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如鲸向海（第一卷完）
全身的血气剧烈波动散发出浓郁的血色，肌肉层层虬结发出了铅青色的光泽，骇人的青筋宛如虬龙般缠绕在贺太初的身躯上，在炸裂轰爆空气的瞬间就将血影的话完全打断。
“等你被打个半死我就知道了！”
血影注视着贺太初所散发出的武道家气势与体内剧烈燃烧的点点薪火没有任何五官的面部嘴角位置陡然出现了一道暗色的弧度。
武道...
既然这样。
【苍天覆海手——血日横空】
在操纵着这具躯体的本能记忆中的武道将其完美展现的瞬间。
一轮硕大猩红的大日随着血影的心念一动骤然浮现，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一道逐渐融化的人影矗立在烈烈血日的中央成为这一瞬之间方圆数里之内唯一的阴影的所在！
两者不约而同的同时施展出了最为强悍的招式，丝毫没有浪费时间比划拳脚的功夫在开场的刹那就拼尽了全力。
在视线之内，天空之上，方圆数里之内的空间之中突然出现了两轮一大一小的烈日完全遮蔽了原属于天空的光辉，散发着暴虐红光的血日闪烁着猩红的光焰，一道人形的火炬缓缓融化于血日的内部，在这一瞬间裹挟血日煌煌天威的血影不闪不避的操纵着己身所化的煌煌血日朝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贺太初所变化而成的白鲸幻影所形成的巨大光球笔直的撞了上去。
原本牢牢锁定着血影动作的贺太初在烈烈血日出现的瞬间就面色大变，在血日裹挟着煌煌天威的巨大气势的压迫之下就连呼吸也骤然停滞了短短一瞬，但很快他就坚定了神色，浑身上下猛地显露出决绝的气息，浑身血气震动，身躯内部血气旋涡在心念的操控之下陡然倒转。
轰！
一股股源源不断的猩红的血雾从贺太初的皮肤表面逸散而出，蒸腾而出的气血将原本虚幻的白鲸武魂的躯体表面沾染上淡淡的血色，武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哀鸣之后原本纯白的瞳孔紧接着就被浓郁如同汪洋般散发，逆流的血液浸润散发出暴虐到极点的狰狞气息。
血液扭转，旋涡脉动。
贺太初系于脑后的束带随着劲风的吹拂缓缓崩散，全身的肌肉在血液倒转的刹那出现铅青色的诡异色泽，然后向内部剧烈的萎缩干瘪，漆黑的长发从发根处迅速化为灰白干枯的色泽，随着强风肆意飞扬。
【红鲸覆海——燃血】
他超越音速打出剧烈空爆闪电般前冲的身躯速度再次加快一分，空爆的气浪呈环形再次在贺太初的身后缓缓成型的瞬间，周身扩散的血雾猛地化为一只长达十数米的巨大血鲸将他单薄的身躯完全覆盖化为一颗毫不逊色分毫的巨型淡红色光球，同样冲向了半空之中的煌煌血日。
两者几乎在呼吸之间就不可阻挡的瞬间就撞击在了一起。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在两者骤然碰撞的瞬间，四周所有的声音都突兀的消失，就连水波都在瞬间向下塌陷了数十米形成了巨大空洞的同时化为了平整的半球形，球形下端平整宛如镜面的海面清晰的映照出了半空中的骇人景象，天空之上的云海骤然排空四散，无形的气劲层层叠叠向四周辐射冲撞，掀起高达数百米的巨大海啸！
无数的光芒爆散崩散，空间在逐渐扭曲的瞬间崩开一条条漆黑的缝隙，成为了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唯一的暗沉痕迹，就连深沉海底之下的地脉都随之出现剧烈的波纹震荡，无形的音浪在气流暴动的瞬间轰入地下，裹挟震动出无数漆黑的阴影。
...
“太初，从今往后精英武道馆就交给你了！”
斑驳的光线斜斜的洒落在贺太初的身躯上，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的师父一脸遗憾的将一本枯黄的手册塞入他的手中，双眼睁大，一下子咽了气。
老人的双眼之中满是期冀和遗憾的神色，枯瘦，扭曲的手掌猛地垂落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师父...”伴随着周围师弟师妹们骤然响起的哭声与四周萦绕的压抑，悲伤的氛围。
手中牢牢捏住手册的贺太初脸色木然，在那一刻尚且年幼的他只能恍惚的意识到，精英武道馆的未来与师父的期待在这一刻只能依靠他自己的力量。
只有自己！
还有这本师父最后交给自己的秘传武道...
贺太初缓缓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淡黄色手册脸上木然的神色露出了一丝缓缓的变化，是迷茫亦或是坚定...
那本手册的表面从他牢牢紧握的指间缝隙里露出几个早已模糊的字眼，正是五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白鲸吞云气》！
...
“师兄，这次剿灭的武道馆里有更加强大的秘传武道，你不选择修习？”
“大师兄，这本从炼血武道馆流出的强悍武道必然可以带领精英武道馆走向更强，你先拿去参悟吧！”
“师兄...”
“大师兄...”
“换吧！”
“换一门武道吧！”
手中紧紧捏住那卷《白鲸吞云气》从未放弃的贺太初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将这本低微的秘传武道不断的修补，完善，自始至终都没有更换过自己的根基，没有改换过精英武道社的根基。
“强大的从来都不是武道，而是使用武道的那个人。”
秉承这种坚定到无与伦比的武道概念的贺太初不出意料的将《白鲸吞云气》修炼至前人难以想象地步，他凭借一点点运气与绝对的实力压服东部行省境内大大小小数百家武道馆，铸就了精英武道馆最为辉煌的时刻。
...
血如残阳，弥漫而下的阴影笼罩在贺太初高大的身躯上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你败了！”
聆听着耳边尚未身死的长老的哀嚎与充斥在鼻间的浓郁血腥气，元剑道剑主与六合会馆主前后共六位武道家将贺太初团团包围，六人的身上皆有不大不小的伤势，现在唯有元剑道剑主手中的长剑笔直的刺入贺太初的胸腹，却被他宛如钢铁般坚硬的肌肉死死夹住，但毫无疑问在所有人的眼中，贺太初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如果你现在投降...还有一线生机。”元剑道剑主手握长剑，掌间以独特的频率微微震动着保持刺入的姿势森冷的道：
“精英武道馆倒行逆施违背东部武道界条例，必然是走向败亡失败的结局！”
“是生是死全在太初兄一念之间！”
传入耳畔的是言辞恳切的劝说，但这些话语却丝毫没有改变贺太初脸上冷酷的表情。
贺太初的手掌牢牢握住扭动的长剑，将剑主秘术的频率骤然停滞的瞬间些许殷红的血渍从指间的缝隙缓缓滴落却陡然凝聚在半空之中，猩红的血光在转瞬之间汹涌而起，澎湃奔流。
随之响起的是贺太初嘴中清晰无比的话语。
“我不会失败，精英武道馆更不会在我的手中失败！”
无视眼前数量众多的敌人，无视精英武道馆几位长老早已冰凉栽倒在四周的躯体，他的眼神冰冷决绝。
霎时间，浪潮翻涌，猩红辉光奔腾而至，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鲸挣扎从虚空中浮动身躯轰然砸下！
...
似乎是回忆联想到了过去那惨烈到极点一幕，贺太初胸腹间的伤口仿佛也在此刻隐隐作痛。
在那次激战之后贺太初的内心总有一个遗憾...他原本所期待的《白鲸吞云气》的极限到底能够达到何种地步，这是他凭借着勉强战胜的残躯所无法见到的，也不敢奢望的。
直到他在那个早晨遇到的少年...
或许，他就是《白鲸吞云气》更进一步的希望，能够将精英武道社带领向巅峰的人。
在那个阳光不算明媚的清晨，在那无数树木环绕的公园之中遇到的那个少年。
毕竟他贺太初从来都不是一个天才，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够见证精英武道馆内无数弟子死去与新血的灌入或许只是老天爷的那一点点运气使然与自己的坚持而已。
冥冥中命运的安排让他碰到了那个少年，而当年也正是武馆馆主的带领让他踏入了着绚丽多彩的武道世界，往来数十年，仿佛是一个奇妙的循环。
怪异乍起，风云突变，灵能复苏，这是一个属于高位能力者的时代却已经不再是完全属于武者的时代了。
能够死在武道之下，对于单纯的武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记忆迸发出剧烈的火花，武魂回光返照般再次显露出洁白的光辉，划破黯淡的天幕，身躯在剧烈的灵能冲刷侵蚀下逐渐灵能粒子化的贺太初注视着面前扭曲不定的血影感受着那抹熟悉的气息轻声的开口道：
“精英武道馆哪怕是失去了我贺太初...”贺太初此时的语气迟缓，艰涩却带着一丝毋庸置疑。
“也从来不会失败！”
轰！
粒子化的身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化为一道虚无的残影融入武魂之中，意识形态的贺太初以本我为核心操纵武魂再次爆发出一道绚烂的光芒，仿若通天巨柱在横贯天宇的刹那，瞬间贯穿了血日中默然矗立的唯一阴影，让他静止的身躯向后倒退了半步。
在遭受到这样的伤势之后也仅仅只是血日残余的光辉出现了轻微的抖动。
“...有意思的人类。”
“但是还不够。”
手指轻轻抬起抚摸着胸口巨大的贯穿伤与灼烧空洞的血影默默注视着眼前逐渐逸散的洁白灵光以及哀嚎着化为虚无的武魂意志，眼中的透露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冰冷而又机械。
“这就是武道的极限了吗？”但这个时候那逐渐化为虚无的粒子却震动着空气发出了精神体的共鸣与疑问。
之前感受到血影燃烧全身血气，牵引着贺太初全力施为化为意识体完全展开武魂意志的他瞬间就在天地之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限制，仿佛出现了一道对于武道的先天局限。
他粒子化的虚影略显艰难的询问着眼前哪怕是胸口被完全贯穿也状若无事的血影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那么这也很有可能就只是《白鲸吞云气》的极限了...意识化的贺太初在精神踏入第五能级完全模拟了《白鲸吞云气》的后续变化之后遗憾的想道。
不过听到疑问的血影在这一方面似乎并不吝啬自己的回答，或者说对于一个就连灵魂的灵能光点都即将消散的人来说，任何的隐瞒也都没有了意义，血影眼神越过面前缭绕的灵能光点漠然的说道：
“这仅仅是你的极限而已...武道的极限远不止于此。”
他仿佛在叙述一个早已得见的事实一样，语气坚决而果断。
此时似乎是在轻微的震动下同样化为薪柴燃烧的血影身躯的额头之上陡然出现了一丝如同瓷器碎裂的龟裂纹路，丝丝血光无可抑制的从裂痕中显露而出，胸口焦黑的空洞处同样逸散出灰黑色的烟气灰絮。
勉强保持人形，维持蜡化状态不再恶化的血影完全无视躯壳状况负手而立悬浮在半空之中仰望万里长空淡淡的开口解释道，但也言尽于此。
“那就好...”
砰！
听到这句答复的贺太初灵能粒子轻轻震动着融入虚空之中，残存的气息在清风的吹拂下缓缓消散。
他残存的灵能粒子意识残余在话语落下的瞬间化为灵光消散在空中，逐渐沉寂，而血影则抚摸着额头不断碎裂的纹路眼神越过眼前逸散的灵光似乎在默默地感受着什么。
随着一道这道化身所凝聚的力量逐渐消散耗尽，在沉默不语的血影所勉强凝聚出人类的身躯的躯壳如同瓷器般层层崩解碎裂，早已蜡化的内部血肉瞬间化为纷飞的飞灰四散飘散，融汇于大海之中。
“第一次的牵引...完成了。”
阳光洒落在一望无际平静沉寂的海面之上，云层缓缓卷动舒展朝此处汇聚，又在无形力量的残留辐射之下迅速消散。
如鲸向海，如鸟投林...
鱼群聚散，一只幼小的鲸鱼在海下畅快的遨游发出无声的嘶鸣，长空万里，悠远流长。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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