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吾日三省吾身
刘可韦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徐贤告别，离开少时练习室的。
他只知道，自己毫无疑问地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那位九一年出生的女孩，不论按照中国的周岁、虚岁，还是韩国的年龄算法，都比他小四岁——虽然实际上他只比人家大三年半左右。
《我们结婚了》的原谅夫妇篇，开始于一年前。
一位当时年仅十九岁的女孩，花季般的年龄，与另一位英俊帅气的男性idol拍摄了十四个月的虚拟爱情节目。
而当这个节目走到最后一天的时候，她能冷静地自发去整理自己的情绪，然后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对自己说——“当然有必要那么投入，因为这可是我的工作啊！”
“我没哭，只是流泪了而已。”
饭了少时三年，她们的固定团综、个人固定综艺和比较著名的那些嘉宾综艺，刘可韦基本都看过了，而且其中有不少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在他的认知里，少时这九位或许是轰子团、或许是吃货军团、或许是以九连冠的破纪录成绩问鼎霸主位置的女子偶像天团……
刚才徐贤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这才让他第一次意识到，除了他认知里那些“定义”之外，这九位姑娘还是不折不扣的“社会人”。
从出道那天算起的话，人家甚至已经是五年资历的社会人。
几乎快赶上自己游戏研发生涯的长度了。
自己的游戏研发履历，在可以预见的短期内，基本已经终止了。
而人家还在一步一步毫不懈怠地向着更高的目标攀登着。
被人家反超，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将会逐渐转型为游戏研发团队投资合伙人，以及顾问智囊这样的定位。
所以，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才会找不到方向。
所以，段叔那个死胖子才会建议自己试着去玩票当个艺人。
刚才徐贤算是给他“上了一课”，这时候刘可韦忍不住就反复地扪心自问——段叔和我，是不是把艺人这个职业看得太简单了呢？
归根结底，大概是受到国内近年来那些不成熟选秀节目的误导吧。总觉得像某某、某某或者某某某这样程度的人也能出道，看似我也不比别人差，所以就应该也有机会？
就冲着之前Dana对待唱歌的认真，还有刚才徐贤在工作上的敬业，再看看我自己此刻的心态……
——连戒个烟都做不到，我刘可韦凭什么能在这个行当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我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游戏研发行业的？
说句实话，其实我是被一些小小的成功迷住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入行时战战兢兢的初心，以一种傲慢的态度去看待我所背负的职责，这才是导致今天的根本原因。
人跌倒一次并不可怕，可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那就只能说是傻瓜。
段叔那死胖子怎么想，反正他没打算当艺人，完全可以无视。如果我真的想试一试走这条路的话，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端正自己的态度。
在游戏研发行业里，我获得过的那些成功，还有经历了的那些失败，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如果要踏上另一条路的话，过去那些包袱，一开始就应该全部扔掉才行啊！
脑子无数个念头像走马灯一样旋转着，等刘可韦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安全通道的楼梯这儿。
从兜里掏出还剩下大半包的黄鹤楼，刘可韦这回毫不犹豫地叼上了一根，摸出打火机点着香烟。
怀着告别与祭奠的心情，他狠狠地、贪婪地一口就吸了小半截。
两根手指夹着香烟，刚离开唇边，就用力地掐在烟灰缸里，然后死命碾了碾。
随后，刘可韦将剩下的半包烟和打火机，都扔进了垃圾箱。
那口烟含在喉间，因为久久舍不得吐出，导致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刹那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当他的呼吸终于再次平息下来时，刘可韦在台阶上坐下，背靠着墙壁，摇摇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楼梯这儿坐了半个钟头，看看时间快到与Dana约定的两点，刘可韦这才起身。
到达Dana的练习室时，她早已经回来了。
“洪女士，您的那两个条件，我都同意。”
刘可韦欠身行礼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Dana笑着点点头，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意外的样子。
此刻她已经换过了一套适合出门的衣着，站起身来对刘可韦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几个地方，去见一些人。”
这一回她说的可就不是中文，而是韩文了，而且用的还是平语。
刘可韦有点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地随着她出门。
在电梯里，见Dana熟练地戴上墨镜和口罩，刘可韦忍不住就有点疑惑：难道Jessica给我介绍的这位声乐老师来头不小，也是知名艺人？
除了BoA、少时和函数之外，他还真不知s.m.公司有什么其他的著名女歌手。
可惜，刚才忘记偷偷向徐贤打听一下这位Dana到底是何方高人……
两人出了小黄楼，在Dana的带领下，来到附近某条巷子的一家小店里。
这是间大概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店，所谓的货品就是墙壁上零零落落地挂着的二三十件衣服、裤子和靠墙几张小货架上摆着差不多数量的帽子、围巾、袜子、鞋子等。
老板是个帅得过分的男子，大概和车光龙年纪差不多，见Dana领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进了自己店，连忙从屋角那张小小的收银台后站起身，一边九十度鞠躬一边走过来。
“Dana西，您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听语气，他与Dana应该是比较熟稔的关系。
“这是我刚收的一位学生，中国人。”Dana笑着和他点头招呼。
“和阿庚（见附言注解）、力尹他们一样是中国人啊……”那位老板这才笑呵呵地转头望向刘可韦，刚准备与他也打个招呼，但看到刘可韦的长相后，却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Dana西，这是您刚收的学生？他的年龄……”
“应该是87年的吧，似乎是偏大了一点。”Dana不以为意地笑着认证了对方的猜测。
那位老板“喔”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别的，笑着对刘可韦点了点头。
不过望向刘可韦的眼神，就带了一点疑惑与叹息兼而有之的色彩。
“这孩子挺喜欢wax前辈那首《离开我的理由》，我记得这首歌你当年也练过一段时间吧？所以今天带他过来，想让你给他示范一下，有问题吗？”见老板与刘可韦打过招呼，Dana这才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当然没有，Dana西您希望我怎么唱？”
“先来一遍模仿wax前辈的版本吧。”
那位老板应了一声，在没有伴奏音乐的情况下，也不调整呼吸也不整理情绪，而是张嘴就唱。
人家一开口，就把刘可韦给震住了。除了男声与女声的音色区别之外，感情表达和整体意境这些方面，这位帅老板竟然都能把wax的原版摹仿得惟妙惟肖。
“再用你自己的方式唱一遍吧。”
等老板唱完一遍，Dana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这一遍，那位老板的演绎方式就与wax处理得完全不同，将原版婉转哀鸣的女性风格改为充满了剽悍狂野的男性气概。
“升个key吧。”
……
“降两个key再试试。”
……
不管Dana提出什么要求，那位老板都是点点头张嘴就来，不需要任何准备或酝酿。
让他把这首歌翻来覆去地清唱了五六遍之后，Dana这才向老板道谢并告辞。
走出这家小店的时候，刘可韦早已面红耳赤，几乎能滴出血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刚才那位老板把《离开我的理由》这首歌唱出的水准，至少可以完爆自己几条街。
幸亏我早上没在Dana面前唱这首歌，不然这会真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洪女士，刚才那位老板，难道也是你们公司的练习生？”刘可韦没什么底气地问道。
“叫我Dana老师吧。嗯，你猜得没错。刚才那人，曾经也是我们公司的练习生，大概和韩庚同期进来的吧……”
“我不太明白……他长得很帅，歌又唱得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和SuperJunior或者SHINee他们一起出道，而是躲在这儿开个小店？”
刘可韦的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拥有这种实力的人竟然过得这么落魄，这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
“其实，他之前也曾经是公司内定培养的预备主唱，后来有一次他过生日，和朋友喝醉了，因为酒驾被抓，送到警察局……然后公司就和他解除了练习生合约。”
Dana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陈述语气说道。
“就因为一次酒驾？”刘可韦一脸的荒谬。
“你以为呢？我们大韩民国的公众，对劣迹艺人的容忍度非常非常低。如果他已经出道再出这种事，至少也要被公司雪藏半年或一年，才有机会恢复活动。更何况他当时根本没出道？在大韩民国，最不缺的就是有天赋的练习生……哪家公司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让这样一个已经留下不良社会纪录的练习生出道？”
依旧是那种没有感情的冷漠语气，Dana板着脸这样问道。
p.s.标题典出《论语》，不过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孔子，而是曾子。
比较亲近的平辈韩国人一般只会称韩庚为‘庚’，我觉得写着别扭，所以加了个‘阿’字上去，正如徐贤类似语境一般被称为‘贤’，而韩娱小说里通常都叫她‘小贤’一个道理，达者请勿深究这一点。
今天是周日，见鬼的电信又在楼下广场里用扩音喇叭做送手机送话费的活动了（我家很悲剧地就住在商业步行街的广场边上），吵吵闹闹地弄得我文思枯竭，今天估计就这一更，没法加更了，抱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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