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欲前行所愿,当踏平阻难
海域中有修为弱小的鱼鲞兽探出庞大的脑袋,费力睁开由于常年累月覆满黏液而粘合住的眼睛。它们成群结队,纵横交错,目送海面上空横呈的那尊存在激射如梭离去。
顷刻间,消失无影。
无尽海域之上,浪击掀起的万丈波涛亦停止汹涌澎湃,重归于平静,仿佛波澜从未惊起。
少年入梦到之醒梦,来的快,去的也快。
若白驹过隙,方走马观花。
古九渊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屈腿端坐土包旁,空中悬挂的那轮烈阳金日,不知何时已被吞没。天呈暮色,昏昏沉沉。他觉得自身的脉门窍穴吐纳异常舒畅,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少年此刻最想做的事,便是酣畅淋漓地将天斗拳挥洒自如。
紧接着,少年打拳的身影在崖边徘徊,茅屋到小树,左峭崖到右绝壁,日落黄昏到月明星稀。
归毕,古九渊再次走到小树下站着,自顾的给小丫头说着。
清风徐来,他终是感受到了凉意,说来也才时春二月,可那个活泼可人的小丫头却在眼前这个小小的土包里,不知道她冷不冷?地方会不会太小?
良久,古九渊整理好思绪,便提着自己前几日完成的简制木桶,顺着下山小道去往与崖顶相距百尺余的废弃道观。
破旧大门之上匾额所书名:清流观。
门前古老破旧的漆红木柱上嵌刻八字不成文联:浊世清流,妙哉妙哉。
进入观中,古九渊放下木桶,恭敬端正而立,微微拱手作揖。
进庙礼佛,入观拜祖。
说来也怪,这座道观到处破败荒废,唯独后院这口井看似古老久经沧桑,却又给人一种即将“破而后立,枯木逢春”之感。
古九渊放入木桶,接连提起两桶井水,已是累的微微急促喘息。他坐下依靠在井口垒石上,捧起木桶中的井水一饮而尽,清凉甘甜的滋味令少年咧嘴大笑。
少年这般羸弱的体质是与身俱来的,一时之间想要有所改善,还要勤加练习拳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改善体质亦并非想当然就能够立竿见影,一蹴而就就更加不可能,需靠日积月累的修习苦炼方能卓见成效。
提水登山,进食干饼,沐浴,陪同小丫头说说话,崖边远望。古九渊每日都会按部就班的完成后,才会睡觉。
少年心头压着大石,他明白即便被愤恨蒙蔽双眼也无济于事,能妨碍那些天上高来高去的仙师吃喝拉撒,显然不能。他能做的唯有苦修锤炼,待有朝一日在所谓的仙师前为小丫头说些话,顺便杀杀人。
倘若欲前行所愿,那么就要做到踏平阻难。这道理扶沆巷的青衣少年自小就明白,一通百通,他同样明白“好高骛远、揠苗助长”为之大忌。
古九渊躺在木床上,顺着窗子凝视明月星辰,那双深邃有神的眼睛仿佛星辉更加明亮。窗外不远处的那株小树,被风吹得呼沙呼沙摇摆,好似大姑娘穿着罗裙曼舞那般优雅谐美。
拂晓时分,天微亮。
古九渊起了大早,站在崖边打了一遍天斗拳,似模似样。流光附拳,拳已见其意。虽然距形成浑然天成之势相去甚远,但已渐趋天成之象,这是好的开始。
一袭青衣的少年,腰绑马鞭,不急不缓的下山。今日所为便是置办些日用必需品,吃食,还需谋一生计。毕竟眼前想要离开此地,无异于空口白话。
……
金阳赤渊西北大漠戈壁,四周飞沙横行,荒芜不见人踪。就是这样的一处绝地,有几人行走,连日来他们不停前行,欲寻觅人烟。
“还说什么高人,仙师不是风里来云里去的吗?居然连御风而行都做不到……”大胖子朱十一鄙夷地望着骑着藤蛇巨蟒的红肚兜的小孩,小声嘟囔着。
那条藤蛇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但是一双绿油油的狡黠贪婪凶狠的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那对肥胖的双胞胎兄弟,黑色的蛇信子一吐一吐,“嘶嘶”声不时发出,令人胆寒。
朱十一也确实心大,心思不在此处。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觉得那条藤蛇很可爱,温顺。想着将来自己也能驯服一条带回骆山镇,那样出门不是威风极了,瞧谁不顺眼就让这畜牲咬谁,谅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贱民也不敢言半句不是,就要如扶沆巷穷酸小子之流敢怒不敢言。他光是想想,就已经兴奋不已。
而反观朱八则是大不相同,他胆子本就小,加上注意到这几日藤蛇贪婪的目光,他有些担忧,更有些怕。
几日前,藤蛇瞟向二人的目光中间的时辰间距很大,可这两日来却十分频繁,似乎随时都会暴起露出凶相,继而吞食掉两兄弟这份美味佳肴。此间变化,由不得朱八不分心担忧他顾,忧心忡忡,怕意愈浓。
红衣肚兜的小孩似乎觉得这个骑坐的姿势有些疲累,便慵懒仰躺在粗宽的蛇背上,满脸天真,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流露出玩味之色。
小孩将双手交叉叠于脑后,望着天空发呆,状若喃喃自语,道:“常老头,此方天地的规则压制对你我这般修为境界之辈打压的厉害,在这里你我二人也成了俗世凡人,多少年来不曾再体会年少无虑的庸躯,你说此中感受岂不妙矣?”
一旁骑仙鹤行走的八字胡老头听到如此称呼,皱起眉头,尽管听了多少年,他却依然抵触。内心深处甚至对这个练就邪功,实力不容小觑,逆转岁月生机的老妖怪充满厌恶,但更多的还是忌惮。若无十足把握,常刽不会轻易翻脸,喊打喊杀。
虽是如此,也就忌惮而已,够不上怕。常刽没有搭理这个极少有人叫得出名字,永远孩童状态的老怪物,继续骑鹤前行。
一行四人,两兽,首要的是找寻人迹,落脚处,接着才是觅机缘,攀升修为境界。
小孩停顿片刻,见常刽仍没有搭理他的意愿,便歪着脑袋,眼中蕴含着挑衅意味的看着骑鹤前行的老头,娘里娘气道:“修行,修行,如果说连一俗世凡人都不能随心除去,那修为境界再高又有何用?还不如早日躲进山门闭死关来得痛快自得,常老头,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一语双关。一则是说,修行之人不能随之本意便会激生心魔孽障,修为愈发高深,此间弊端到达某一境瓶颈时,再难有寸进。另一则是说,你常刽怎么说也是俗世凡人眼中的仙师,对付杀之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都未能做到,一年又一年的修炼修行是不是都修到姥姥家了,如此这般还不如不修,丢山门祖师爷的脸,令之蒙羞。
常刽脸色阴沉,可仍然不愿搭理名为莫知闳的老怪物,他不愿解释,更多是不屑于讲解。在那时,金光之柱冲起,就已对周遭产生影响,未出手之人,或者心中未想着打杀之人,这份影响就微乎其微。但是,欲出手之人或出手之人,其内种种,修为压制就再明显不过了,可这种境遇旁人偏又不可察。再加上实力高深根脚师门强大的米殇在一旁叫嚣,暴出杀人意,只要不是愣头青,不知所谓的出头鸟傻瓜,便不会把脑袋伸上去让人给一刀砍了。至于放过那少年心有瑕疵,以至于影响道心之说,常刽不认为会如此,日后逮着杀了便是。
若要说向莫老怪去讲解分析一番,常刽便没有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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