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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朱雀尊者


  薛飞走出屋子,一抬头便能见到屹立在山巅之上的建筑,那是由褐色巨石修筑而成的大殿,间或有铁链穿梭其间,带着一种森冷阴寒的意味,大殿顶部的四个角落分别屹立着四大神兽的铁质图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而朱雀堂,正好与那冷峻的朱雀玄鸟相对!

  那是教主慕平生的居所——无量宫,整个玄天教,整座苍松山,都是他的帝国!

  尽管已经来了这里一年多,薛飞每次看到无量宫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薛家百年医学世家,历代都有人在太医署为官,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只能混迹在这魔教之中,苟且偷生!

  薛飞望了无量宫片刻,迈开步子往朱雀堂内最宏伟的院落而去,那里是朱雀居,朱雀尊者楚天遥的住所!

  守在院外的陈七见薛飞来了,上前两步对薛飞恭敬道:“薛大夫,尊者已经在朱雀居内等你了。”

  薛飞点点头,大步踏门而入,楚天遥喜欢独居,在朱雀居外日日都有人把守着,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

  如今正值开春之际,朱雀居内那棵巨大的桃树已经开始吐蕊,还没有走进院中,薛飞便能看到那些伸出墙外坠满粉红的枝头,闻到空中那似有若无的桃花香味!

  薛飞听说,以前朱雀居中是没有桃树的,楚天遥成为朱雀尊者后,特意让人移植了一棵过来,花了大力气才将它盘活,从那以后,几乎整个玄天教的人都知道,朱雀尊者最喜欢的,是桃花,至于为何是桃花,却是不得而知了。

  清雅悠扬的琴音将薛飞的思绪唤回,他随着琴音,大步踏入了院门,远远便见一袭白衣的少年端坐在桃花树下,轻轻弹奏着身前的古琴,气质高贵如华,薛飞想,如果不是身在玄天教,此情此景,他一定会认为是哪家贵族公子在外游园赏春,抚琴消遣!

  楚天遥听到动静,并没有抬头看他,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低声问道:“她醒了吗?”,

  薛飞点点头,轻声答道:“没什么大碍了!”

  他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女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为什么会救她?”

  楚天遥嘴角微勾,轻笑道:“我若说没有理由,想救便救了,你信吗?”

  薛飞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摇头道:“天遥,你不是那种菩萨心肠的人,若真是想救便救了,就不会逼她杀自己生父了!”

  他话音刚落,琴声戛然而止,楚天遥终于抬头看他,在玄天教中,他是不戴面具的,那是一张美得雌雄莫辩的脸,斜眉入鬓,眼若辰星,高挺的鼻梁配上极致优美的唇形,是高贵最好的诠释!

  这样一张脸,任谁都想不到,他就是玄天教的朱雀尊者,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银面修罗!

  楚天遥静静地看着薛飞,直到薛飞快受不了这种压力了,他才淡淡地开口问道:“薛飞,你在可怜她?还是看到她,想起你自己的过去了?”

  他的话让薛飞心中一涩,当年薛家满门被灭,他被楚天遥救下时,境遇可不比苏晴好!

  记得那时,薛家整个家族的人都死绝了,只剩了他被楚天遥救回,他根本还不能从家破人亡的惨痛中振作起来,楚天遥却逼他救活一个路上捡到的十岁孩童,那个孩子病得很重,已经是奄奄一息,就算是平时的他,都没有把握能救活他,楚天遥却要那样状态下的他救人,还对他下命令道:“他生,你活,他死,你亡,我不需要救一个没有用的废物!”

  想到这里,薛飞吸了一口气,看着楚天遥认真问道:“天遥,那个时候,如果我没有救活齐浩轩,你真的会杀我吗?”

  楚天遥看着他,轻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答案,又何必再问。”

  是啊,他明明知道楚天遥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又何必再自讨没趣的问他,薛飞苦笑摇头,将那些落寞的情绪压下,问楚天遥道:“你叫人唤我来,不可能就为了知道那丫头醒没醒吧?”

  楚天遥点点头,淡声道:“这次我奉教主之命,灭了铁掌门,除了需要交给教主交差的,剩下的人,我已经让人送去了济世居,留给你用。”

  薛飞的身体在听了他的话后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看着楚天遥平淡无波的面容,握紧双拳,只觉得所谓济世居,就是一个笑话!

  楚天遥每次出门,总会源源不断地送一些人回来给他做试验,那些人,大多恶贯满盈,可纵然如此,他每次动手时,心中依旧惧怕,没有人知道,他的医术能突飞猛进,是踩在了多少人的亡魂之上,最初之时,他还会因为自己的失手而害怕,噩梦连连,可当他适应之后,渐渐便麻木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有多么害怕这样的麻木!

  薛飞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神医之手,一念救人,一念杀人,他不知道自己死后会不会下地狱,可为了复仇,他只能妥协,从他被楚天遥救下那刻起,他也许就已经下了地狱。

  楚天遥看着他的样子,垂眸道:“薛飞,这么久了,你还没有适应吗?”

  薛飞抬头看向他,脸上扬起笑容,又变回乐观开朗的少年模样,笑道:“怎么会呢?我说过,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楚天遥没有出言拆穿他,只答道:“这样就好,另外,我的药快吃完了,你再给我配点新的过来吧。”

  薛飞听了他的吩咐,皱眉道:“天遥,是药三分毒,你这样下去,长此以往,身体会出问题的。”

  “这是我的事,你不必管,按我的吩咐配药就好!”楚天遥若无其事道,“没有其他事,你便先退下吧!”

  他说完,低下头继续弹奏方才被打断的琴曲,神情认真专注,仿佛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一般!

  清雅悠扬的琴音再次响起,薛飞却没了继续欣赏的兴致,他看了楚天遥一眼,轻叹一声,缓缓退出了朱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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