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开机
4月21日是电影《时空战士》开机的日子，早上七点张然坐车来到了外景地，温哥华城郊的一栋别墅。
其实张然的第三部戏跑到国外来拍，除了赚钱外，很重要一个原因是带学生躲非典。他记得，上一世闹非典的时候，北电有好几个学生感染了。现在他是老师，不可能扔下学生不管，就以学习的名义把大家带到了海外。
不过张然犯了一个错误，他知道北平是非典的重灾区，却不知道加拿大这边也闹非典。加拿大这边华人很多，非典被带到了加拿大，到现在已经死了十多个人了，闹得最厉害的多伦多已经被定为疫区。
温哥华的情况还算好，虽然发现了几例，但并没有大规模流行开。也幸亏张然他们把电影的拍摄地定在了温哥华，要是定在多伦多，那事情就麻烦了。
张然从车上下来，看到别墅旁边三四十辆车，包括十多辆房车。在中国拍戏，大腕才有房车，在好莱坞的商业片剧组每个人都有，连群众演员都有。演员不拍戏的时候，都呆在房车里，等到开拍，副导演才会通知。
张然来到拍摄现场，看见尼尔和吕克贝松都已经到了。他们俩戴着口罩，穿着剧组的组服，坐在椅子上闲聊。
很多剧组都有做组服的习惯，这不光是置办一件衣服，更重要的是大家有一种团队荣誉感，穿上这个衣服，大家就是一个团队。张然对这个事很重视，从服装的款式到颜色，到衣服上用什么字都经过精心设计的。
当然，衣服上印的剧组名字并不是《时空战士》，而是《女校风云》。为了防止记者、以及其他人员的骚扰，好莱坞电影在拍摄期间往往会使用假名，比如，诺兰之前在拍摄《黑暗骑士》时剧组的名字叫《罗伊的初吻》，拍《盗梦空间》时则叫《奥利弗之箭》，这些也都是根据他孩子的名字取的。
张然跟尼尔他们打了一下招呼，拉过写有自己名字的椅子坐下，跟他们讨论起拍摄的事来。
等时间指向八点，剧组正式开动。演员简单走了一下位，然后去剧组的化妆车化妆，其他人员也都各自忙碌起来，布景、铺排轨道、摆灯光设备等等，各司其职。
在国内拍电影主要是用德国产的阿莱摄影机，大部分电影都是用阿莱535拍的，该厂不产镜头，使用的是蔡司的镜头；而好莱坞大片则经常使用美国产的潘那维申的摄影机，镜头也是潘那维申自己产的。由于厂家只出租，不出售，具体价格不清楚，但肯定价值不菲。
张然他们的电影虽然是好莱坞大片的规模，但用的却是索尼F900数码摄像机，镜头是库克的定焦头和爱展能的变焦头。因为这部戏是科幻动作片有大量的中焦和广角镜头，这样才能能看到演员更多的肢体语言，这两种镜头是最好的选择。
索尼F900是2000年推出的一款高清数字摄影机，画质接近2K，每台机器不带其他的15万美元。去年上映的电影《星球大战：克隆人的进攻》用的就是这款摄影机，这也是第一部大规模使用高清数码摄影机拍摄的电影。
不过卢卡斯用F900拍电影在好莱坞引起了轩然大波，从业者甚至开会批判他，说他是恶魔的代言人，认为他会毁掉整个行业和很多人的工作。不过等到《克隆人的进攻》上映后，很多批评卢卡斯的人都被震住了，用f900拍出来的效果非常好，并不比胶片差多少。
张然提出用F900的时候，赵非也表示了质疑，他认为虽然F900的效果不错，但还是比不上胶片，更重要的是现在有数字播放能力的影院远远没有普及。拍完需要把数字电影转成胶片，经过反复拷贝的翻版胶片，恐怕难以看到HD数码带那种毫无损耗影像。
不过张然还是说服了赵非，选择F900有两大优势，用数字摄影机通过DIT可以在现场就看到拍摄的效果如何，不像胶片需要冲洗出来才知道效果怎么样，有了问题可以马上重拍；而且《时空战士》特效镜头有1400个，用数字摄影机进拍摄后期制作的时候更方便，用胶片的话必须转换成数字中间片，同样存在画面流失的问题。
在标准的好莱坞剧组，导演其实是最轻闲的，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由副导演去做。导演则只需烦两件事，定机位和关注表演，对演员的表现不满时喊“停”，有些剧组甚至给演员说戏都是副导演在做。
在确定好定好机位后，张然完全可以拿杯咖啡，坐导演椅上优哉游哉的等着。不过他是个坐不住的人，让他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不做，会觉得难受。
张然先是给灯光师提了一下自己要什么光，然后看到他们的动作很慢，就指挥起灯光师布光来了。指挥布光本来是赵非的工作，不过赵非已经习惯张然的工作习惯，知道张然懂布光，而且水平很高，是乐见其成。
灯光师在剧组的地位很高，在国内甚至有灯爷之称，在好莱坞也差不多。灯光组的老外有点接受不了张然的指手画脚，布光不是导演的工作，你一个外行人插什么手，是要抢我饭碗吗？而且张然是中国人，又非常年轻，虽然挂着制片人的头衔，但剧组很多人都以为吕克贝松才是真正的头，张然只是他雇来的，并没有太把他当回事。
一个三十多岁的叫哈克比的灯光师看了张然一眼，轻蔑地道：“导演先生，布光是非常专业的工作，请交给专业人士。你只需提出要求就可以看，请不要胡乱插手，否则会对我们的工作造成障碍的！”
张然一怔，对方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是这轻蔑的态度，分明是看不起自己啊！他知道新人导演在剧组往往没有权威，尤其是好莱坞这边，导演都是雇来的；如果碰上经验丰富的老油子，受气是难免的。在好莱坞剧组成员几乎都是工会的，不可能像国内那样看你不爽就可以开除，没有正当理由开除剧组成员会被工会罚款的。因此在好莱坞导演如何在剧组挣权威，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当初成家班跟成龙到好莱坞拍戏，美国人根本看不上他们，嫌他们碍手碍脚的。等到他们做动作的时候，成龙就故意让成家班来了两个高难度动作，美国人一看这么牛逼，立马就服了。
张然知道权威是靠自己争来的，淡淡一笑：“专业是靠做，不是靠说。你按我说的来，把那个金发女郎拿开，上胖子灯；然后用12x12英尺和20x20英尺的柔光布，当演员在树下走的时候，顶光就会显得柔和自然。另外，需要用尼龙网上面放上多种质地的柔光布，我需要不同的阴影密度！”
哈克比直接就是傻眼了，灯光组的其他成员也都愣住了。
张然见哈克比不动，问道：“怎么，听不懂吗？”
哈克比听到张然说的都是好莱坞的行话，知道自己遇到在好莱坞混过的老鸟了，而且张然给的布光方案很高明。这人是应该是从摄影转导演的，这种导演是最难对付，他们非常专业。他赶紧道：“知道了，导演！”
张然没有多说，继续指挥：“满座了，减一点！“
“牛肉太少，给宝贝儿加点牛肉！”
摄影组的中国成员基本上都会外语，不会外语的张然没带到加拿大来。可现在张然说的，他们根本听不懂。有人低声问赵非：“赵老师，张导说的都是什么啊？满座，牛肉，怎么感觉在做饭啊？”
赵非跟伍迪艾伦拍过三部戏，对这其中的门道很清楚，露出一丝笑意：“他说的是好莱坞行话，满座是讲灯光太强，遮光网不起作用。宝贝儿是指菲涅尔灯，牛肉是指亮度，给宝贝儿加点牛肉的意思就是给把柔光灯弄亮点。”
在好莱坞的片场，很多东西都有特定的叫法，比如垫脚箱平放叫德克萨斯；竖放叫纽约；侧放叫加利福利亚；又比如一天的拍摄任务中，倒数第二个镜头叫菲比，最后一个镜头叫马蒂尼。能说出这些行话，说明是在好莱坞混过的老鸟；否则就是菜鸟。
摄影组的成员觉得稀奇：“原来如此，张导是在用这种方式回敬那些老外！”
赵非笑着点头：“这些外国佬向来目中无人，觉得自己最牛逼，其他国家的电影人都是土包子。张然是中国人，又这么年轻，这些人心里看不起他。张然是在用这种方式树立自己的权威，告诉他们，老子是老鸟！你看那些外国佬刚才趾高气昂的嘛，现在都老实了！和外国佬合作，不能谦虚，一定要展现自己的实力，他们只服强者！”
到了九点，第一副导演过来告诉张然，演员、灯光、摄影、录音组全部准备好，可以进行正式拍摄了。
在好莱坞开机前喊“开始”的口令，是第一副导演的职责，这个口令和场记打板一样，只是流水线的一道工序。导演只需要坐在监视器后，发现有错喊“停”就行，不过张然还是习惯自己喊，作为导演不喊口令，感觉像没有权威似的。
张然吸了一口气，大声发出口令：“各组注意，现在准备拍摄，摄影机准备！”
摄影师赵非回道：“准备好了！”
张然道：“录音准备！”
录音师道：“准备好了。”
张然下令道：“开始摄影！”
赵非示意掌机启动摄影机，然后回答道：“摄影已开机！”
张然再次下令：“打板！”
摄影助理手持打板走到摄影机的面前，将打板正对摄影机：“《时空战士》，第八场，第一镜，第一条！”说完，摄影助理用力合上打板，发出“咔”的脆响，然后他走出摄影机的镜头。
负责演员的副导演小声问摄影机前的章紫怡:“紫怡，可以了吗？”章紫怡回道：“好了！”如演员这时不答话，即表明他们尚在酝酿情绪，尽管胶片正在转动消耗，大家仍需蹦紧神经地多等几秒。
听到章紫怡说可以了，副导演立即道：“演员准备好了！”
张然提高嗓门，喊道：“开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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