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广告效应
没有出宋宁所料，这位举人徐茂在年底的时候赴京师赶考，结果在会试中落第，并未考中进士。
因为徐茂是考中举人之后第一次考会试，就算不中也不是多稀罕的事情，在这世道，能考中举人就已经有了足够高的社会地位，甚至家境也会有极大的提升。
这世道，举人名下所有的土地是免税的，所以很多大地主阶层会把自己的土地归附到举人的名下借以避税，举人家族能获得诸多的进项。
“……老夫人，是这样，徐公子在京师内考学未中，暂时要留在京师周边求学，可能短时间内并不会回来，以徐公子的计划，是准备年底或者是来年春天再回……”
宋宁先把信上的内容读了一遍，再做详细的解释，毕竟这位老母亲也不认字，否则也不会找个外人来读儿子的信，而这时代并不推崇白话文，所有的文人写信都是老气横秋的骈体文，普通妇人哪能听得懂这些？
宋宁看了这文章，便知道这位徐举人是掉进书袋子里。
徐茂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学问很高，给自己老母亲的家信也是用对仗工整的骈体古文所写，很多生僻字，这封信就算找个秀才来读都未必能领会其中的意思，更别说是普通人。
宋宁心想：“这位老妇人应该也是找过识字的人来看信，结果看不懂，结果就找到我这里来，她这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就在宋宁读信的时候，徐家的老妇人也在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位小公子，那我儿现在身体可好？”
从这位老母亲那期盼的目光，宋宁便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亲情，他心想：“高堂在不远行果然是真理啊，你一个读书人去考进士没考中干嘛不赶紧回来，还非要留在京师求学，难道你就一点孝心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敢嘴上去非议这件事，此时周围围观的百姓已经非常多。
举人娘来找人读信，读的还是举人老爷从京师写回来的信，这可是轰动街坊的大事情，本来宋宁到这里摆摊子给人写信已经是很有话题性的事件，两件事撞一块，那就更有话题。
最初只有徐保正带着几个人在，到此时小桌子跟前已经围了几圈人，宋宁都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围观。
宋宁心里却认为这是个给自己做广告的好机会，毕竟自己才初来乍到，也才刚做捉刀的生意，现在正是需要宣传的时候，如果举人娘也到这里来找他读信写信，这可是很轰动的宣传效应。
“……老夫人不必担心，徐公子在京师身体很好，他在信中也说明了，最近一直在刻苦求学，身体方面也很好不用您老担心。”
宋宁的回答，很可能是揪着几个字的书信内容扩展开的，如此一说，徐家的老妇人更加高兴：“这就好，这就好……”
徐保正在旁边问道：“宋公子，你这信里可还有没说的内容？”
“大概就这么多，方才如果还有总结不全的地方，老妇人想知道的，在下可以在书信之中找出相关的内容，以解老夫人的疑惑。”宋宁很诚恳道。
“不用了不用了。”老妇人很高兴，她笑眯眯道，“这位小公子可真是个好人，老身找了许多人来看这信，都没看懂上面的内容，你这一说老身就明白了！”
旁边人群中突然有一个男声传来：“年纪轻轻的，不会是空口说白话吧？”
本来围观的人都静默不语，好似在看戏，听到这话，便开始有人在附和了，毕竟宋宁看上去太过年少和寒酸了一些，没人会觉得宋宁能完成旁人所不及之事。
宋宁笑道：“如果诸位不放心的话，可以找人来读，在下必定确保所说的内容都是书信内容，绝无偏差。”
徐保正一抬手道：“别瞎嚷嚷，这位宋公子可是有本事的，之前何家的公子也欣赏这位宋公子，你们是怀疑何公子的眼光？”
这话说出来之后，周围登时再没敢质疑的声音。
连坊长的儿子都欣赏的人，那必然是有本事的，否则怎么能在这里摆摊做买卖？
徐家的老妇人笑道：“小公子给看信，老身是相信的，之前有人看过，大概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小公子说的都比旁人更详尽，老身便可以给小公子打包票了……”
“哦。”人群中发出会意的一声。
连举人娘都这么说，谁还敢质疑？
徐家老妇人道：“小公子，刚才您给看了一封信，照理说应该给您一文钱，不过老身这里还想再写一封信给吾儿，不知……该多少钱呢？”
这一单买卖还没结束，第二单买卖就来了。
宋宁登时感觉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举人娘来本来就是广告效应，现在这广告效应还在继续发酵。
“之前给老夫人您说了，写一封一页纸的信，便需要两文钱，后面再加一页的话需要再加一文，上不封顶。”宋宁道。
“这样啊。”老妇人想了下，道，“老身想跟吾儿说一些话，也不知写几页纸，便先写着吧，写多少算多少。”
宋宁一听登时感觉到自己的责任大了，这位举人娘现在显然是不差钱的，就算是写再多，也不可能写五页纸以上，也就是说最多也就六七文钱，宋宁道：“在下这里还没有纸张准备，可能需要老夫人您亲自去买纸。”
徐保正笑道：“宋公子你也是的，给人写信自己不准备纸？”
宋宁道：“若是准备纸的话，成本太高，还不如让写信的人自己来决定用怎样质量的纸，若是好纸的话，可以留存很久……”
“哦，原来是这样。”徐保正就好像在跟宋宁唱双簧一样，他也变相在为宋宁做宣传，这也契合了之前他说要帮宋宁找客户的话，“本家老嫂子，这话也对啊，给咱侄儿写信怎也要用一些好纸，这样写出来的信能放很久，咱侄儿在京师里想念你的时候，也能拿出来看看！”
“对，对！”这话说出来，老妇人脸上也有光。
徐保正一摆手，对他身后所带的人道：“还等什么，去给徐老夫人买纸去，买最好的，这银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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