君梦心便渐渐觉得安静下来。
就如同以往一样。
因为她知道，这个竹贤一定会帮她，而且竹贤有能力帮她。
竹贤很快就回来了，他再次坐下，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淡淡的忧伤。
“北面的那个温泉前些天停了，水有些冷了，还需要再热热。”他这样说着，又看向君梦心道，“说说吧。”
“是，先生。梦心晌午去了太庙，准备查看工事进行得如何，不料到了中殿时……”
君梦心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不上详细，却也没有什么遗漏。
“根据御林军统计，总共有……”
“稍等。”
方无典刚要接着君梦心的话说下去，却被竹贤打断了。
“水应该热了。”
竹贤说着再次站起身来，朝着里屋走去，这让方无典很是尴尬。旁边的君梦心看着方无典，俏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
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她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就是她如此尊敬竹贤的原因，看一切都风轻云淡，无意之中就能给她一种感染。即便是天大的事，竹贤似乎永远都不会心急，不会担心。
好像在竹贤的眼里，即便是太庙塌了，也不及沏一壶清茶来得重要。
既然竹贤不担心，君梦心自己也就不担心了，因为竹贤肯定会帮她。
竹苑倒是显得有些好奇，不由得的看向里屋，似乎在催促竹贤快些出来。
屋外偶尔响起一声虫鸣，像是在为那些枯萎的花朵哀悼。
“长公主，这次泡的茶叶少了点，可能淡了些。”
片刻之后，竹贤终于走了出来。
“淡些好。”君梦心微微一笑。
再次为君梦心倒了一杯茶，竹贤才发现方无典的杯中的茶水滴水未少，竹贤忍不住皱了皱眉，淡淡的摇了摇头，似在可惜那杯茶水。
“方统领，接着讲吧。”竹贤淡淡道。
听到这句话，方无典说道：“中殿内共计劳役四十六人，其中死亡三人，重伤十八人。”
“至于起因……”方无典看了看君梦心，待到她点头之后，方无典才接着说道，“死亡的三人中，有一人是中毒身亡。那人名叫胡安，身份并无特殊。而整个事件的起因，就是因为胡安中毒发作，从高空落下，砸断了下方的云梯，从而引发的坍塌。”
云梯是高空施工时广泛使用的工具，悬挂在墙上，多数都是连接在一起，一旦塌了一个，必然会牵连一片。
竹贤看着杯中冒起的热气，淡淡的说道：“方统领可知道胡安所中何毒？”
“目前不知，需得仵作验明后方能知晓。”
“既如此，长公主可等验尸结果出来后，再做定夺。”竹贤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摇头说道：“确实淡了些。”
“可是……毕竟出了人命。”君梦心忍不住回道，即便她表现得十分坦然，却依旧遮掩不住心里的忧思。
太庙修筑出了人命，她总应该做点安抚民心的事情。
“茶的浓淡，可以随手冲调，人命的轻重，同样如此。”竹贤将杯里的茶倒进盛装废茶叶的竹筒中，悠悠说道。
君梦心看着茶杯里的茶水，想着竹贤说的话，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这世间，人命无疑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如泡茶一般可以随手改变？
“撑了这么久，很辛苦吧？”竹贤看着方无典略显苍白的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方无典腰间的伤不算轻，因为失血有些多，所以面无血色。御林军赶到太庙的时候，方无典自己只是随便的处理了一下。
被竹贤这么一问，君梦心才反应过来，方无典还受着伤
“本宫险些忘了！方统领，你先回皇宫治疗吧！”
“长公主，末将无碍，倒是您的安危更重要，末将不能抛下长公主独自离开。”方无典说道，而后又看向竹贤，缓缓开口道，“竹先生既然觉得人命无关紧要，又何必在意本将的伤势呢？”
方无典很是不解，就算作为古代人，也不该把人命看得如此轻描淡写吧。
竹贤一脸平静，淡淡说道：“人命的价值，是因人而异，因事而异的，并不是所有人的死亡都是有价值的。”说到这里，竹贤顿了顿，接着说道，“敢问统领，如果有刺客要行刺长公主，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在其动手之前，将其杀死。”方无典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刺杀长公主呢？”竹贤淡淡道，“对于你来说，一个刺杀长公主的刺客可能死不足惜，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死后，他的父母妻儿该作何感想？”
“先生说的极是，小生受教了。”方无典略作思索，觉得竹贤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一次，为了表示对竹贤的尊敬，方无典连对自己的自称都变了，变得谦逊了一些。
方无典未曾想到，在古代还有人把人性了解的如此透彻。
竹贤微微一笑，并没有表现出其它的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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