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临终

　　2003年

　　暑假时分，老李最近迷上了钓鱼，常常大晚上的拎着根钓竿，背个小渔筐去附近小溪钓鱼。小姬蛋也陪着他。

　　小姬蛋小学毕业了。

　　长高了不少，有一米五多了。

　　随老李一般，剃了个板寸平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帅得很。

　　但在学校没朋友，他就是融不进那个圈子。

　　努力也没用，索性就不强求了。

　　老李带了两个小马扎，稳稳坐着，小姬蛋则拿了块木板子，平放在大腿上，就着月光写作业。

　　夜里很安静，除了几声虫鸣就没什么声音了。

　　但就是那几声虫鸣，更给夜添了几分静谧。

　　两人就这么不说话坐着，各忙各的事。

　　……

　　大约十点左右，老李渔筐里已经装了两条鲜活的大鱼。

　　一条草鱼，一条鲫鱼。

　　有四五斤。

　　“走了，回家了。”老李拍了拍小姬蛋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小姬蛋早就做完了作业，捏着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老一小并肩走着，渔筐里的鱼会跳动几下，做着最后的挣扎。

　　渔筐是竹条子编成的，装不住水。

　　要快点回家将鱼放到盆里用水灌上。

　　不然明天就没有新鲜鱼吃了。

　　……

　　暑假对小姬蛋来说没什么特殊的，不好玩，反而无聊的很。

　　在学校起码还能上课听讲，下课听讲，听那些小屁孩哈哈笑闹，吹牛皮。

　　作业也没有。

　　更无聊了。

　　老李下午下班回到了家，会拿出一个看着有些珍贵的黄纸簿子，用笔在上面写，写的什么小姬蛋没在意，只知道自己看不太懂。

　　但让小姬蛋感到奇怪的是，老李那只钢笔似乎没有装过墨水。

　　老李就这么打发时间，小姬蛋就搬个凳子在阳台上数星星玩。

　　“小姬蛋。”老李坐在书桌前喊他。“你来，我和你说件事。”

　　“诶，来了。”

　　“什么事？”

　　老李放下了笔，问他：“小姬蛋，你信不信世界上有神仙？”

　　“神仙？”小姬蛋抓了几下后脑勺，出声，“就是那种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神仙？”

　　老李有些愕然，道：“飞天遁地是真的，无所不能，太夸张了些。”

　　小姬蛋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致，没好气的说：“这样啊，那有没有都一个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算不是无所不能，飞天遁地也很厉害不是吗？”

　　“厉害是厉害，可是，飞天遁地又不能把老爷子变年轻，老爷子都快变成真正的老爷子了”小姬蛋这么说。

　　老李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流，再配上这二十多度的气温，热的他想扒皮。

　　摸来了镜子，仔仔细细的看了片刻，叹了口气。

　　“唉”

　　确实老了许多，随着六十岁的逼近，神荼的实力也在飞快的恢复，这就造成了。

　　两年前五十过半的老李看着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除了几根白头发。

　　可就这两年，他老的太快了，快的，连日日夜夜待在他身边的小姬蛋都能很清晰的觉得他老了。

　　“得加快进度了。”

　　……

　　又过了两年。

　　已经2005年了。

　　小姬蛋升入了初三，国庆假期过后不久，老李陪他过了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以往都是在自家过生日，这一次，在福利院过，一大院子的人，好几桌子的好菜。

　　这一天，老李喝了不少酒。

　　本来他是不怎么喝酒的。

　　人们劝他别喝多了。

　　他梗着脖子放开了喉咙扯：

　　“别叨叨，我小子升初三了，再有一年不到就是高中了，我高兴，不行啊？我多喝几杯，不行啊？”

　　确实。

　　很合理，很符合逻辑。

　　人们也就不劝了。

　　小姬蛋当时已经有一米六五了，脸也挺帅。尤其是还高冷，自己学自己的，不跟别人来往。学习成绩还好。

　　简直与当时流行的肥皂剧中霸道总裁这个人物设定不谋而合。

　　一切都是最好的。

　　所以他很招那些步入青春期的懵懂女孩们的喜。

　　但他那惜字如命的性格也让所有女孩们都不敢上前与他多说几句话，没谁喜欢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不是？哪怕那人多帅。

　　一大帮子女孩就自己一群一群的私下议论他。

　　恨得那些小伙子牙痒痒。

　　……

　　老李喝醉了，还是小姬蛋把他背回家的。

　　像烂泥一样瘫在小姬蛋背上。

　　“小姬蛋啊，以后，嗝儿～谁要是再叫你小姬蛋，你就揍他，要叫，就得叫全名，你是不是都忘了你叫啥了？”

　　“姬栖桐，老爷子你给我取得名，我怎么能忘。”声音成熟了不少，又带着一丝丝的脆意。

　　少年的声音就该是如此。

　　而非娘里娘腔的尖声细语。

　　“谁敢辱我这名，我就揍他。”

　　“好。”

　　老李含糊不清的答应，几声呼噜传出来，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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