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能为力
艾琳冒着极大的风险，为巴泽尔创造了绝好的逃跑时机。
可惜，巴泽尔并没有如她所愿在这个时候跑掉。当然，在他看到那支箭之后，又怎么可能会跑呢？
“战斗还没结束！”艾琳告诉自己。面对猛扑过来的金甲火龙王，她再次拉开了弓箭。
此时，巴泽尔终于看到了树上的艾琳。她站在一根树干上，弓箭正指着自己这边。
“快跑！艾琳！”巴泽尔疾声呼喊。
艾琳不为所动，依然在瞄着金龙。
“以前明明很听话的！”巴泽尔无奈。但眼看金龙就要把艾琳一口吞下，他焦急万分，开始拼命凝聚魔力，发疯般接连施放掌心雷。
金龙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一大群毒蜂围着不停乱蜇一样，又痛又麻又热。它不自觉地抖动抽搐着，但整体趋势却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张开的巨口转眼间已到艾琳跟前。
下一秒，它的如刀巨齿就要将艾琳刺穿！
“完了！”巴泽尔心中哀呼，“现在射哪里都没用了！”
事实证明，还有用！
艾琳的箭“嗤”的一声飞出，直直没入了金龙的喉咙。
金龙瞬间闭上了嘴巴，脖子不自觉地一缩一弹，喉中“嗬唔”连连。
艾琳箭一发出，便立即向树干末梢跑去。
紧接着，金龙乱颤的脑袋就撞向了艾琳刚刚所站的位置，树干“咔啦”一声断折，只有一小部分还与主干相连，树干绕着大树甩出将近半圈，末梢也向地下垂去。
艾琳顺着树干快速奔跑，在树梢落地的瞬间，轻轻一跃，落在了地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巴泽尔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呆坐在正在抽搐的龙头上，望着艾琳娇小瘦弱的身影，感慨万千。他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艾琳所为。那个只有九岁、一直腼腆乖巧的艾琳，此刻展现出的是令他叹为观止的战斗素养。
巴泽尔现在是既为她的安危担忧，又替她骄傲，自己还有点惭愧。他虽然骑在了龙头上，但这么久也没有给金龙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小艾琳一出场，仅仅两箭，就让金龙吃尽了苦头。并且她还都是正面对战，那种勇敢，那种机智，那种冷静都让巴泽尔深深感受到：“这丫头长大了。”
艾琳落地之后，一步没停，直奔西南方向。
“好聪明的丫头！”巴泽尔又不禁暗赞。
艾琳其实并不清楚西南方向到底有什么，但她知道，刚才巴泽尔出门后不向别的方向跑，尤其是不向北面城中方向跑，而是宁愿冒着靠近巨龙的巨大危险也要向西南方向跑，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西南正是求生之地！
金龙咳嗽连连，喉咙里“嗬唔”阵阵，大张嘴巴“咔咔”狂呕，脖子一怂一怂的，就像个吃鱼被刺卡了嗓子的家伙。
可它呕了半天，也呕不出那支箭。它恼怒更甚，开始发狂，扑腾起翅膀就向艾琳掠去。
巴泽尔大惊，掌心雷一个接一个地施放。电光爬满金龙的龙头，就像长了一脑袋棉花糖。
金龙现在感觉整个脑袋从内到外没有一点是舒服的，总是忍不住扭动、抽搐、颤抖。但它不会因此就放弃追逐，那个害自己变得如此狼狈的家伙，它誓要生啖其肉。今天被两个人类小屁孩搞成这样，对它来说是一刻也不能忍受的奇耻大辱。
巴泽尔见龙头已逼近艾琳身后，掌心雷更加频繁，电光一次次闪烁夜空。
龙头压下，巴泽尔无法救势，不得已而冲着狂奔的艾琳大喊到：“艾琳，向左！”
艾琳在他还没喊出口那一刻已经在向左屈身翻滚了。
在掌心雷的刺激下，龙头不停颤动，再加上金龙失去了一只左眼，扑猎时便失去了准头，只知道一味狂扑乱咬。
艾琳翻滚后又立即起身前冲，以“之”字形路线奔跑。她知道金龙身在空中，又身体巨大，调头缓慢。以“之”字形路线奔跑可以大大增加它的无效路程。
巨龙接连扑了几次都扑失了，每次都被小艾琳刚巧避开。她或侧屈，或翻滚，或晃身，把金龙耍的团团转。
巴泽尔再次呆呆地凝望着龙头前狂奔的艾琳。她现在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不禁在想，在她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蕴藏着怎样一个自己所不认识的艾琳？
其实巴泽尔所不知道的是，艾琳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经过数次躲避，再加上一直疾速奔跑，她早已感觉体力不支。但她想的是，至少要撑到巴泽尔哥哥要去往的求生之地，所以一直在咬牙坚持。
巨龙再次扑了下去，在巴泽尔掌心雷的刺激下，龙头痛苦地巨颤着，朝艾琳撕咬过去。
“能躲开！”巴泽尔看着艾琳所处的位置想到。
可是，艾琳却没能躲开……
她在侧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右小腿被龙牙刮到了，锋利的龙牙沿着她的小腿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破旧的裙子。
巴泽尔失声惊呼，脸色已惨白如纸。
可艾琳却仍未因此而停滞，她强忍着钻心剧痛顺势一个翻滚，强撑起身后又向前奔出了十几步。可太勉强了，她的右小腿肌肉几乎已经被全部割裂，根本无法支撑她继续跑了。
最终，小姑娘的身影晃了晃，扑倒在地。
“艾琳！”巴泽尔大叫一声，从龙头一跃而下，朝着艾琳飞奔过去。
艾琳艰难地翻过身来，仰躺在草地上，大口穿着粗气。望着向自己跑来的巴泽尔，她不禁泫然欲泣，无比自哀地说喃喃自语：“哎……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还是那么没用……还是只会添麻烦！”
巴泽尔从龙头上跳下之后，金龙顿时感觉脑袋一轻，那种痛麻也消失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现在只剩下左眼眼窝和喉咙深处还在火辣辣的疼。于是它扭过头来，用仅剩的那只右眼冷冷地望着那两个让它深恶痛绝的仇人，开始思考该怎么折磨他们。
巴泽尔边跑边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片，最后几乎是跪着冲到艾琳跟前的，他颤抖着双手把她的腿紧紧扎了起来，免得她失血过多。接着他抱起艾琳就跑，边跑边颤声念叨着：“别怕！艾琳，别怕，哥会保护你的。”
艾琳咬着牙，从头到尾没叫一声。此刻，她却无比自责地说道：“哥，对不起……”
巴泽尔眼圈一红，换上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颤声道：“你在说什么啊？……你刚才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帅！……以前是哥小瞧你了……是哥对不起你哈……”
艾琳惨败的嘴唇微微一笑，轻推了一下巴泽尔的肩膀，声音细若游丝：“哥，你这样，我们俩谁都活不了，快把我放下来吧。这样，它在吃我的时候，你可以跑的更远一点。”
“你……你在说什么呀艾琳？！”巴泽尔的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哥，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样是不划算的。反正我都是会死的，我一个人也是死，我们两个人也是死。你放下我，至少，我们还能有一个活着不是吗？”
“快闭嘴！话越多死的越快。”巴泽尔忍不住怒吼道。他咬紧牙关，脚下加速如飞。
金龙此时已不再那么着急了，它拧着的脖子，思考着用什么方式折磨那两个小畜生，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方式，一定要让他们体会到世界的痛楚。
“先玩玩再说吧！”最后，它阴沉地想。
纵身一跃，展翼腾空，金龙疾速朝巴泽尔他们掠去。即将靠近时，它一个俯冲，右翼翼骨撞在巴泽尔背心。直接把他二人撞飞了出去。
它速度很快，身体又硬，再加上身披黄金战甲。巴泽尔毫无防护的背心挨了它这一下，只觉重重挨了一闷棍，扑飞出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怀里的艾琳也差点脱手。他身在半空，连忙把艾琳紧紧抱在胸前，落地后又踉跄了好几步方才跪倒在地。
艾琳惊呼一声，眼圈瞬间红了。她挣扎着想下去，却一眼暼见再次俯冲而至的金龙，它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后又从巴泽尔的背后撞来。
艾琳连忙勾住巴泽尔的脖子，用力向下一坠，将他拉趴下去。这次金龙没能得手，它的巨翼贴着他们的头顶掠了过去。
艾琳落地之后，便开始迅速向远处翻滚，帽子被滚落了也不再理会。她一边翻滚一边抽出了弓和箭。稳住身形后迅速拉弓搭箭，瞄准了又折回来的金龙。并对巴泽尔喊道：“哥！快跑！”
但金龙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了，它直接昂起龙头，竖双翼，开始斜斜坠落，没有暴露任何弱点给艾琳。并且，它伸出了左后爪。
巴泽尔脸都变色了，大叫道：“艾琳！快躲开！”
可为时已晚！
艾琳一直在等待一个能让她射出那支箭的时机，可惜直到金龙的巨大身影到了她的跟前，她还是没找到可乘之机。此时，她已经来不及翻滚出金龙的巨爪范围了。
金龙巨爪朝着艾琳那条伤腿压了下去，“咯啦”一声，将她的小腿以下腿骨尽数压碎。
都这样了，艾琳竟然都没叫出声来，她嘴唇煞白，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巴泽尔脑中“嗡”的一响，“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双掌电光飞舞，朝着压着艾琳那条龙爪冲去。
可他根本还没能靠过身去，就被金龙飞起右爪，一脚踢飞了出去。
巴泽尔胸口遭此重击，口中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身体如纸片一般飞了出去。他落地之后，仍苦苦挣扎，欲站起身来。
可金龙龙头一下子逼了过去，呲着两排如刀利齿，喉中“嗬嗬”有声。像是在嘲笑巴泽尔的弱小。只是它那眼里一根箭、喉咙里一根箭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
但它再滑稽，巴泽尔此时也笑不出来，他撑着上身，几乎能喷出火来的眼睛怒视着金龙那只仅剩的眼珠，咬牙切齿。
金龙那只眼睛里倒是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它扭扭脑袋，左后爪稍稍挪了一下，又压碎了一节艾琳的腿骨，艾琳猛吸了一口凉气，嘴唇咬的没有了一丝血色，额头汗如雨下。
巴泽尔怒嚎一声，一下子跃起身，双掌带着电弧朝金龙下巴颏拍去。
金龙拿脑袋一顶，就把他顶翻在地。喉中又连声“嗬嗬”。它很享受这种虐一个，看一个的游戏，这种游戏最能向猎物宣示自己的武力。
巴泽尔连续几次都没能挣扎起身，此时，他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艾琳在那边痛不欲生，自己却只能被人家耍着玩，什么都做不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
“死吧！早点死了吧，反正什么都无法改变。”他咒骂着自己。
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巴泽尔的视线里！
可是，金龙却没有看到！因为，黑影出现在它的左侧，而它的现在的左眼已经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了。
黑影愤然跃起，反卧手中的斧头，用尽全力，砸在金龙左眼眼窝中那支箭的箭尾上。那箭“嗤”的一声又进去了一半，剩下半截“咔”的一声断了。金龙“吼”的一声侧翻了出去，连滚带爬翻出去老远。
这时，巴泽尔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又惊又疑。
摩伦？！
来人正是摩伦，此刻他正双手握斧，紧盯着哀嚎翻滚的金龙，口中喊道：“喂！小子，你还能动吧，快带小精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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