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天王看看咬牙切齿的地虎,又瞅瞅一脸不忿的罗锦程,心说这老伙计真是不好彩,到了北川先是被一个店小二明嘲暗讽了一顿,又被一个臭虾皮骂成老匹夫,现在发发善心又让一个后生小子嫌弃了,而且说到底还都与小凌子有关,真是这一辈子都不一定遇得到的倒霉事都因为这一个人齐活了。
天王轻咳两声,打断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刚才问,小凌子的消息?”
“是!还请前辈告知。”一回归正题,罗锦程就恭谨起来,该有的礼节也全都挂回身上,不过对于地虎,他是选择性忽略了。
“放心吧,那小子命大着呢!”地虎气哼哼地接过话头,像个老小孩似的,“昨天的药里混入了我们两人的神念,用以护住那小子心脉,神念无损,他就没死。”
“真的?”
“老夫有骗你的必要么?”地虎怒目而视,大大灌了一杯酒。
罗锦程赶紧拱了拱手,似是用心地答了声谢算是揭过去了。反正地虎的反面形象是在他心里落下根了。不过这个天王长老倒是比较好相与的样子,看来曼曼姑娘的事可以拜托给他。
只是,要怎么开口呢?而且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个面子可以驱使两位长老。
见罗锦程就那么站着,没个要走的意思,天王问道:“还有事?”
罗锦程赶紧回道:“晚辈听闻,女子也可拜师天宗,只是需要亲自登上梦澜山,才有可能留下学艺,不知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没错。”天王眯起眼睛,“不过这并不是传闻,作为北川三家族之一,罗家的家族藏书里面应该有相关记述,你有此一问,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不,不是。”如果是在卡通或者漫画里面,被这么怀疑了的人一定会横着划过一只手,然后另一只手握拳在胸前,表情激烈地争辩。但这毕竟不是动漫,罗锦程只是变了眼神而已,“一个朋友留下了一封信就失踪了,信上说是去了天宗——独自一人。北川至天宗路途遥远,沿途地形复杂多变,气候更是无常,她这样一声不响地,着实让人不放心。故而想从长老这里了解一下,还请长老不要多虑。“
地虎显然耐不住寂寞,看这两个人聊了起来就忍不住插嘴:“那你想了解些什么?“
罗锦程一时语塞,自己根本不是了解相关信息来的,看来说到底还是不好使唤这两个丑老头啊。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小凌子,如果易地而处,这小子会怎么开口呢?他或许会直接说,也有可能讲个荤笑话再引入话题,还可能装作漫不经心地话赶话赶到这,可是不管怎么说,小凌子都是有恃无恐,反观自己貌似没有筹码。若是于思哲······算了,他的心思不好猜,得知曼姑娘离家出走之后也没采取什么实质性行动,只看到他空着急了······不对,心思不好猜但人比较好懂,以他的个性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那么我在这边做什么会不会与他那边有冲突?
罗锦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瞎说八道,“既然天宗收女弟子,大陆各处也皆无女子不可修炼的限制,那为何没有女子选拔呢?若有的话对哪一方不都更方便些?“
“所以说你还是嫩,“未等两位长老开口,掌柜的瞪着两只红灯似的眼睛插话了,“谁家愿意自己的姑娘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外人品头论足?罗公子,你愿意自己的妹妹去抛头露面?或者说你愿意娶这样的姑娘?女人一辈子就是相夫教子才是正经、是传统,就算开设了女子选拔,谁会去呢?”
虽然明知掌柜的还是在怀疑是于罗二人伤了小凌子,但一听掌柜的截了两位长老的话头,罗锦程第一反应还是一个大角度鞠躬代他赔罪:“两位长老不要介意,老掌柜虽然与凌子并无血缘关系,但他们有父子的情谊,他大概是被凌子遇刺吓着了,又对凌子安危放心不下,才会言语有失,还请二位长老体恤他爱子心切,不要怪罪!若前辈仍无法消气,任何责罚,晚辈都愿代领!”
“无妨无妨。谁没个要紧的人,何况他说得对。”天王满不在乎的态度让地虎有些诧异,一直以来端着架子的天王怎么性情大变了?
罗锦程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位天王长老真好说话,比那秃顶好多了——不过,凌子好像并不喜欢他,昨晚还故意出言不逊来着,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不过罗公子跟凌子的感情倒是真的很好,地虎兄也该放心了吧?”天王给地虎打了个圆场,回过头来道:“今日大发天地异象,正常比试怕是要停一停了,左右无事,和你聊聊天也没什么。”
知道自己误会了地虎,罗锦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前辈们在用早饭……”
“你终于看出来我们在吃早饭了?”地虎揶揄道,猛塞了一口鸡腿,嘴角上都是油。天王有些无语——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罗锦程险些被地虎闪亮的嘴晃了眼,心下一阵恶心。凌子很聪明,绝不会在清晨就准备这么油腻的饭食,后厨也肯定习惯了。但不该出现的油焖鸡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桌子上,傻子都看得出来肯定是有人特意吩咐的,至于是谁,除了那个满嘴油的秃顶还能有谁?大早上的吃油焖鸡,这什么奇葩口味?他对地虎的印象又恶劣了几分。
“无妨,”天王起身换到另一张桌子旁坐下,“这里就可以了。”
罗锦程紧忙跟过去,两个人像是避粪堆似的躲了地虎,郁闷得地虎吭吭往嘴里塞东西。这两人完全无视掉他,聊天聊得火热。
“古语有之——武者无分别。武者,向来是最为包容的职业,无分性别,自古以来泽理大陆出过多少位令男人都要仰望的女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天王抬起头,真似在仰望着什么,“千年之前的三位更是后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袖里乾坤林秀尔,两管窄袖走天下,加之身姿曼妙面容姣好,一时风头无两,多少意气风发少年郎为之倾倒,可惜最后她却堕入魔教,令人扼腕;红尘杀手洛情殇,心如磐石断肠人,轻纱蒙面金雾缠身,遇神杀神遇佛斩佛无人能敌,一身修为已入化境,至今无人可与之比肩,可算得上是万古第一女魔头,不过在九百多年前忽然销声匿迹再未出现;半步天涯风寄月,潇洒来去快意恩仇,纵横江湖数十年间无一人不服,只可惜最终被卑鄙小人暗害,生死不明……
“自此世人皆知女子不可小觑的道理,当时的宗主路奇峰更是力排众议举办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女子选拔,因为根本没有人来参加,就是因为那可笑的原因,最终这项措施也就就此搁浅,路宗主也广受诟病,气急郁结地规定日后若有女子妄图师承天宗,必须独力登上梦澜山顶跪于绝尘殿下方可见其真心,之后心病愈发壮大,在一次闭关时走火入魔自爆经脉而亡。但那条规定却因是他心神最为激荡之时所立而激发了天地见证,无人可违,就这么沿用至今。”天王说起这段算得家丑之事时,面露可惜,默然唏嘘了一阵之后就继续道:“但毕竟路宗主已经身死道消,经过这近千年来的消磨,他当年的怨气也减弱不少,近年来变化愈发明显,虽然聂宗主几次想要废掉这项规定都被天道之力反噬,可反噬也一次不如一次猛烈,冲破之日倚马可待。”
罗锦程暗道这路奇峰的小心眼程度也算是亘古奇谭了,居然影响了后世近千年,须知现如今这世道对于女子的约束早已没有那么多,若是再来举行女子选拔简直是不要再简单。可就因为他一时的心胸狭隘不知给天宗带来了多少损失,还得让后辈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给你擦屁股,真是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
罗锦程正在腹诽,突然想到了于思哲的阴谋论,赶忙问道:“聂宗主这般劳神费力实在令人佩服,只是一次次地承受天道反噬,难道不会于己有损?若是此时有宵小之辈暗算于他不是糟了?”
天王淡淡一笑,“损害自然是有的,不过宗主已窥天地造化之门径,这一点点的损伤也算不得什么了。至于暗算,除非是洛情殇那等实力之人在最近的距离偷施暗算,否则半分成功率也没有。但这样的人,呵呵,哪里找呢?”
罗锦程闻言稍稍放心,至少从内部瓦解梦澜天宗的路子暂时是走不通的,只要不是从内部瓦解,其余的方法就都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凌子就算是安全的。只是这南宫姑娘实在走得不凑巧,若是再晚些时候没准就能直接走公开选拔这条路了,也少了这一路的危险,省的家里和思哲担心。
只是这所谓的阴谋不知天宗是否得到了消息呢?
“罗锦程?”见罗锦程有些心不在焉,天王便轻唤了一声,没想到居然把罗锦程吓得一哆嗦,不由得有些不悦,语气一下也没那么好了:“罗公子可还有事?”
罗锦程正为走神懊恼,却听天王下了逐客令,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话还没说完呢啊,怎么就赶我走了呢?
天王可不会等他纳过闷来,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就火冒三丈,扭头拂袖而去,之前的亲和力一扫而光,活似变了个人。
罗锦程不明白怎么回事,地虎可明白,这才是天王本来的样子,这是又把架子端起来了,嫌罗锦程在跟他说话时走神,唤回来又行为无矩,感觉和这种人说话大失面子这才走的。
地虎放下油焖鸡,走到罗锦程身旁,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我们会给你留意的,现在告诉我,你说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南宫曼。”看地虎过来接话,罗锦程一时大脑有些短路,这什么转折?这两个人交换性情了?
地虎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歪歪秃脑袋,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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