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蛊惑
赫州左别驾黄青早些年曾经随着大正天子麾下一起东征西战，打起仗来的时候更是不要命，曾经在做着前锋的时候遇见数倍于自己等人的敌军大量队伍，而黄青傻愣愣地直接暴露了位置，然后大家不得不全都出击迎战，不过黄青勇猛，竟是以手中一只大剑直接杀退了那数倍于大正朝前锋队伍的敌军，也是那一仗黄青左手手指被敌人砍掉了一只。
而黄青虽然在这一仗中立下了战功，可毕竟前锋的职责是打探前方军情而不是让你直接冒冒失失地前去厮打，所以黄青不仅没有功反倒还被教训了一顿，打了十几军棍。
这军中的罚棍可不是那衙门大堂上面那些人的杀威棒威力，是一棒就能直接把你打得皮开肉绽的那种，这十几棍下来便是铁打的都要流血，黄青这立了功别说受到嘉奖竟然还是被打了十几棍心中便是有着不高兴的情绪了，不过也不敢表现出来，这军法处置可是不是那么好受的。
后来黄青因伤退了下来，随后辗转各地最后到了赫州来做了个赫州左别驾，因十指少了一根又被西南道的人笑称为九指黄，不过也没人敢在他的面前直呼这个外号，便是赫州城的许多官员哪怕心中对黄青这人有所怨言骂他的时候也只敢在自家府上骂九指黄看你什么时候黄。
黄青从军营之中退下来之后心思反而是活络了许多，原本朝廷是打算让他做一郡郡守，可黄青不干，直接是要了这个赫州左别驾的位置来，毕竟这个位置可是能够协管赫州军务。
身为从军中退下来的人，黄青自然明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手里没刀走路低头哈腰的道理，所以他便要了能够要到的最好的赫州左别驾。
前些年在杨家的威势下他黄青都能暗中在各郡县兵营之中安插培养出一批十数人来，大概这些人手里能管着的兵马加起来也有一两千，当然，战斗力强不强又是另当别论，不过至少手中是有兵了。
另外黄青也知道朝廷这些年一直提防着杨家，所以他不过刚开始前来赫州的时候迫不得已与杨家相交，站稳脚跟之后便是重立山头自立门户，而朝廷上对于赫州能够影响杨家势力的人都很为照顾，许多的奖赏，为的就是要让杨家在赫州变得束手束脚。
等到杨家垮台之后，黄青本意图争那赫州令尹的位置，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苏坡来将这位置立马抢了去，可毕竟人家身后站着的是监天司镇世王府，他黄青自己也知道自家有几斤几两，便打算认了，反正谁来做这个赫州令尹他赫州正四品左别驾的位置谁都抢不走。
不过他黄青打算如此算了，右别驾宋濂可就不这么想了，宋濂是个典型的投机取巧之人，更是风往那边吹便往哪边倒的墙头草，不过这样的人在赫州本就奇怪的池塘之中反而过得更加滋润，而随着职位的增加眼界的拓宽他对于权利的欲望越发大了起来，他一开始时候也是依靠杨家成长，可宋濂不傻，之后明白朝廷必然是容不下杨家这样是土皇帝家族存在，所以杨家必亡，宋濂即刻做了墙头草，倒向了针对杨家的队伍中去。
多年之后，终于让他宋濂等到了，眼看眼红了那么多年的赫州令尹之外被苏坡抢了，宋濂自然不甘心，哪怕苏坡后台是镇世王府又如何，他宋濂无儿无女从小便被家族抛弃，现在要的是权利，要有权管他得罪什么人呢。
而宋濂明白单凭他一人还不能足以对苏坡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便想到了左别驾黄青，宋濂费尽心机浪费了无数口舌以及许下许多承诺终于说动了黄青一同对付苏坡，只要赫州权柄仅次于令尹的左右别驾都与令尹不对付，那这个赫州令尹还能做下去吗？
可宋濂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凌衍在讨米镇遇见的事让苏坡去查的时间苏坡自然的想到打倒他的做法，他也不知道苏坡已经敲响了黄青家的大门。
赫州左别驾的官邸自然是不小的，而看房的门口眼高手低，更是因为家中老爷的脾气不好所以他们的脾气也不好，路过的人你多看了他家的宅子几眼就要打了一顿，最后还强词夺理地说你侮辱左别驾大人。
对于受大之人这样的冤屈也没人出头，毕竟左别驾这个四品官可是不小了啊，而且权柄也是大大的。
不过今日赫州左别驾官邸的门房对于来叩响正门的人却不敢恶语相向了，因为来人是赫州令尹，这官还比他自家老爷还大一级呢。
黄青年过百半，可头发没有一根白的，精气神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只有九指另外脑袋受了些伤，有时候会神志不不清，也是因为这点他才从军中退了下来。
现在他呢正在玩弄啄木鸟，嘴里嘟嘟着口哨，黄青也不喜好女色，仅是对这些飞行的小动物十分有兴趣，大家都说估计当时黄别驾断了的不止一根手指，还有那裤裆下的另一根呢，不过这话就是更没人敢乱说了，让黄青听见直接派人上门去打死拖死。
听见门房来禀报苏坡来了，黄青放下笼中啄木鸟，右手抓着故意续着的一小撮胡须疑惑“这苏坡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不过苏坡好歹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再者黄青可没有怕过苏坡，自然没有什么见不得的。
黄青大声道:“去将人给我领导正堂好生伺候，就说我换身衣裳便去。”
等到走了两边转身指着鸟笼道:“把我的巴尔照顾好，若是他少了根羽毛你们便陪着那羽毛一起睡在地底。”
下人们惊恐，可眼神里仿佛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在这别驾府，最珍贵的除了黄青之外便是这些小鸟，至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那就是命比畜生贱，不想来别驾府做事可人家直接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敢不来？
苏坡今日前来穿着随意，灰白色的长衣，另外那右袖上沾染了的墨迹还是没有洗去。
“令尹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苏坡还未见得黄青的人便听见了黄青的大嗓门，到底是打过仗上过战场的人，说话走路比较其他人都要嚣张许多，哪怕是见着了他的上司赫州令尹也仅是一笑而过更别提什么行礼。
苏坡起身，笑道:“黄老哥可别这么说，你为我大正付出汗马功劳，而我苏坡也是因得了你们的福才有机会活着。今日前来不为别的，仅是看望一下黄老哥。”
一个是三品令尹，一个是四品别驾，可现在场上形势望着却是别驾的架子比令尹的大，而令尹也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黄青心中嗤笑，看望自己？骗鬼呢。老子虽是脑袋转的没有你们这帮读书人的快，可也不是傻。
你苏坡与我黄青平常时候一分半点交情都不曾有，礼尚往来的时候更是未曾有过一次，现在既然讲着来看望自己的话，况且再看桌上空无一物，来时门房也讲了苏坡空手而来，这能是来看望人的样子？
黄青坐下，随意地讲道:“令尹大人还是莫再与我这个粗人说这些弯弯绕绕的客套话，来我府上有何贵干但说无妨，不过听不听也是我黄青的自由。”
这话说的，呵，可真是十分气人啊，到底你是赫州令尹还是我赫州令尹，不过苏坡也不恼，来之前便是想到了会是这么个情况，预料之中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苏坡朗朗说道:“既然黄别驾都这么快人快语，那苏某也不藏着掖着了。今日前来黄别驾府上是想要与黄别驾商讨一下怎么瓜分右别驾宋濂的麾下利益的具体。”
“什么？”黄青觉得自己大概是听糊涂了，瓜分宋濂那阴险小人的利益，这苏坡是没病吧。
黄青脸色拉了下来，冷冰冰地说道:“苏坡，你若是来我府上来拿我开涮的话那我便给你讲你是找错人了，我黄青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别以为你靠着监天司镇世王府就能为所欲为，真把我惹急了一刀砍了你的脑袋当尿壶，看谁再鸟你这个赫州令尹，你看你信不信。。”
苏坡轻轻抬起手往下压，边说:“黄别驾息怒，息怒。”
黄青情绪这才缓和了点下来，而苏坡继续说:“黄别驾的威风我苏坡早有耳闻更是深有体会，所以黄别驾的这番话我自然信。可黄别驾不觉得前一次对我苏府做的袭扰是黄别驾中了那宋濂的激将之法吗？”
“哼，那事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就是看你当赫州令尹不顺眼。”
苏坡心平气和:“黄别驾说的对，按资历按辈分黄别驾来做这个赫州令尹怎么都比我合适，可这是朝廷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啊。另外黄别驾仔细想一想，宋濂鼓动你公然袭扰新任赫州令尹的家门，这无异于是挑衅朝廷威严，亵渎陛下的天威啊。”
苏坡压低声音在黄青耳边危言耸听:“黄别驾，您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人，应该知道陛下天威不可辱，而宋濂却故意鼓舞您，而且当日他宋濂的人手一个都不动，他仅是动动嘴皮子，真正担风险的可是黄别驾您好不容易打拼来的那些家底啊。您也知道晚辈有幸得到大司长以及凌司命的赏识，当日情形两位大人虽不是一下翻脸，可毕竟这是打两位大人的脸面啊，到时候传到京城去两位大人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这西南道杨家以前时候那么厉害，可在大司长凌司命手下不是这么短时间就成了过往云烟。而现在黄别驾与宋濂故意去打大司长凌司命的脸，您说两位大人能不做些什么吗？他们大概只需要动动手指头莫说一州别驾，便是一部尚书又能抵挡得住？”
“你威胁我？”
苏坡摇头:“不不不，晚辈这不是威胁，黄别驾继续听我说嘛。两位大人只要一查很容易便能知道是谁捣鬼，可黄别驾您可得明白，这件事宋濂的人从头到尾可都没有参与过啊，甚至他都只是给予了您一句口头承诺，到时候两位大人怪罪下来他咬牙不认，这倒霉的不就只有黄别驾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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