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然后，我来到了这里。”

　　茅草屋内，陈四和小二狗端正站在清阳老道的身边，听他娓娓道来那已被时间蒙上尘埃的旧事……

　　18年前，Y市永江爆发了几十年未见的洪水。永江堤坝常年失修，那一次因为两天两夜不停的暴雨，江里水量暴涨，不时冲击堤坝，险情已经显而易见。

　　市里有关部门虽然有些担心，可去现场勘探后，但却没有采取什么实际有效的措施，更没有组织下游村民离开危险区域，盲目的认为不会出事，没必要发布预警什么的，省得人心惶惶。

　　而洪水，在这些有关部门开始对堤坝做出巩固手段之前，已经轻轻松松便把堤坝冲垮，在下游的几个村子刹那之间全遭了央！！！

　　开始下暴雨的那天，也是陈四出生的日子。前面清阳老道刚开始讲的时候，曾把陈四出生和这场灾难联系在一起说，这个联系陈四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不说当时Y市降生的婴儿不止他一个，就算只有他一个那又怎么了？天煞孤星出生也没这么厉害吧，一出生就直接把几个村子的人搞嗝屁了，师傅这联系太强词夺理了……

　　大中华全国各地每天逝世的人何止成千上万，难道都要算到每天刚出生的婴儿头上？

　　不过后面清阳老道也表示了，那场灾难和陈四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也就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提出异议。

　　洪水爆发是在半夜，几个幸存下来的村民接受采访时曾说起过，那天晚上，正在睡梦中的村民被堤坝决堤时发出的一声巨响“炸”醒，也不知谁最先发现是堤坝决堤了，在村里面惊恐的大喊：“堤坝决堤了，大家快逃命啊！”

　　当时，村里的村民基本上都被堤坝决堤的声音吵醒了，因为外面一直打雷下雨的，大家的心也悬着，本来也就没睡得很死。听见叫声后，村民们衣服也顾不上怎么穿，便全都慌慌张张的从家里面跑了出来，抱孩子的抱孩子，背着年老父母的背着年老父母，全都尽力往村外的小山赶去。

　　村里面最高的房子只有二层，留在家里面，只能等死！！常年居住在堤坝下游，爆发洪水时往海拔高的地方跑，这点常识还是人人普及了的。

　　可洪水猛兽，洪水猛兽，自古以来便将洪水与吃人的猛兽相比。堤坝决堤，猛兽出笼，自然有着堪比猛虎下山的速度，甚至还要快上几倍！！！

　　在还有很多人没有逃出村子的时候，洪水袭来的“轰轰”声已经隐隐约约传入了村民的耳朵，最多一两分钟，洪水便会把村子淹没！时间来不及了！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海拔高度都很低，不仅坐落在永江下游，附近的地形还类似于盆地，旁边尽是一些矮山，石丘，一个挨着一个，把几个村子紧紧的围着。洪水泄入，便不容易流出。就像一口碗，村子坐落的地方，就在碗的底部。

　　逃亡中的村民此时就如同在碗中惊慌的一群蚂蚁，拼命的想要往碗外爬，只有爬到碗的最高处，或是逃出这口碗，才有可能不被待会倒下来的水淹死。

　　人在玩弄蚂蚁的时候，基本上会抱着一脸愉悦的表情，先开心的看着蚂蚁乱跑，拼命的逃命。然后再把水灌入蚁穴，或是灌入上述类似的碗中，看着它们挣扎，接着死亡，随后尸体凄凄然漂浮在水面上，在旁边开心的笑着。

　　不知道，此时在黑夜之中，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存在，盘着双手，带着开心的笑容，像看蚂蚁逃命般，看着雨中惊慌失措的一群村民，脑子里在想着，真好玩。

　　有村民回忆说，当时在这危急关头，他们村子里已经快60的退休老支书对没有跑散的村民发出了一个最后的命令（现任的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威严的声音在雨声雷声中还是显得格外清晰：“老人都从年轻人的背上下来，咱们都活够本了，别挡着年轻人的路！脚程慢的自觉让开，让能跑的人先跑！女人和孩子往前面赶！别回头！大家生死有命！”

　　村民们按老支书的吩咐着急忙慌的往矮山上爬，还没爬几步路，洪水便席卷着泥土、石块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淹没了所有村民……

　　那一次的洪水，基本上夺去了周边几个村子所有村民的生命，只有少数几个人，昏迷中被洪水幸运的带到了附近矮山的高处。在后来缓缓来迟的政府人员赶到后，才经过救治保住了一条命。

　　洪水退去，眼前的景象实在惨不忍睹。村子里的房屋基本上都被冲垮了，到处都是断石残垣，死去村民的尸体这里烂泥、水潭中趴着一个，那边破墙、树丫上挂着一个，小孩有，女人有，老人、男人……随处可见！

　　尸体都已经被水泡得微微发胀，面目可憎，有些还带着死前惊恐扭曲的表情，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着，尽是对死亡的恐惧！

　　几天后……

　　Y市当时的市长书记为了安抚亡灵，顺应民意，更是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赶紧把洪水遇难死者的骨灰安葬到了全市最好的墓地里面，还发布记者会，保证以后一定会加强水利设施的检查整修力度，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可Y市的市民也不都是傻子，人死都死绝了，搞马后炮？有屁用？！市民在市政府前集合强烈要求市长书记下台，媒体也反应强烈。更别说这场洪水后果闹得这么大，上头的人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直接就下令把与Y市93洪水相关的责任人员全都罢免了官职，锒铛入狱！

　　……

　　“然后，我来到了这里。”

　　清阳老道说到Y市市长书记等相关官员锒铛入狱后，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口渴，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师傅你不是Y市人吗？是后来才到馒头山定居的？”陈四趁清阳老道喝茶这会空当，问了一句。

　　“嗯，我是被上面派过来的……”清阳老道歇了一会就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小二狗以前可从没听师傅讲过这些陈年往事，这次在旁边听得也是入了神，他不知不觉坐在了凳子上，两只小手微曲，撑着自己那稚嫩的脸蛋，专注的听着清阳道长讲接下来的事情。

　　陈四瞥见小二狗的样子，也有样学样，轻轻扯过身前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师兄，你能坐倒是早点坐下来啊……我早特么站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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