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回 郡王妃话中藏话问诸女
众人在府里吃惯山珍海味,骤然吃素斋,倒也觉得新奇,十分感兴趣。
三太太点了板栗烧鲜笋,二太太点的是松仁猴菇菌,四太太点的是玫瑰豆腐,几个小的也都各自点了喜欢的菜,静绮点过轮到静和这里时,便见外头有人进来道:“平郡王府的常嬷嬷在外求见。”
杨氏忙道:“快请!”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穿烟灰色袍子,雪青色比甲的管事妈妈进来,静和也见过这人,上回去平郡王府祝寿冯婆子闹事便是这人出面摆平,瞧着极是稳重妥帖,是王妃身边得力的。
那婆子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王妃娘娘在右边精舍品茶,听闻安庆侯府的几位太太小姐也在,便打发奴才请众位太太过去说话,娘娘又说有日子没见几位姑娘了,也请姑娘们一道过去。”
这正中姚氏下怀,虽然平郡王府的世子已经成了亲,可平郡王妃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给自家女儿配一个贵婿,于是她忙起身帮着张罗招呼。
姑娘们排成两队,随在姚氏等身后,进了一旁一间装饰差不多,却要敞亮些的精舍。
众人进了门才发现,屋内不止有平郡王妃,还有另外两位贵夫人。
杨氏上前先向平郡王妃行了礼,才道:“原来梁国公和襄阳候夫人也在。”
众人便各个厮见,众位夫人落座,小丫头们才上前来见礼。
静和瞧见了梁若琳,后者也冲她笑了笑。
因是礼佛,平郡王妃只穿了件香妃色绫子如意云纹对襟衫,发髻上簪着两队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梁国公夫人与梁若琳生的差不多,只是面上布满细纹,很显老态,襄阳侯夫人也是衣饰华贵得体。
几位夫人先见了礼落座,姚氏才招呼小姐们过来,嘴上笑道:“这几个丫头是拙的,王妃娘娘可别见笑才好。”
杨氏颇看不上姚氏这般谄媚的姿态,在一旁淡笑着与襄阳侯夫人说话。
平郡王妃笑的很是和煦:“四太太过谦了,”她在人群里一扫,第一个问的却是姚铃儿。
“这就是饶州姚氏的长房嫡女?我记得上回我做寿,她也来了?”平郡王妃问姚氏。
姚氏连连点头,平郡王妃便拉了姚铃儿的手,拉到身边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你们瞧瞧,果然是江南女子,这等灵秀标志的人物,”众人都附和着她点头称是。
姚铃儿笑的十分规矩合仪,甜甜道:“给王妃娘娘请安,给众位夫人请安。”大大方方地承受了众位夫人的夸奖,显然她对自己的容貌也很是自信。
平郡王妃颔首,又看向静和,含笑温声问道:“这位可是徐三姑娘?”
徐静和上前一步,屈膝行礼道,“静和给王妃娘娘请安,给众位夫人请安。”
平郡王妃不住点头,目露赞赏之色:“去年京城瘟疫,听说安庆侯府的药棚是你在打理?”
在一旁的静婉便不悦地撅了撅嘴,静和微垂着眼睫道:“静和不过跑跑腿,凡事还是问过祖母和三婶母才定夺。药棚的事自然不敢居功。”
梁国公夫人点头赞道:“果然是个心慈又谦逊的好孩子,听惠清师太说,她的肺疾也是这孩子医治的。”
“上回徐老太君送我一副观音绣像,也是出自这孩子手,绣工极好的,”平郡王妃笑道。
于是众人便都称赞起静和来,静和恍然大悟,怪不得众位小姐们对着师太们都很规矩有礼——原来这些尼姑们是寻常姑娘家跟贵人们的传声筒啊,或许外祖母就是这个顾虑,当初才心急火燎地催她为惠清师太诊治。
“真是个美人坯子,”平郡王妃又说了一句,“我记得我做寿那日,你穿的是身绯色衣裙?”
静和正要开口作答,姚铃儿已上前答道:“回王妃娘娘,徐三姐姐那日穿的是件红闪黄纻丝袄,玉色坎肩,鹅黄细褶裙子,小女穿的是绯色衣裙。”
这样公然打断王妃的话,十分不礼貌,梁国公夫人目中便有些不喜,平郡王妃倒喜怒不形于色,点点头道:“姚大姑娘好记性。”
又问了两句,便听梁若琳道:“王妃娘娘,你们留在这里吃茶聊天,我带着众位姐姐妹妹往花院子里赏花去,才听掌院师太说这寺里的迎春、玉兰开的可漂亮啦!”
“这个猴儿被我纵坏了,一刻也坐不住,”梁国公夫人笑容满面地指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众人自然只说些梁三姑娘天性纯憨、活泼可爱,姑娘家就该率性些才好,没的拘成个避猫虎似的类似的话,便也放她们这些小辈儿出去顽。
那园子里果然好景致,姐妹们三五成群,梁若琳则上前拉了静和的手,说道:“上回我邀你来家里赏雪联句,你怎么不来?”
静和笑道:“一来是我祖母病了,做孙女的要留在家里侍疾,二来,不瞒梁三姑娘,我于赋诗联句上委实不精通。”
“那你来教我们些医术、保养的方子也是好的,你瞧我上回用你说的枕中方,肤色红润多了,连娘也夸我精神了,”梁若琳说着。
便有人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着。
静婉挤了进来,淡淡地逡了静和一眼,说道:“梁三姐姐只顾着跟我家三姐姐说话,咱们不是来赏花的么?既有好花,也当赋诗联句才对。”
这个‘连句赋诗’姚铃儿也很是喜欢,众人一致通过,叽叽喳喳地催促跟着的小尼姑去抬书案和文房四宝来。
又有人道:“今儿人多热闹,咱们也要把规矩定下来,赢得有赏,输的要罚,才有意思。”
静和苦笑着摇头:“输了……还要罚啊……”
“这个主意好,”梁若琳笑道,“今儿既然以玉兰花为题,赢得人便尊她为玉兰仙子,输的么……”
众人见她卖关子,连连催问:“罚什么?”
梁若琳主意最多,眼珠一转便道:“月洞门那边有个迎春园,里面种了许多山茶花,咱们之中那个输了的,便要去采一枝山茶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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