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使节

　　就在众人的情绪达到了最高潮的时候，洛明举起双手向下压去，就像是施了什么魔法一般，众人的声音很快就变小消失，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洛明的威望，一言一行，都能牵动成百上千人的喜怒哀乐，轻易引导大势。

　　然而，他自己却很清楚，除非他摆明态度，哪怕损伤自己的威信也非要强行把这件事压制下去，否则，众人已经被激起的怒火便不会轻易消退。

　　现在他们虽然沉默，其实也就是一座被压抑着的火山罢了，表面看上去沉寂无奇，然而若是受到了什么触动，熔岩和烟尘便会喷射而出，火山爆发将掀翻一切，吞噬一切。

　　顺应、引导这样的力量，永远比与之正面对抗要更加明智。

　　于是，洛明接着说了下去。

　　“无论凶手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把他抓住，让他得到应有的制裁，哀嚎着死去。

　　但有一点我不得不说。”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边观察着下边人们的反应，一边说道：“区区三猿部落，壮丁不超过两百，武器除了软弓就是青铜，打在我们的粽皮甲上几乎不会破防，居然敢挑衅我们，简直像是一个小孩去挑战巨龙，除非他们全都发了疯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因此，我怀疑这件事背后有阴谋。仇一定要报，但也绝对不能让那幕后黑手称心如意。”

　　看见众人并没有特别抵触的表情，他便接着说了下去：“参加过战斗的诸位都明白，一旦上了战场，就可能面临各式各样的意外——哪怕全身穿着板甲的骑士，也可能被一支冷箭穿过面罩射中双眼。

　　尤其是在这地形复杂的山中，谁都不知道那些山民可能会使出怎样的诡计。

　　最终我们一定会获得胜利，但在战斗中会有人负伤，有人残疾，甚至有人牺牲……这大概就是阴谋的目的。”

　　“我不打算让你们的鲜血白白浪费在本不该战斗的场合，因此——西塞尔！”

　　洛明高声呼唤道。

　　“小的在！”

　　当年曾经说服过低谷地男爵的说客西塞尔，响应洛明的呼唤，从旁走到了台前。

　　“现在，我要交给你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当然，光荣从来都伴随着危险，这是一条荆棘之道——你愿意手持这根权杖，去三猿部落，代我去传达我的意志么？”

　　说着，洛明取出了一根权杖——别的地方都平淡无奇，不过是一根木棍，洛明用苍炎灼烤过它的表面，又用染料涂上了金红二色而已，唯独杖头是铁制，印有洛明的剑盾徽章，又拴着一束白色的羊毛。

　　除了洛明现在还不是货真价实的独立诸侯之外，这已经相当于是节杖了。

　　虽然西塞尔并不明白这么多，但仅仅是“代我去传达我的意志”这几个字，便已经让他深深体会到了这杆权杖比表面看上去要沉重千百倍。

　　“唯遵君上之命！”

　　他单膝跪地，恭敬地接过了节杖，以及洛明写好的文书，与洛明调拨的护卫们一同走出了营门。

　　将视线从远去的背影收回，洛明对面前的士兵们继续道：

　　“西塞尔这一次去，便是去向三猿部宣告，他们必须做一个选择！

　　要么交出凶手，由我们来处置，酋长亲自向烈士的坟墓下跪谢罪；要么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们去大军压境，斩尽杀绝——他们当然也可以试着逃跑，但这三百里卡洛山迟早都是我的领土，他们难道能够逃到天涯海角去么？”

　　“士兵们，切记这并不是结束！

　　无论是三猿部落拒绝了我仁慈的提议，还是他们服软后供认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们都会获得敌人，迎来新一轮的战争！

　　所以，磨快你们的刀枪，扎紧你们的铠甲，检查每一包火药是否密封完好——上阵的时候，这就会拯救你们的性命，给敌人带去更多震怖和死亡！”

　　洛明看得见，在一个个士兵的眼神中，都蕴含着火焰。

　　不再是火山口那样一触即发，但也绝对不会轻易熄灭，肯定会长久地燃烧下去，等待有朝一日的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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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凉棚下，还没等酋长发怒，就看见他抬起头来，露出惊慌的表情，开口大呼。

　　“酋长！又有外来人来了，穿着铠甲，有好几个！”

　　酋长咯德终于想起，这个少年是负责站岗放哨的人，原本他应该都能迅速认出来的，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导致他心乱如麻，反应也慢了半拍。

　　“这个，您看该怎么办……？”他连忙对坐在对面的客人发问。

　　不，与其说是发问，倒不如说是祈求帮助的语气。

　　身穿灰色长袍端坐在那里，佩洛狄安娜就像个面对前来请求占卜的人的女巫似的，听着酋长慌张的问题，拈起一颗浆果放进嘴里，然后懒洋洋地一笑：“一条狗不能同时有两个主人，你一个人也不可能同时讨好敌对的双方，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要再犹豫。”

　　看酋长还是有些慌乱，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行啦，你就赶快出去召集手下吧，总之听我的指示就没问题！如果他们是来攻击的，我也会顺便帮你一把。”

　　酋长的面颊扭曲了一下，一言不发，扭头就走了出去。

　　“真是个蠢材，既然只能跟着我走了，还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想死得更早么？”

　　佩洛狄安娜轻轻咬着手套，对这个前恭后倨的家伙表示了不屑。

　　虽说这个部落早就已经被她选中，每个人都终究是要被‘使用’的，但如果她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落到咯德酋长身上的就是非破坏性的实验呢。

　　相反，现在她的心情不佳，就准备用咯德来做点必须切断几根痛觉神经才能保证做完的大手术了。

　　不过，她稍微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据说成长环境，小时候的营养和锻炼还有学习，都会影响大脑的发育……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蠢笨吧。

　　作为学者，不能让情绪随便左右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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