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罗兰晓月
巴泽尔走出城主大厅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放松多了。
“走吧，跟我回兵营，你一定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艾琳也是一脸轻松惬意。
“呃……折腾了这么一大晌，确实饿了，不过吃什么呢？”巴泽尔捏着下巴沉吟，“这三年来净吃肉了，各种肉，总之，先把肉排除掉，我实在不想吃肉了……”
“那我知道你想吃什么啦，走吧！”艾琳清脆地笑道。
“真的啊？我都不知道想吃什么，你就知道啦？……诶，话说回来，你那里住不住的下两个人啊？不行的话，我去跟士兵们挤挤也没问题的，反正这三年里我都是露宿野外的……”巴泽尔一边啰嗦一边被艾琳推着走。
“没问题，什么都没问题！再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啦……”艾琳极其畅快地笑着，催促着他。两人渐行渐远……
英格玛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感觉心中那个陈醋加工厂有必要扩大规模了……
……
时已近晚，一轮淡淡的晓月升上天空，像个半透明的缺角盘子。
到了石砌建筑林立的营房区，巴泽尔一眼就看到了一所熟悉至极的房子，一种错觉从他脑海一闪而过。
艾琳拉着他的手径直走到那座小木屋前。
巴泽尔仍在打量着这所房子，如果不是旁边建筑以及背景的陪衬，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勇者大陆。
艾琳推开木门后，旧日时光一下子全部回到了巴泽尔的眼前，他蓦然呆怔住了，而艾琳则背着手笑成了一个娃娃。
打扫干净的土质地面，一张小木桌，两个小凳子，木柴，锅架，斧头，锅子，木碗，木勺，木桶，麻袋，对面的墙上还是那把小木弓和麻箭囊，里面有两张床一个木架，也是用简陋的木板拼成的……
巴泽尔呆呆地凝望了好久好久，眼圈渐渐红了，他仿佛看到了小艾琳穿着那件松垮垮的破布裙在这屋里来回忙活着，把狗尾巴草籽熬制的稀粥端到小木桌上，然后跑过去，拍着还躺在床上的自己大叫道：“哥，吃饭啦！”两人嘻嘻哈哈地玩闹一番，吃了饭，走出去，不久又走了进来，不停地进出、穿梭、嬉闹……就这样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
巴泽尔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却如同被噎住了一般，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你这样麻烦别人单独给你做这种房子，人家不嫌你烦啊？”
“哪有麻烦人家？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好不好？”艾琳嘴巴一撅。
“好！只是，你住这种破房子还没住够啊？哪有你这样的，有好的不住，偏要住破的。”巴泽尔笑谑道。
“哪里破了？我们的家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地方！”艾琳红着脸辩道。
巴泽尔不再抖她，笑着迈进小木屋。对于他现在的身材来说，小木屋显然有些小巧了。他坐到小凳子上，体会着这种熟悉的、奇妙的、温馨的气氛。
“你先在这坐着啊，我去给你弄吃的。”说完，从那麻袋里舀出小半碗东西，拿着锅子，锅架到屋外煮去了。
巴泽尔一手托着腮，看着艾琳跑前跑后地忙活，望着一缕炊烟从房前冉冉升起；听着锅里翻滚“咕嘟咕嘟”，木柴燃烧“噼里啪啦”；闻着烟火气与饭香交织的味道；只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溢满心口，他直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不到一会，艾琳已经端上两碗饭来。
巴泽尔望了望碗中的清汤寡水，闻了闻那股清香的味道，笑道：“没错，我想吃的就是这个！”
“不够锅里还有，这次我做的多。”艾琳捧着碗笑嘻嘻地说。
“哎呀，不得了了！现在我们都可以吃第二碗啦？这么奢侈的吗？”巴泽尔夸张地戏谑道。
艾琳捧着个碗都笑成了一朵花……
……
吃完饭，两人搬着小凳子坐到外面望着明月星空聊天。
“艾琳！我见到那棵巨大的长满蓝色树叶的树了哦。”巴泽尔说。
“嗯，我知道。”艾琳微笑着。
“你为什么知道啊？”巴泽尔问。
“我就是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找我的。”艾琳说这话的时候既笃定又甜蜜，还有一点感伤。
“我……听说了你家的事……”巴泽尔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了。
艾琳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眼睛里填满了哀伤。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巴泽尔见气氛沉重了下去，便故作轻松地问道。
艾琳仰起绝美的脸庞，眨巴着眼睛回忆着说：“后来，我师父，也就是希尔达奶奶就带我去见了呃……我的母王，也就是仙踪林的女王——葛罗瑞亚。女王将我认作义女，所以这里大家都叫我小公主。”
“哎呀，都是公主大人了，真是失敬失敬，见过公主大人！”巴泽尔故意一副欢脱的样子逗着她。
“哥，你又取笑我！”艾琳红脸笑斥道。
“后来呢？后来呢？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呢？”巴泽尔急不可耐地追问。
艾琳一手托起她漂亮的脸蛋，缓缓说道：“后来，我就跟着女王卫队学习箭术和精神辅术，大约是四年前吧，师父又回了一趟仙踪林，便把我带来了这里，并亲自教授我高级箭术和精神辅术。”
“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喜欢这种整天打打杀杀的地方的呀。”巴泽尔带着疑问说道。
艾琳托着腮点了点头。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呆上这么久呢？”巴泽尔问。
艾琳微一蹙眉，轻声道：“其实这些年，大陆后方与罗兰前线的矛盾日益激化，就连母王也对奥斯蒙德的消极抗魔十分不满，将所有派驻在这里的精灵全部召回了，我师父为此还和母王大吵了一架。我师父跟我说过她的理想是消灭魔族，还问过我要不要跟她一起来，后来我就偷偷跟她来了呀。她已经五百多岁了，还能有这样始终如一的理想，并每天为此不辞劳苦地奋斗着，即便不被任何人理解，她也始终矢志不渝，我真的很尊敬她！”
“哇！希尔达奶奶已经五百多岁了呀！看上去才二十来岁诶！你们精灵族真是太神奇了！”巴泽尔无比震惊。
“对呀！还有更令你震惊的呢，要不要听啊？”艾琳笑眯眯地卖着关子。
“还有？！什么啊？快讲快讲！”巴泽尔催促道。
艾琳接着讲道：“我听我师父说，你的那位老师父，有将近一千岁了，又因为是超级大魔导师，所以被人称为千年的智慧！”
巴泽尔惊的讲不出话来了，脑中飞速运转着，把一点点细节拼接起来，才发现这说法是有那么点令人信服。希尔达见谁都让喊奶奶，但她唯独叫克拉伦斯老爷爷，还说什么“十年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这种话，看来老克拉伦斯真有可能有千岁年纪了。
巴泽尔之前一直还以为“千年的智慧”不过是对老头子的尊称，万没想到他竟然真有千年的智慧。此时的震惊自然不在话下。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有趣的？”他又开始催促起艾琳。
“关于他们的吗？嗯……他们都是很有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你的两位师父分别是‘千年的智慧’克拉伦斯，‘无畏的锋刃’休伯特，我的师父就是‘巡天狩猎者’希尔达，城主大人是‘俯瞰的雄鹰’奥斯蒙德，哦……还有一个叫‘群英的统帅’赛德里克。”艾琳掰着指头数着说着。
“群英的统帅赛德里克？是怎样一个人呢？”巴泽尔自言自语着。
他这才知道这‘群英的统帅’名叫赛德里克，心中好奇，不禁又追问道：“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呢？”
艾琳感伤地说道：“战死了……据说是大陆首位魔剑士……”
“战死了？！魔剑士？！”巴泽尔惊道。
他好像听到了熟悉的三个字，想了半天，最后才终于想起自己就被师父称为魔剑士，不禁感觉更为奇异。
艾琳见他蹙眉沉吟，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巴泽尔连忙做个鬼脸，笑着说：“没什么，瞎想。不过话说回来，你就是因为你师父的理想才一直呆在这里的呀？”
饶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艾琳不禁一怔，过了一会才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也……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巴泽尔见她这样，更加好奇了，忙问：“那还因为什么？”
“我……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理想是与奥斯蒙德并肩作战……很多事情我都不明白……也分不清对错……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所以……我才一直呆在这里。”艾琳说的时候小脸飞起一小朵红霞，看上去异常美好。
巴泽尔竟然有点看呆了，也因为艾琳的话而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一句话竟成为艾琳留在这里四年的理由，他不禁倍感苦涩，心想这丫头还是这么勉强自己，明明不喜欢这个地方……
良久，他有些凄然地笑笑，叹道：“如今看来，我说的话也不完全对，不是吗？”
艾琳也心有灵犀的感伤一笑，转而问道：“哥，你呢？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我真的好想知道。”
巴泽尔一夹肩膀，重新挤出一个嬉皮笑脸，开始边回忆边讲起他这些年的种种……
艾琳歪着头，带着淡淡的微笑，如迷似醉地进入了巴泽尔如梦境一般的经历中……
……
“我跟你说哦，亚特兰蒂斯是个水下的城市哦，特别特别美，一开始我只顾玩了，后来突然出现一条超级巨大的海怪，它有四条像蛇一样的……”
“哇！真的呀？”
“嗯嗯，还有哦……”
……
风轻云淡，月移星转，时光在此悄然流逝着……
……
“哥，等以后不用打仗了，我们就去这些地方再玩个遍好不好？你带我去那些雪原、通天塔、水下城市、还有大沙漠……去好多好多地方……”
“你现在这么厉害了，还会飞的，比我快多了嘛！还用哥带着你啊？”
“啊？你不带我吗？”
“当然不带了！这还用说吗？”
“啊？……这样啊……”
“该你带我才对嘛……嘿嘿……”
“嘻嘻……好！”
……
明月已高悬，两人的身影在无边的夜色下显得有些渺小暗淡，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只有两人相依相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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