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唱场大戏
接近晌午,程胖子在厨房忙活主子的午膳。
大海虾和大海蟹被摆放在木盆里,偶尔还会轻微地动弹一下。其实盆里的水里被乔岚悄然兑入了一些灵泉水,虽然没能让它们活蹦乱跳起来,但至少还喘着。
程胖子知道这两个食材有多珍贵,不免有点胆怯,怕做不好,暴殄天物。乔岚心里有各种料理螃蟹的想法,香辣蟹,盐焗蟹,咖喱蟹,姜葱谢,爆炒河蟹……但这些也只是想法而已,她根本不懂做菜。
最终,还是用了最稳妥的方法,清蒸!
做酱料时,乔岚忍不住拿出一把干番椒,这是之前番椒取种特地留出来的,美味当前,也顾不上许多了。
封啓祥昨晚陪白崇沙吃饭,主菜便是大海蟹,算起来,他已经吃过三回,味道大致上差不多,便也失了那股新鲜劲儿,却不想乔岚这里做的别有一番风味,嫩滑可口的蟹肉蟹肉佐以麻辣鲜香的酱汁,出奇的好吃。
福苑,陈月牙和梁毛花也在吃饭,梁毛花觉得那虾蟹长相狰狞,哪怕帮她剥好壳,把肉放在她碗里,她也不肯吃。陈月牙一个人也吃不完,最后还是分给林嬷嬷这几个近身伺候的丫头婆子。
隔天,乔岚在漓水河东边荒地进行声势浩大的祭祀活动,漓水河西边聚集有不少人看热闹,一如当初众人围聚在遥水河东岸,看西岸的热闹一样。胆子大的人甚至走过桥去,乔家没有驱赶他们,默认了他们的行径,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过河,就近看热闹。
整个仪式的排场很大,历时却不长,末了,在众人意犹未尽的目光中,一辆满载铜钱的牛车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漓水河边,然后一吊吊铜钱被搬到西边荒地,摆在祭台上……一千五百吊铜钱在祭台上堆成一座山,看着着实令人眼馋。
有人异想天开地想,乔家这是要撒喜钱的节奏啊,这里有几百号人,我怎么也能抢到一两吊钱吧。
一般说来,家里但凡有个喜事,总会撒撒喜钱,一来活跃气氛,二来讨大众口头上的吉利话,一般人家撒铜钱,大户人家遇上大喜还会撒银角子。
当然,也有人比较明智,觉得乔家不可能白白地撒一千五百两银子出来,不过嘛,既然搬出来,就不可能再搬回去,如此说来,最终还是要散财……
本来远远地围观着的几百号人将铜钱山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地围靠过来。要不是护院们和筒子军们沈着脸守在一旁,骚动会演变成骚乱也说不定。
众人摩拳擦掌,只等着台上的人撒铜钱下来,便一拥而上抢占先机。
乔岚杵在台上,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来的人比她预料中的要多,这些人将成为帮她开荒的第一波人。如若事情真的如乔岚预想中的进行下去,这片荒地变成良田好地指日可待。
封啓祥站在离祭台最近的地方,仰头看台上的人,昨日,他已经知道她意欲何为,直到现在他还处于震惊的余韵中,没想到她竟然巧思如此。
祭台的另一边,封一到封五一字排开,穿着灰扑扑的短打,头戴斗笠,乍一眼看过去,竟然认不出来,不熟悉的肯定以为是乔家请来的江湖人士。他们的队尾,还有一个小巧的身影,是单紫萱。她也是一身江湖小侠女的装扮。
乔岚站在台前,谢过天,谢过地,而后恭请土地爷,把汪半仙给的说辞说完后,她笑意凌然地看向台下,身边正是那座铜钱山。台下的的人纷纷起哄,不停地说这吉祥话,乔岚一一应下。
有那心急的忍不住开口说,“乔公子,发喜钱吧!”
“喜钱,当然要发。”乔岚往旁边示意,俞大拿拿出十吊钱,用力抛撒出去,台下的人抢得不亦乐乎,人多力量大,撒出去的铜钱很快被人收入囊中,一枚不剩。
捡完钱,台下的人眼里还眼巴巴地望着台上,只是,那堆铜钱山巍然不动……
“乔公子,那些不撒?”一个黝黑的汉子扯着嗓子问,乔岚看向他,笑道,“你见过谁家撒喜钱撒一千五百两?”
“额……”那汉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道,“如若不撒,你搬来这儿做啥子?眼瞅着,怪眼馋的。”
“自然是用来收买土地公,让他日后到天庭上帮我乔家说好话,以保我乔家天时地利人和,这片金钱美地风调雨顺。”
“啊?!”
台下一片哗然,这么大一堆铜钱山竟然是给土地公的,可是孝敬土地公不是应该供奉香火吗?还能直接给钱?要怎么给?乔公子说金钱美地,指的是这儿?
众人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封一几个上台来,每人拿起十吊左右的铜钱,一跃而起,然后随手一扬,十几枚铜钱竖着没入地下不知多深的地方,然后又是一扬手……单紫萱也拿起一抓铜钱,甩在祭台下,十几个铜钱没入地面,有深有浅,浅的用手都能抠出来,深的直接看不到。
封一几个略施轻功,一边甩铜钱,一边往远处去。十吊钱,一万个铜钱,也不是那么好打发……封一首先返回,拿起另外十吊钱……
铜钱山一点点消减下去,还剩一半的时候,叶飞天扛一个木匣子上台,放好后,面向众人打开。乔岚伸手进去,抓出一枚铜钱,哦,只是类似铜钱的铜片,因为中间没有方孔。铜片磨得蹭光瓦亮,中间没有方孔,一面是乔家,另一面是一朵简化的莲花。
乔岚一边抛掷铜片一边说,“箱子里有八百枚铜片,我称之为铜币。铜币不能买馒头吃,也不能买花带,但每一枚铜币,在我乔家都能兑换一两白银,期限是十天内。”
“乔公子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能换一两银子?”方才与乔岚对话的汉子又喊起来,眼里闪烁着“钱”的光芒。乔岚没回话,直接把手里的铜板扔向方。汉子顺手抓在手里,他一怔,看看手心里小巧精致的铜币,再看向乔岚时,神情有点茫然。
“你可以留着,也可以找俞大总管兑换银子”
当手里真的攥着一小锭银子,那汉子那叫一个激动,当即掏出腰间的荷包,把银锭子放进去,然后脸上出现一种类似于一种“落袋为安”的安心感。
俞大拿把兑换回来的铜币交给乔岚,后者拇指一弹,铜币落入箱子里,回归五百枚铜币家族。封一接过箱子,然后施展轻功,满场溜达,与此同时,八百枚铜币被他用内力逐一打入地下……
乔岚所说的“金钱美地”四字随着那或深或浅埋在地下的一百五十万个铜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开来,除此之外,还有那八百个可以换银子的铜币。
当天夜里,有人趁着月色到金钱美地找铜钱…
很多人脑子转不过弯,只想到地里的铜板,但有那脑子灵活的则想到铜板背后的深意。历山县,祝岐山很快收到这条颇具深意的消息,他不消多时便想到乔岚的舞台上到底在唱什么大戏,不由拍案称好,“妙哉,妙哉!不愧是乔家太精,果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金钱美地,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隔天,五里镇周边的人闻风而动,到金钱美地去捡铜板……不过,铜板也不是这么好捡的,铜板都或深或浅地埋在地里,想要铜板就必须挖泥掘地,相当于给乔家做活计,好像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事,可是走两步就能看到一个狭小的缝隙,一想到里面就是一枚铜钱,这么想着,又令人欲罢不能,挪不动脚。
其实,埋藏了铜钱的土地只有南边六千亩,往北的两千亩并没有涉及,不过一百多万个铜板散布在六千亩土地里,一亩地里大约有两百多个,真心不多,比专门请人挖掘一亩地需要的铜板还少。
这是一笔再明显不过的帐,但到劳苦大众心里,却不是这样算的,首先,他们不是去做活计,而是去挖钱,其次,他们可以携家带眷去挖,挖得更快,第三,要是运气好,还能碰上一枚铜币,可以换银子。
于是,这天下午,拿铁锨扛锄头到金钱美地寻宝的人多了起来,还有不少从别的乡镇慕名前来的人……也许有人收获不多,想急流勇退,但偶尔传来谁谁谁挖到一枚铜币的消息,又会给他们继续下去的动力。
第一天,先后有五个人拿铜币到西岸兑银子,第二天,挖到铜币的人达到二十个……
导演了这场大戏的乔岚稳坐西岸大宅,先后接待了过来恭贺的赵地主,皮笑肉不笑的钱老爷,深藏不漏的钟玉文,也是乔老爷的嫡次子,祝岐山也打发柳土发过来走了一遭……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每个人嘴里都在佩服乔岚的锦囊妙计,后者却只会无辜地说,“说实话,我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民众在我的地头挖铜板,我这儿也不好安排开荒,只能等他们的热情消减下来……”说话时,她流露出实属无奈的表情,好似那些人掘地真的碍了她的开荒大计一样。
听者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至于相不相信,呵呵,那些话是肯定不能相信的。
柳土发捎带来祝岐山的原话,“乔小兄弟之前已经历山县的荒地看过一遍,不知金钱美地的实例能否用在其上。如若可以,他便亲自带人操持,也免得便宜他人。”
乔岚没有直接回复,而是书信一封让柳土发带回去,祝岐山满怀期待地打开信函,上面只有四个字“能然不值”,顿时蔫巴下来,但须臾间,他又重整旗鼓,叫来季同,吩咐他,如若有人打历山县荒地的主意,都报他这里来。
唐文强始终惦记着要送给乔岚的花草,于是这趁这个机会,打发唐元秋亲自把一车珍奇花草送上门来。花花草草,乔岚不怎么在意,但软软糯糯的唐俊琪甚得她心。带着他和肖狼肖犬玩了半天抛掷游戏才把人领到主院里招待。
唐俊琪“哥哥,哥哥”叫得即响亮又清脆,乔岚稀罕得不行,几次诱惑他留下来做客,但无缘无故,唐元秋不可能留宿,小娃儿再想住下也枉然。
时间过去了五天,到金钱美地挖宝的人每天都在增加,大多数人携家带眷,呼朋唤友,而且,除了挖掘的工具,有人甚至带特制的大格筛子,用来筛铜钱……
这一天早上,黄员外差人送拜帖到西岸。
五里镇几个大户,乔岚最厌烦的是不是屡次对西岸作妖的钱家,而是黄家,其中有陈月荷的原因,也有自身的所见所谓,兼职,陈月牙在历山县赵家差点被其支系历山县黄家的黄婵娟陷害,虽然未遂,但这也改变不了她阴暗龌蹉的本性,综上所诉,乔岚觉得黄家完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鉴于自己与黄家不得不说的渊源,乔岚没有回绝,而是欣然接受。黄家的事,乔岚知道的不多,不外乎黄从仁病重,举家忧心,所以最近行事颇为低调。乔岚觉得黄员外此次前来,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至于他有什么目的,只等他来了才知道。
得了回复,黄员外很快上门来。
距离乔岚上一次见到黄员外,还是赵地主使坏,弄了个茶话会,那时候,黄员外还是红光满面,挺富态一个人,没想到,一年时间不到,他竟生生老了十岁一般,虽然身子依然圆润,但面容十分憔悴。
除了病重的幺子,乔岚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能让黄员外如此萎靡不振。
与其他人一样,黄员外也提了金钱美地,夸赞乔岚年轻有魄力的话这里略过不表,乔岚这边也谦虚地应答。她料到黄员外找她定是因为其他事,但人家想打官腔,她也乐于奉陪,横竖反正着急的不是她。
场面上的话说完后,想说的话有点难以启齿,黄员外一时间没有开口,这边,乔岚也镇定自若地饮着茶水,这是封啓祥送的碧螺春,喝下去,唇齿留香,果真好茶。
想到家里病得起不来床的幺子,黄员外一咬牙,“乔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这趟来,有一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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