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泣立伊人墓

　　万小蝶啼哭着从高空快速下坠。

　　纵使这样的高度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没有半点威胁，但对一个一两岁的婴孩来说，这是一个致命的高度。如果来不及接住万小蝶，让她落到地面上，她必死无疑。

　　谭青纶虽然是单臂抛出的万小蝶，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分散穆毅的注意力，他抛出万小蝶时用了不小的气力。

　　遥远的距离和严峻的形势，容不得穆毅有半分犹豫。

　　穆毅丝毫不理会已转身遁去的谭青纶，丟下铁枪，极力向万小蝶下坠的地方跑去。

　　纵使穆毅的速度很快，但仍比万小蝶下坠的速度慢，眼看万小蝶离地面仅剩半丈的高度，而穆毅离万小蝶却还有十来步的距离。

　　穆毅来不及多想，向后倒下并用力猛的一蹬地面，穆毅如一支离弓的箭矢，贴着满是雨水，甚是湿滑的地面，向前快速滑去，在地面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水痕。

　　万小蝶在落地的那一瞬间，穆毅终于赶到了，双手稳稳的接住万小蝶。

　　“哇哇哇……”虽然万小蝶仍在啼哭，但此时的穆毅却看着万小蝶温和的笑了起来。

　　“你刚刚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知不知道？”穆毅亲了一口万小蝶圆嘟嘟的小脸，笑着说道。

　　万小蝶似乎是听到了穆毅的话，也感受到了穆毅怀里那父亲般的温暖，停止了啼哭，轻轻抿了抿嘴唇，用满是泪痕的灵动小眼睛看着穆毅。

　　“你真可爱！”穆毅站起身来，笑着用手轻轻拨弄着万小蝶圆嘟嘟的小脸。

　　“叮铃铃……”

　　“把我的蝶儿还给我！”

　　随着一阵银铃声响起，万花醉已然来到了这里。他手持斩马刀，也不理会对方是谁，不管不顾的，挥手一刀就向穆毅砍将过去。

　　虽然万花醉学过两三年拳脚，但都是随心而学，时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万花醉的这一刀虽然是含悲硕下来的，劲力极大，但却没有什么招式可言，自然对深愔武道的穆毅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穆毅左手抱住万小蝶稍微往左一偏，右手五指指尖快速聚在一起，成鹤嘴状，直接点在万花醉右手手腕处。

　　万花醉手腕吃痛，手掌松开，斩马刀掉到了地面上。

　　万花醉不顾右手腕的疼痛，左手攥成拳，向穆毅砸了过去。

　　“兄弟，看清楚再打，我不是朝廷的那帮鹰犬！”穆毅右手五指分开，快速抓住万花醉砸下来的左手，朗声说道。

　　万花醉经过穆毅这一提醒，才发现他并不是那些“大内侍卫”。

　　“蝶儿！”万花醉从穆毅手中抢下万小蝶，眼泪如泉涌般流了出来。

　　“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穆毅轻轻拍了拍万花醉的肩膀，拾起铁枪。

　　“先让你的家人们入土为安吧，别让他们冻着了！”穆毅的眉目间似乎暗含着悲伤，但又很淡然，似乎他自己也遭遇过这种伤心事。

　　“晚春的风和雨居然仍如此寒冷！”穆毅虽然离开了这里，但他的话仍然在回荡。

　　万花醉抱着万小蝶跟着穆毅向密林外走去。

　　重新回到山下小道时，凉雨已停，只留下满地的疮痍。

　　凉雨不仅带走了地上腥红的鲜血，甚至还无情的带走了逝者们微微泛红的面色。

　　高梦雁躺在泥泞之中，面色惨白。

　　“梦雁，我把蝶儿带回来了！”万花醉跪在高梦雁的尸首旁，哭着说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万花醉一生的泪水似乎都在今天这一天流完了。

　　“把尸首都好好安葬了！”穆毅对穆毓寨众吩咐道。

　　“是，寨主！”

　　穆毓寨众在密林中挖了一个大坑，把万家众人的尸首埋在里面。

　　“我爹娘和娘子的尸首，我要单独安葬！”万花醉漠然道。

　　“没问题，这种事自然得由你自己作主。”穆毅说道。

　　万花醉在山脚选了一个好位置，把万青与花月娥合葬在一个坟墓里，坟前立一块木板，上书：先父先母之墓。不肖子泣立。万花醉现在是朝廷钦犯，自然不能给父母立真实姓名的坟墓，只能写“先父先母”以作纪念。

　　伫立在万青、花月娥坟前，万花醉特别后悔没有学好历史，就连君济安何时登上皇位，大渊王朝何时灭亡等这样大事件的时间都不知道，更何况类似于万家发配、灭门等这样的历史小事件，他听都没有听说过，如何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又将高梦雁单独埋作一坟，坟前同样立着一块木板，只是这块木板上还未书写任何字迹。

　　站在木板前，万花醉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万花醉本想写“爱妻之墓”，但高梦雁还未与他成亲，并不是他的妻子，所以迟迟未曾下笔。

　　悲思良久，万花醉在木板上刻下“挚爱伊人逝。伊人去，吾心伤。塞外牛羊许，转头已成空。执子之手心上念，与子偕老梦成幻。毁诺人立。”

　　万花醉伫立在坟墓前，久久不言，潸然泪下。

　　许久之后，万花醉早己不再哭泣，漠然的坐在坟前。

　　“兄弟，你们是什么人，所犯何事？”穆毅走到坟前，把万小蝶重新交到万花醉手上。

　　“那狗皇帝说我们万家勾结杨平端，通敌卖国，要将我们全家发配肃州！”万花醉站起身来，接过万小蝶，忿然道。

　　“杨平端，万家，可是忠武将军万青，万将军家？”穆毅面带惊愕之色问道。

　　“忠武将军？”万花醉稍作停顿，继续说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停顿一下，万花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认识家父？”

　　“不是我认识令尊，而是家父认识！”穆毅说道。

　　“令尊是谁？”

　　“家父正是杨平端！”

　　“令尊是杨平端？”万花醉惊讶极了，他未曾想到会遇到杨平端之子。

　　“正是！我本名杨毓！”穆毅说道。

　　“杨家不是在五年前被满门抄斩了吗？家父还因此入了狱！”万花醉带着疑惑之色问道。

　　“五年前，我们杨家的确被满门抄斩了，但老天有眼，我在家父副将的保护下，得以逃脱。逃脱之后，我为了躲避追捕，化名穆毅，带领着部分残兵在这里创建了‘穆毓寨’！这些年以来，我一直勤习武艺，发展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能替我们杨家报仇雪恨。”穆毅顿了顿，接着说道，“没想到我们杨家的事都过去五年了，居然还未平息，仍然牵连了你们万家。”

　　“兄弟，我们杨家对不住你们万家，请恕罪！”穆毅“扑通”一声，跪在万花醉面前。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这都是那狗皇帝作的孽，与你们杨家没有任何关系！”万花醉扶起穆毅，接着说道，“你救了我的女儿，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要跪也是我跪！”

　　“使不得！”穆毅拖起即将下跪的万花醉，笑着说道，“我们两个男子汉大丈夫也别谁谢谁了。我看我们两个很是投缘，家父与令尊也是深文，不如我直接结为异姓兄弟，你看如何？”

　　“求之不得！”万花醉说道。

　　当下，两人在万青与花月娥坟前拜了八拜，叙了长幼；穆毅为兄，万花醉为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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