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未熟（上）

　　就在洛明正发号施令时，突然有一串马蹄声接近。

　　那骑手在离洛明还有二十步的时候便翻身下马，然后跑着到了他面前三米的地方，止步。

　　这是洛明所制定的制度，倒不是说他这个剑师会怕人暗算什么的，但他日后肯定手下会有许多个人实力并不是那么强悍的文武官员。

　　如果有刺客的话，哪怕只成功一次，洛明都会心疼的，毕竟是自己兜里的人才。

　　从现在做起，塑造一个相对安全的条例，到了未来，就能够形成一种普遍的规范，也就会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这位信使为洛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尚未成熟的巢穴被发现了。

　　“快带我去……等等。”洛明又叫过一个人来，“你去告诉他们，先包围那里，不要轻举妄动，我随后带人就到。”

　　那个巢穴，正好处在发育到一半，体积增大，有一部分露出了地面被人发现的时候。而它又还没有完全成熟，难以孕育出强大的怪物。这段时期说不定只有一两天，真是弥足珍贵。

　　大概许多贵族都不会想到这件事吧——再说了，又有几个人像阿雅一样通读过《怪物及其可憎的诞生》呢？据她说，那可是一本近千页的巨著，书本的重量能压死一个人。

　　对于现代地球人来说，这都绝对不算少了。

　　这样一本书要想传播可是很麻烦的，且不提手工抄写的费用，光是羊皮纸的费用，就足够掏空如今洛明的全副家当。

　　考虑到失败率的话，上千只羊才能凑够足够的羊皮纸，为了能让这样一本宝贵而昂贵的书籍长久保存，那每一张书页都得经过魔法药水的浸泡，最终的成本，差不多和等体积的黄金相提并论。

　　整个大陆上的完整版本，大概也不超过二十本——格兰蒂也说过，光辉之刃骑士团内部的那些对付怪物的专家们，似乎也只是读过精简版而已，毕竟其中有一半的怪物平常根本不可能碰的上，或是被认为灭绝了。

　　能像他一样，知道巢穴有这么一个半成熟期，刚好容易被发现却又没有危险的时候的人，在这十几个郡中说不定一个都没有。

　　区区一个未成熟的巢穴，洛明自己当然能够解决这种小麻烦，甚至一群平民往那边扔点木柴，放一把火，那玩意儿没长腿是跑不掉的，多半也就会被搞定。

　　可既然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

　　阿雅给洛明展示过泥沼之母以及其怪物子孙们的图片，那些家伙普遍有着可憎的身体，扭曲的造型，有的还散发出堪比烂泥的腐臭。

　　突然面对这种恶心的怪物，就算是精兵也会有所迟疑吧。突然袭来的生理上的厌恶感和对未知的恐惧，可不是说克服就能立刻克服的。

　　那么，不如这次就让士兵们开开眼界，提前恶心一次，以后再遇上怪物，也就多了一些心理准备。

　　就像地球现代训练士兵匍匐前进的时候往往会用真的机枪开火，让一发发子弹从他们的头顶擦过，虽然稍微有点危险，但比起就这么送他们上战场要好一百倍。

　　提前在危险性小的场合习惯了，也就不必在战场上再去习惯——前者基本上只用流汗，后者肯定是要在习惯之前丢不少人命的。

　　若是洛明身处天朝古代的乱世，这样也就罢了，基本上会遇到人口过剩的麻烦，淘汰率稍微高点也没什么。

　　但现如今这个时空，人口繁衍的速度却相当缓慢，就算想收纳流民也找不到太多——领主牢牢地控制住土地，把领民都束缚在土地上，哪怕饿死也不能随便逃跑，一旦被抓住就是被折磨死的下场。

　　虽然洛明的行为大大提高了亩产，能够让领民敢于多生多养，但从造孩子到可以参军，至少也得花掉十六年。

　　在这之前，现成的兵源实在是宝贵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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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未成熟的巢穴，露出地面的部分已经有一头牛那么大，它像是从淤泥中生出的植物根茎，又像是被染黑了的正在缓慢搏动着的动物内脏，同时也散发出一股像是放久了的鱼的腥味，大约在十米外也能闻得到。

　　周围的泥土也纷纷鼓了起来，能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在地表之下的部分大概还要更加庞大。

　　不过，如今这巢穴还无法产生怪物，根据阿雅所说，未成熟的它也没有自卫能力，那么，它也只有恶心人的功能了。

　　而恶心这玩意儿，总是能适应的。

　　洛明便传令让众人靠近过去，挨个用长矛捅它一捅。

　　这玩意儿其实挺皮糙肉厚的，普通人不出全力的话，矛尖只能捅进去一寸，但它如今全无还手之力，众人也就大胆了起来。

　　颜色昏暗的血液从一个个伤口中流了出来，就好像是捅破了什么毒瘤，浓水涌出似的，而这巢穴也似乎能够感受到痛苦，蠕动得更加剧烈了……不过如今它还是伤不到人。

　　虽然场面变得更加恶心了，但相对的，在众人心中，对未知怪物的恐惧便渐渐地消散了。

　　在这之后，洛明便让众人后退，号令民兵推来一门“美泉一式山地炮”，然后由专门的炮兵负责整备。

　　过了一分多钟，准备便已经完成。

　　毕竟是对在面前一动不动，又像头牛一样大的目标，节省了许多用于瞄准的时间。

　　随着洛明一声令下，炮声响起。

　　如同地上响起一声滚雷，虽然已经在之前的训练中听过几次，但士兵们还是会颤抖一下。

　　不过，比起最初那样，有人干脆跪地求饶，有人已经开始胡乱求神明保佑，乱成一锅粥那种情况，要强很多了。

　　幸亏洛明有先见之明，让雅丽安娜在一边利用她身为牧师的信誉来安抚他们，还专门施放了宁神的神术，否则说不定真要吓疯几个。

　　五点四公斤重，直径十一厘米的铁球以接近两百米每秒的初速飞出炮管，卷起一阵风声，轰击在那丑恶的巢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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