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欲加之罪
对于艾利克斯的居民们而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似乎比一年的事都要多。
首先,是青云省教区的主教,拥有天位实力的西斯廷主教,被人用极其邪恶诡异的手法杀死,据说整个身体都化成了血水,只剩下一身神袍。
其次,就是艾利克斯的英雄、为斯铎姆帝国争光的方寒,被教廷的人强行批捕,所幸得到了帝国法务部的拦截,才没有将方寒投入教廷监狱。现在据说方寒正在一所两方联合看管的秘密场所,等待着判决。
再有,就是斯铎姆帝国在期末试炼中,学生表现稳压教廷学院。不过这一条已经是艾利克斯居民们早就有了的猜测,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形容憔悴了几分的方寒,此时穿着一身勉强能看出黑白条纹的肮脏囚服,血色斑布的双手握着一张《青云晚报》,眼珠子在头版的第一条新闻上盘旋了不下十遍。
他很疑惑,和西斯廷根本不熟、连照面都没有打过几次的他,凭什么教廷就会指控他渎神、计划暗杀主教?
“罪人方寒,这是为你辩护的帝国法务部高级法官洛宁坦!”监牢门口的教廷警卫,向方寒通知一声后,将牢房的门打开了来。
“原来我已经是教廷内定的罪人了?”心中阴冷无比,方寒却还是带着微笑,勉力站起了身。
眼前多了一名老者。老者穿着一身古老,但极其考究的黑色长袍,银白色的头发呈波浪卷儿。如果腋下再夹着一本《帝国法典》之类的大部头,那就完全符合方寒心目中西方大陆法官的形象。
一见到方寒,老者点了点头,伸出手拍了拍方寒的肩膀。
“帝国法律,不会对无辜者坐视不管,就算教廷扭曲黑白,帝国也会保护所有的忠诚公民。方寒小友,你是帝国的公民,还是神灵的信徒?”老人的声音沉稳而洪亮,完全看不出老人的样子。
方寒恭敬地向老者行礼。“当然,是斯铎姆帝国的子民。”方寒的恭敬,不只是对老者权势的尊重,更是对老者许诺的感激。
老者点了点头,他朝着门口的教廷警卫伸出了手。那名警卫不情不愿地从怀中的暗袋中摸出了一柄亮闪闪的小钥匙,递给老者。
亲手帮方寒打开手铐、脚镣,洛宁坦的手按在了方寒的肩上。一丝黑色的律令之力慢慢渗入方寒的筋脉,探查这方寒体内的状况。片刻后,洛宁坦的脸色变了。
“你们这是在藐视帝国的法律?”洛宁坦明显感受到,方寒体内的筋脉,已经出现了隐隐的裂痕,而斗气已经十不存一,分明是受了极恶毒的秘法侵蚀。若非方寒的筋脉与气穴韧性异于常人,现在恐怕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不等方寒和那警卫说话,洛宁坦猛地撕开了方寒的囚服。
密密麻麻的伤痕,密布在方寒健壮的身体上。有的刚刚结痂,有的已经凝固。它们就如同盘旋在方寒身体上的一条条蜈蚣。最长的一条伤痕,竟然还带着猩红的血色,显然是刚被拷打过。
“洛宁坦大人,这是他们对我做的事。有一个教廷的骑士大人,让我按着他写的一篇口供来供认罪状呢。”方寒强行扯出了一丝微笑。他现在是真的佩服前世那些备受拷打的革命烈士们,在这样极度的痛苦与疲劳之下,依然能守口如瓶。若非教廷的人见毫无成效后,放弃了这个手段,自己的精神,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洛宁坦的脸色越来越黑。他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轻轻拍了拍方寒的肩膀。
“帝国,决不允许这样的行径。方寒,你受苦了。”
方寒苦笑着,受了洛宁坦的善意。洛宁坦点点头,和蔼的脸色猛地变化。他一把揪住了门口那名警卫的领口。那名身材高大的骑士,竟是被这个头不高、但气势咄咄逼人的老者一把提了起来。
“告诉你们的神官大人,这已经构成了恶意拷打,我会向当今的教宗大人好好说明一下这个问题。”眼中散发出了毒蛇一般的光芒,洛宁坦也不管警卫是否同意,向一边招了招手。一名手持重盾、腰间挂着链枷、披着帝国制式甲胄的高大壮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方寒看到了壮汉,顿时眼前一亮。“莱恩?”
壮汉,也就是莱恩挠了挠光溜溜的头皮,朝着方寒憨笑。“莱恩同学,现在是血狮军团的士官长,你被羁押的这段期间,就由他和教廷的警卫来保证你们的安全。”洛宁坦将手中已经有些颤抖的警卫丢在地上,将一个黑漆漆的方形递给了莱恩。“如果方寒再遭遇到教廷的提申,就把魔力注入这个指环,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这,就已经是赤裸裸的庇护了。方寒只能再次恭敬地向洛宁坦行礼,目送着洛宁坦远去。
接下来的几天,方寒过的日子和前几天比,简直就是天堂一般。不仅有了上好的伤药调理,每顿饭更是随他的口味来定,晚餐时甚至还能享受到一小瓶烈酒。毕竟,谁知道方寒身上有怎样的背景呢?教廷方面在帝国的强势下,选择了服从。但是对于释放方寒、洗清罪名方面,教廷方面毫不松口,只愿意等待一星期后的大审判。不过方寒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十分知足了。
而牢笼口的那个警卫,也经常性的不与莱恩在一起,只是等莱恩休息的时候,才会回到监牢门口看管方寒。这样,方寒和莱恩闲聊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晚餐时间,方寒准时坐在门口,优雅地在胸前系上了一块方巾。面前桌子上,一块五分熟的香草小羊排散发着浓厚的香气,在珐琅盘子中显得十分诱人。这是方寒特地要求的口味,从材料到烹饪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差池。能在监狱中还能得到这样的享受,只能说,方寒的面子实在是达到了一定程度。
除去小羊排,还有一瓶瓶身细长的布尔多红酒。布尔多是斯铎姆南部的一个小城,而布尔多家族酿造的红酒,早已驰名大陆近千年。而这一瓶红酒,至少也有百年的历史。
而方寒,却直接拿起红酒,像喝水一般“咕嘟咕嘟”喝掉了一半多,剩下的就直接隔着铁栏给了莱恩。这一幕让站在牢房不远处的那个教廷警卫心里一阵抽搐。暴殄天物,说的也不过就是这个装斯文的人了。
刀子“叮当”一声脆响,却是方寒没有控制好力道,将刀刃落在了盘子上。方寒的嘴角抽了抽,拿起叉子,将那块废了半天功夫才切下的羊排往嘴里送。
羊排的味道很不错,但是这刀叉实在是。。
方寒扯下方巾,把刀叉扔在一旁,索性直接伸手抓起羊排来啃。方寒食量不小,加上修炼斗气,偌大一块羊排,不到两分钟后就变成了几块干干净净的骨头。
“伊芙,还有海恩她们,还好吧。”方寒随手拿起叉子剔牙,看向了将红酒瓶子放在一旁的莱恩。
莱恩擦了擦嘴角残余的酒液,点点头。“伊芙小姐她们都很好。但是海恩小姐和希娅小姐。。她们被强行召回了圣山。”
方寒愣了下,然后垂下了头。“这样啊。”
自己现在,不仅是涉嫌谋杀西斯廷的罪犯,更是教廷的敌人。就算无罪释放,身为圣女的海恩,恐怕还是无法和自己在一起的吧。方寒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果然,就算是穿越者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啊。
牢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莱恩猛地站起,手按在了腰间的链枷手柄上,方寒眯了眯眼,看着几个人影越来越近。最后,人影停在了方寒的牢笼前。
“你,就是方寒?”说话的那名金发男子,眼神定定地看着方寒的脸庞,语气轻蔑道。
“是,你是什么东西?”方寒怠惰地抬了抬眼。眼前的这人,虽然生的是英俊潇洒,但是却给方寒带来一股莫名的阴冷。尤其是那一对梭子般的眼睛,仿若一条人立而行的毒蛇。
“我不是东西。。不不,我是东西。。”被方寒一句话带偏的金发男子想了片刻,嘴角扯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真是牙尖嘴利的平凡人。圣女竟然会喜欢你这种人,真是自降身份。”
听得圣女二字,方寒皱起了眉头。“话,可不能乱说。”
不理方寒的质问,男子自顾自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将成为圣女的未婚夫;而你,则是永远的罪人。”仿佛可怜方寒一般,他的脸上露出了悲悯的表情,“真是个可怜的无辜人。从你敢靠近圣女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哦?说瞎话,可是要遭雷劈的。”方寒并不想多做解释。“一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子,也知道什么是爱情?”
听得方寒的承认,男子赫然变了脸色。“果然是你。。你这个鄙贱的杂种!”
“呼呼”的破空声传来,一旁的莱恩露出了极其不善的眼光。“探监者,请注意你的言辞。”
男子怒目圆睁,但是一个中年人在他耳边轻语几句后,他闭上了眼睛。片刻后,金发男子强行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他不理莱恩,径直对着方寒继续说话。
“让你知道倒也无妨。我是圣·弗利西斯,未来的红衣圣堂长老!”弗利西斯脸上狂妄的笑容更甚。“教廷内部从我们两人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我们的结合。若非她扯了个理由离开圣山,我又找不到她的话,我们可能早就成为了夫妻!”
仿佛知道方寒要问一样,弗利西斯露出了狞笑:“西斯廷,死的可真是时候,不是么?”
方寒的眼睛瞬间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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