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零章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
走出房间,感受这一切的唐舒很是黯然。
流烟仙子为了卢悦,求到隐仙宗,想要借人家的无边仙树,可是……
想到流言说,那个自己走路都能摔倒的女孩,她的满腔郁气,真不知如何发出。
世人都说,她上一次能够复原,除了因为本身木灵未满外,就是阴尊恐怖他们彼此的神魂相克,所以一直没有动她。
但现在,那个杀不死的东西,一次次地在她身上铩羽,已然激起了凶性!
“如果放不下,就去看看!”
观澜仙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徒弟身后。
“师尊,如果是我瞎了,我肯定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狼狈样子。”
听说,卢悦在隐仙宗那里摔倒后,半天都不愿爬起来,做为朋友,她只是听说,便痛心不已,若是……见到无比颓废的她,实不知能说什么?
这世上的任何安慰,对当世人来说,都狗屁不是。
“还是去见见吧!”观澜仙子叹口气,“阴尊有十颗头颅,他们既然立意一起镇压卢悦,她接下来,只怕不独是眼瞎那么简单了。”
啊?
唐舒忙望向师尊,“还……还有什么?”
“阴尊之所以为各方所忌,从来不独于他对世间的破坏。”
观澜仙子抬头望月,“对我们修仙之人来说,愤、恶、悲、憎、恨、嫉、燥、贪、欲,叠加任何四个,就足以毁掉一个人了。
卢悦虽然本性洒脱,可其心性在某些方面,实在容易走入极端。”
这一次是阴尊的十颗头一起镇压于她,就算她还能活着,也一定不太一样了。
观澜仙子叹口气,“听说,仙盟的几位长老,昨日已经跟流烟仙子认真谈过了,若是有什么不对……,三千城不封印她,仙盟可能就要动手了。”
封印?
唐舒张了张口,却发现她震惊得,都要失声了。
她连忙用灵力在喉间一过,“师尊,她是为谁啊?没有她,仙盟坊市上的近十万性命,可能现在已经被阴尊和噬鬼收割了呀!”
“正是因为此,才更要封印!”观澜仙子直视感情用事的徒弟,“卢悦定然不想她变得她自己都不认识。”
唐舒面色一白,“就没有……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这是阴尊和功德修士的较量,”观澜仙子知道徒弟会接受无能,可是现在的情况,他们真是无能为力,“只能看卢悦的功德是不是深厚,他们……谁能耗过谁。”
阴尊在仙盟的执殿被五行蚀阴阵生生灭了,可是没到半个时辰,卢悦留在有去无回海的神魂,便被吞了,显然阴尊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十颗头颅,都有醒的迹象。
从这一点上看,想要耗过他,实在不太可能了。
“她救过那么多人……,”唐舒喃喃之后,突然目露期待,“师尊,我也能给她贡献一点功德之光吧?我怎么给她?”
不说其他,只渥河这一战,她的命,绝对是她救的。
“你……已经给了。”观澜仙子微眯了眼睛,追逐着比她想象中,要大了很多的飘渺之光,看着它好像消散在去三千城方向的空气中,“你刚刚想的是什么?”
唐舒一呆!
她在师尊的提醒下,也开了灵眼,那橘红色的光芒,也惊住了她。
“唐舒……”
“师尊,我一会回来。”
反应过来的唐舒,以最快的速度,往天音阁方向冲。既然她的感激可以产生念力,那卢悦救的那些人,也一定可以。
观澜仙子目送徒弟跑远,叹气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
感激念力而产生的功德之光,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自修仙以来,她也做了不少好事,也曾收获很多人的感激,可是她不是功德修士。
功德修士与功德之光,百万年来,不知有多少大能研究过,可惜,这东西,向来飘渺无觅。
并不是救人了,就能是功德修士,也并不是你救的人越多,得到的功德越多。
甚至同样是被救者,有的人,却可以因感激而产生念力,有的人却怎么都不行。
唉!
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啊!
观澜仙子目视唐舒离开的地方,有些怀疑,徒弟能以感激念力,而产生卢悦需要的功德之光,是因为她自己也是个性情中人。
……
三千城
流烟仙子的头很痛!
她不知道卢悦的结局是什么,耳边一遍一遍地响起八莱长老读的那枚玉简故事。
大约六十万年前,北方仙盟第一大宗五行门长老豫立,被阴尊吞了神魂,最后他利用种种,血洗了家族和宗门。
五行门从此分崩没落,功法典籍分散各处。
卢悦……
仙盟所谓的封印,跟杀了有何区别?
“师尊,仙盟到底跟您谈了什么?”
洛夕儿从浮屠峰看过卢悦回来,发现师父又在揉额,终于忍不住问她,“是非常不好的事吗?”
“没什么!”
流烟仙子知道徒弟与卢悦的交情,若是实话实说,她能当场跳脚。今时不同往日,她的三个徒弟,除了云夕还没什么人脉,谷令则和洛夕儿处理三千城事务,交好各方,一旦也插进来,她可能都收拾不了。
“你去看卢悦,她……怎么样了?”
说这话时,她站起来好像关爱地拂了拂徒弟肩膀上的灰尘。
“不太好,她一直抱着头。”洛夕儿非常忧心,“现在连喝水都吐。”
流烟仙子心下一颤,当年五行宗长老虚明,不是功德修士。
“苏淡水呢?她没有办法吗?”
“她能有什么办法?最后还是拂梧大师出手,把卢悦弄晕了。”
拂梧大师来了?
流烟仙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不知六十万年前的事,但佛宗传承悠久,万一……
流烟仙子再也坐不住,捏着从徒弟肩头拿下的东西,“我去看看。”
她赶过去的时候,远远就听到木鱼和诵经声,飞渊居然也跟着拂梧大师,在念诵经文,而玉塌上躺着的卢悦,倒不复先前的痛苦。
拂梧抬眼看了一下流烟仙子,口中的经文并没有停下,半晌才把要做的功课做完,朝飞渊示意,他不要间断。
“你来的正好,”出门后,她打了一个薄薄的透明结界,“我要带卢悦去慈航斋!”
啊?
流烟仙子的目光,良久地停在卢悦的脸上。
“……我不同意!”身为慈航斋守斋人的拂梧,可是个怒目金钢,“卢悦现在不太好,她在三千城,我会看好她。”
三千城里,有与她双胎的谷令则,有生死与共的朋友,还有她那么多同门,牵挂越多,她反而更不容易被阴尊左右。
流烟仙子坚定心思,“她现在哪都不去。”
再过些天,纪长明也会回来,到时他们再一起商量对策。
拂梧大师笑了笑,猜到这家伙可能误会了什么,朝玉塌上面容平静的女孩指了指,“你还没发现吧?听着经文,她连神魂的痛苦,都少了一些。隐仙宗的无边,你们试了,但慈航斋的老树菩提,你们还没试呢?
就算还是无用,至少那里,天天都有人念经。”
不同于仙盟那些人,拂梧对卢悦倒是很有信心。
当年五行宗的豫立长老,是个火修士,虽然也与阴尊相克,但人家可没犹豫,在刚得到他那丝神魂的时候,就一口吞了。
但是卢悦呢?
阴尊那么长时间,都不敢吃她的神魂,显然他根本没把握。
而他在吃她的时候,也正是他遭受重创的时候,实力定然又下降了好多。
到浮屠峰两个多时辰,她也观察了徒弟一段时间,卢悦除了看不见,神识湮灭,就只是头痛。
虽然痛得坐立难安,却非常配合苏淡水,哪怕被她的银针戳成了刺猬也没减轻痛苦,却连一声大话,都没跟她呛。
反而安慰苏淡水,这个方法不行,她再试另一种,她还能忍。
今天眼见又要过去了,与阴尊的争斗算是达到高峰了,显然,卢悦跟记载中的五行宗豫立长老是不一样的。
拂梧大师坦坦荡荡地迎着流烟仙子惊疑不定的眼神,“还有件事,流烟你要搞清楚,卢悦是我唯一的徒弟呢。你护她有十分,我护她就有十二分。”
是这样吗?
流烟仙子看了一眼敲木鱼,敲得非常虔诚的飞渊,“再等四天,既然卢悦听木鱼能舒服一些,大师在这里,念四天经也不算什么吧?”
她也不是傻子,吃卢悦那丝神魂的时候,阴尊怎么也不可能是十颗头,所以,若是九天之内没什么事,到哪里去,她都不用担心了。
“……也行!”
拂梧看了一眼徒弟,“这几天,若是不放心,你也可以常过来。”
卢悦的眼睛可能永远都无法回复,流烟仙子做为三千城的主脑,对她的关心,就尤为重要了。
……
睡梦中的卢悦,不知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原以为瞎了,就是老天最大的惩罚,可是没想到,在鳄龙洞天被苏师姐一针弄晕之后,再醒来,伴随的便是无休无止的头疼。
那种好像被阴火烧灼神魂的痛苦,从脑迹深处传来,似乎想要她的命。
卢悦已经无力再关心眼睛瞎不瞎了,只想这份痛苦能尽快过去。
好在今天拂梧师父来了,闻到她身上的檀香味,她放心地由她一指点下。
迷迷糊糊中,声声木鱼和诵经声,给她一种莫名的温暖,好像能抚平脑迹深处的痛。
到了现在,卢悦哪能不知道,是阴尊在搞鬼?
愤、恶、悲、伤……
那混蛋最开始,应该是想影响她的情绪,要不然,那天她也不会发现本命桃树没用后,那般情绪失控的。
卢悦翻了个身,听着飞渊的诵经声,似乎睡得比刚刚更沉了些。
……
“呵呵!这一下,我们不用再担心了。”
望着对面的天音阁,绝辅笑呵呵地对隐在一身黑袍中的殷晔道:“阴尊总算干了一件人事。”
干了一件人事吗?
殷晔看了一眼同样隐在黑袍中的赢四,“现在高兴还太早,卢悦是功德修士,她之前瞎过一次,结果骗了你们,现在……,焉知她不是再演戏?”
有时候,重戏不怕,管用就行。
“演戏?”绝辅大笑,“我可是已经听说,仙盟的八莱警告苏流烟,卢悦一有不对,三千城不好封印,仙盟就要出手。”
“因为他家那个被踢断肋骨的小辈?”
殷晔在来的时候,就由赢四,给他分析了所有,“八莱这样做,凭流烟仙子的性情,只怕更要反着来了。”
“反着来也没事。”绝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庆祝,“那是三千城和仙盟的龌蹉,至于卢悦那里,演不演戏的,从此也与我们的关系不大。”
“噢?”殷晔看到赢四皱眉,忍不住问,“这话怎么说?”
“很简单,从此,不管是阴尊还是卢悦,他们不见面则罢,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绝辅的心情看样子非常好,他和阴尊合作数次,被他带霉了无数,难得看到他也吃瘪,“他们一个是杀不死的,一个有一堆的后援团。”
三千城新飞升的小辈,绽放出不同的光芒,他其实很有隐忧。
“卢悦与上官素、云容那些人,关系非同寻常,她咽不下那口气,那些人自然要为她出气。”
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这样打起来,他们才能更安全。
“三千城的实力会越来越强,有阴尊在前面,为我们大家挡着,以后不管是合作,还是什么,都百利而无一害。”
跟阴尊合作的风险太大,绝辅已经死了这条心,但在这位天蝠王面前,他还是把合作二字说了出来。
“这倒也是。”殷晔点头,“绝辅,请你把我们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可他们对那位变异天母,却越发的怀念。
自家查不到,那就只能请这位在人族混了很多年的盟友查了。
“没有!”绝辅耸耸肩,说起来,他很好奇天蝠对那个有隐身衣修士的执着,可惜,他动用了所有人脉,那人却好像就消失在三门滩,“你们看吧!”
为了取信于人,他摸出一堆的玉简,差不多近二十枚,“仙盟、四大仙域,甚至佛门那边,我都查过了,没有与你们所述相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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