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父母官
“长姐这便是心疼我了。”谢沛尧讨好地笑着,依偎在秦笙离一旁。
秦笙离颇是嫌弃地推开他,还装模作样地弹了弹衣袖。
谢沛尧转身端过一杯热茶,递给秦笙离:“长姐这一路过来,想是冷的很,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秦笙离也不看他,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满满的清香。秦笙离也不曾想真正与他二人置气,只是对他二人瞒着自己的事情有些不满,瞧着他二人左右讨好的样子,便也演不下去了。
“你如此执着,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劝你。”她伸手将茶杯放在一旁“与其和你费这些心思,还不如在府里晒晒太阳,这件事我不会阻拦你,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去做吧,福祸所依,各安天命罢了。”
谢沛白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件事情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慕言如今不在府上,云旗和云宁要你费心照料,东宫那里也要花些心思防备……”
“哥哥。”秦笙离打断他的话“若不是为了阿娘的那份念想,我又何苦在这里费这样的一番心思。只是如今阿尧的身子不大好,费这些心思,阿尧又能撑多久呢。阿尧还年轻,我只是不愿他将自己最珍贵的这段时日,浪费在这些肮脏的事情上。就算不是阿尧,我们也可以用别的法子来实现阿娘的遗愿。”
“阿姐。”谢沛白刚刚那份讨好取巧的样子,转瞬间就已经消散去了,眼神中透露着稍有的坚定“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能将阿娘堂堂正正地迎进陵寝。”
秦笙离有些摸不准谢沛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见他低头捻着腰间挂着的玉佩,瞧不见他的神色,秦笙离低声喊他:“哥哥,哥哥。”
谢沛白被她喊回了神,这才开口道:“我在想,时间不多了,阿尧如今应先是取了天下民心,再去争这朝堂局势。”
秦笙离点了点头:“哥哥这话不错,朝堂上先暂避风头,留着让安亲王折腾。我瞧着,临城的府尹是个不错的差事。”
“这府尹是临安城的父母官,与六部相比,府尹是最能深入百姓间的不二选择。”谢沛白听了她的话,也很是赞同“只是这番差事有些辛苦,阿尧的身子还要师公到时费些心。”
“这样说来,师公本是想着入宫见你一面,如今这边也省事了,回宫前先到海棠馆去瞧一瞧,想来师公应是还未回府。”秦笙离嘱咐他道,谢沛尧的身子一直是师父和师公在调理,秦笙离这些年虽是医术也精进了不少,只是谢沛尧的身子生来便孱弱,这些年也是在师公的精心调养下,才能瞧起来与常人无异,秦笙离也不敢擅自为他诊断。
“阿尧记下了。”
“阿笙既是已经寻好了府尹之位,可是已有了谋算?”谢沛白本是也瞧好了府尹之位,但是因着谢沛尧的身子,便就搁置了下来,如今秦笙离也提了出来,想来也是有了良计。
秦笙离也是心里有个主意,还需要与谢沛白商议,才能确定是否可行:“前几日,现在位的府尹来海棠馆瞧病,恰巧那日我在医馆里坐诊。那府尹的身子已不大好,不过月余便会告老还乡,这时便是阿尧的机会。只是……”
“只是,陛下应是不会应允阿尧出任这府尹之位,自古以来还没有皇子做一城父母官的先例。”这也是谢沛白忧心之事。
秦笙离点点头:“哥哥所言甚是,这便是棘手之事,让阿尧坐上府尹之位不难,只是要做的不动声色就些不大容易了。”
谢沛尧听着他二人的话,心里有了个主意:“如今正是靖国公职满之际,他手中握着宫中禁防,比起他手中的禁防军,东宫那里定是更愿我去做这临安城的父母官,此事也无须太过费心,只要让东宫那里疑心,我有争抢这禁防军之意,余下的事便就能水到渠成。”
秦笙离瞧着谢沛尧,觉得他如今与之前有些不同,心思也重了许多。
“这样也算是一个法子,只是若是如此,那禁防的差事便会到东宫手里,日后怕是会有些难缠。”谢沛白显然想得更要久远一些。
秦笙离接着谢沛白的话说道:“那禁防军握在手中,谁又能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便都未可知了。”
“还是一事,还要阿姐费几分心思。”谢沛尧说道。
他要说什么,秦笙离了然于心:“靖国公再有几日定是会像陛下递上卸职书,你是想让府尹早几日回乡养病吧。”
谢沛尧坦然一笑:“果然何事都瞒不过阿姐,那边劳烦阿姐了。”
“罢了,瞧着天色不早了,你先到海棠馆与师公见上一面,好让师公放心。”秦笙离有意支开他,谢沛白不动声色地瞧了秦笙离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谢沛白让人将他来时骑马换成了马车,车里也铺了厚厚软垫,多放了几个暖手炉。这样一来,外边虽是天寒地冻,车里却像是如沐春风一般:“今年落雪多,你身子不能受寒,定是要仔细着不要着了寒气。”
“兄长费心了,阿尧都记下了,庭外落了雪,便不要多送了,阿尧先去医馆见过师公。”谢沛尧让他二人止步廊下,兜起斗篷往府外走去。
谢沛白负手与秦笙离在廊下目送谢沛尧远去。
“临安城今年的雪,不知都已经下过几场了。”秦笙离站在他身旁,语气平和,像是真心在与他说这临安城的落雪。
谢沛白仍是望向远方:“前些年我不常在临安,便也不知今年的落雪到底是多还是少。”
秦笙离见他如此,也就不再与他多言其他:“哥哥明知阿尧如今不可再多费心思,为何还要应了他的执念,如实想要为阿娘正名,其余的法子也是有的。”
谢沛白步入庭院之中,寒雪刚落在他身上,转眼间就化了去。谢沛白折了几支红梅,让青莺拿下去交给沈芷巧。
秦笙离一直好性子地在廊下等着,瞧着他折了红梅走过来。
谢沛白转手将红梅递给青莺:“去给少夫人拿过去吧,今日晨起她便念叨着要折几支红梅,放到外祖的寝室中。”
青莺接过红梅,便往后院走去。
谢沛白抖落了身上的几片寒雪,这才解到秦笙离的疑惑:“有执念,才能有活着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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