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卡尔

　　卡尔·加里今年十五岁，在卡罗斯顿城出生，也在卡罗斯顿长大。

　　卡尔原本有幸福的家庭，富裕又温馨，有一个哥哥和两个疼爱他的姐姐，父亲经营一个小商会，母亲持家。

　　但命运总是多舛的，父亲带着年轻的哥哥在一次很大的交易时，消息走漏，商队被棕狮子盗贼团围困，二十多个商人跟雇佣兵全部被杀，商货全部被劫掠一空。抚恤金跟高额的赔偿金让卡尔家的小商会直接破产，一个不剩的赔光了所有金币。

　　家道中落这年，卡尔九岁，两个姐姐也是在这一年进了妓院从事皮肉生意，母亲进了风车作坊成了一名洗衣工。

　　“不断寻找人生的意义，生活再如何让人绝望，也会有一束阳光。”这是卡尔的老师给他上完最后一次课后对他说的话，为了怕卡尔忘记，后来卡尔的老师用一块薄薄的铜片刻上了这句话，串在一条麻绳上，送给了他。

　　挂上项链那天，卡尔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他要成为一名强大的骑士，杀死所以棕狮子盗贼团的盗贼，为父亲和哥哥复仇。

　　城里一个曾经受过卡尔父亲恩惠的旅店老板告诉他想成为一名骑士，必须要有强大的体魄，想要有强大的体魄就必须要吃得够多，想要有够多的吃的就要去厨房做帮工，想要长期在厨房做帮工就要勤快努力多干活。

　　就这样卡尔成了卡罗斯顿最勤快的厨房帮工，也是吃得最多的帮工。因为卡尔勤快而且还识字，旅店老板很欣赏他，给了他更多的工作时间，干更多的活，客人剩下的食物也都给了他。

　　而后三年的厨房帮工，十二岁的卡尔长得又高又壮，看上去像足了十六七岁的健壮小伙。

　　有一天的中午，旅店老板突然从外面跑进旅店，喘着气兴奋的嘶吼：“卡尔！把所有的麦酒全部搬出来，今天所有的麦酒全部免费！庆祝艾格骑士剿灭了那帮该死的棕狮子。”那天，卡尔哭了整整一个下午，跟旅店老板还有帮工们一起喝了两大桶麦酒。

　　卡尔醉酒的第二天，旅店老板找到了艾格骑士所在的橡树意志骑兵团，买下了一柄斩杀过盗贼的长剑，送给了卡尔，并告诉卡尔，要做一名像艾格一样骑士！

　　转眼又过了三年，卡尔依然是卡罗斯顿最勤快的吃得最多的厨房帮工，每天闲下来的时候，卡尔便会在院子里，挥动那把粘过仇人鲜血的长剑，练习剑术。

　　十五岁的卡尔长得非常强壮，个子比许多成年男子还要高一点，他准备等明年十六岁时，就去橡树意志骑兵团报名，去做一名侍从，不但能每天看到艾格骑士，还能学习骑术跟骑士意志。

　　今天与往常一样，卡尔在后厨跟其他帮工们准备晚餐的食材的时候，旅店老板一脸严肃的走来对大家说：“停下手里的活，今天歇业，现在大家一起去寺庙。”

　　“去寺庙？现在？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问。

　　“刚刚听到消息，艾格骑士被红鹰之翼埋伏，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几个牧师跟法师大人们都过去了，在寺庙。”

　　话音刚落，卡尔丢下手里的腌肉，冲了出去。

　　厨房里其他人听完后也都放下手里的活，收拾了一下厨房，跟着旅店老板一起关好旅店，向寺庙出发。

　　卡尔跑到寺庙门口时，已经有了好些比他更早听到消息赶来的人群，往人群里挤进去问了一圈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抹干净眼泪后，卡尔挤出人群，跑到寺庙边的一条河边，脱掉衣服，往河中心走去，河水越来越深，最后游动到河心，深吸气后，一头扎入河中，蹬动双腿，一点一点潜到河底，从河底摸了四块河石，才游回岸边。

　　穿好衣服拿着河石回到寺庙，放到寺庙门口的石堆中后，卡尔焦急的开始等待，天色慢慢陷入黑暗，四周开始有许多火把和蜡烛被点燃。

　　人群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有骑马赶来的骑兵，有做马车赶来的贵族与富商，更多地是徒步赶来的平民。

　　有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引起了卡尔和很多人的注意，这个人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特别的平淡，就是那种所有的事都与自己无关一般的平淡。这个时候赶来寺庙的人群，无论贵族商人还是平民基本都是或多或少的有担忧和焦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一脸平淡的陌生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和许多人人一样，卡尔皱着眉头看着那个人，虽然他也拿了一块河石放在寺庙门口，但卡尔肯定，这个人他以前从来没见过，是一副生面孔。

　　那人进去后，人群议论了一阵又很快陷入不安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越来越浓，厚厚的云层遮蔽住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没有一丝月光或者星光漏出来，有很多人已经开始闭眼捂胸祈祷。卡尔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突然！

　　一股心悸的感觉让卡尔心脏忍不住剧烈的跳动起来，卡尔惊慌的望向四周。

　　卡尔看到的是同样惊慌的人群，众人全都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但却找不到任何东西，但这股心悸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卡尔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不知所措的看着寺庙，开始喃喃的祈祷起来。

　　就在这时，夜空中厚厚的云层开始剧烈的翻滚起来，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大手以一个质点开始往外向四周扒动，云层一点一点被拨开一个几何圆。

　　人群越来越惊慌，心悸的感觉越发清晰起来，卡尔感觉到呼吸似乎越来越困难。

　　恍惚之间，心有所感，卡尔跟许多人一样，抬头望向夜空，一眼便看到了那被拨开一个圆圈的厚厚云层。

　　一瞬间，许多人忍不住开始呼喊，卡尔震惊的看着圆圈一点一点的扩大，越来越多的云层被挤开一般，干净的夜空一点一点从圆圈子里散下一些夜光。

　　心悸的感觉很快褪去，一股神秘的意志缓缓降临，威压一点一点落下，卡尔感觉到整个空间好像都被封锁住一般，全身都无法动弹，诡异的感觉让卡尔生出一种不能动，又好像是不敢动的复杂感觉，就这样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的异象。

　　翻滚的云层被一点一点撑开，圆圈范围越来越大，靠近圆圈边缘的云层已经无比的厚重，仿佛再拧一下，就会有大雨倾盆而下。

　　无比压抑的感觉让卡尔越来越难受，天空中的云层也被越推越浓密，越来越多星光从不断扩大的圆圈里投射下来，最后一轮弯月缓缓从云层里出现，暴露在天空中。

　　卡尔从来没感觉到过时间是这么的难过，仿佛是过了无数年的，但又仿佛是过了一瞬之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卡尔的脖子晃了晃，才发现自己又能动弹，向四周望去，周围的人群都很惊慌，大家都看着那黝黑的夜空上的云层被神秘力量驱逐了一半，圆圈越来越大。

　　卡尔注意到寺庙门口走出来许多人，这些人卡尔都认得出来，为首的是城主奥林子爵，还有城主一家人以及许多的贵族、官员和商会的富商。每一个人都非富即贵，这些人这个时候也都是一脸震撼和惊慌。

　　突然卡尔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用视线来回在人群里面来回搜索。不对劲，僧侣和牧师呢？先前还在分发麦团和清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个都没看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马车上下来的一脸冷漠的男子也没有看到，自己清楚的记得，他刚才确实走了进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没理由不出来看看！

　　人群又再次骚动了起来，天空中被推挤开的夜云已经密集得让人心神不宁，压抑的感觉又再次让人难以呼吸。

　　突然，卡尔看到夜空中那个挤开云层的圆圈中心，似乎有一个光点在缓缓亮起来，正当他准备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的时候，一道让他永生难忘的金色白光芒从天而降，瞬间落在寺庙上！

　　整个白色的寺庙被光芒罩住，洁白又柔和的光芒无比神圣。

　　“噗咚！噗咚！”一阵跪地声。

　　寺庙外所有看到这一束巨大光芒的人，不分贵族还是平民，全部跪倒在地，扑倒在地上，埋着头，哭喊着，到处都是哭泣声。

　　卡尔看到那一束光芒射下来的一瞬间就“哇！”跪倒在地，大声的哭泣，曾经所有的苦难、不幸、委屈和绝望全部哭了出来，他重重的把头砸在地上，脑子里回荡着老师对他说的那句话。

　　“不断寻找人生的意义，生活再如何让人绝望，也会有一束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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